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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还是不吭声,一脸倔强。
胤禛忍了会儿,又软和几分:“我来帮你弄吧,你自己拿捏不了分寸。让高明找件宽点的袍子,坐在那里不会让人瞧出端倪。”
胤禩嘴唇动了动,最终低头默许了这样的安排。
胤禛最后还是叫来了刘瑾,两个人一左一右三言两语逼得胤禩不得不妥协三分,没把肚子往死里勒。等高明给胤禩套上一件新做的崭新宽袍子,果真不再显得突兀。
胤禛不便杵在屋子里打扰人家夫妻团聚,看胤禩当着自己的面上演夫妻和睦的场面跟在心口上扎根针差不多,但他严格交代了高明不许让他主子危及自身。
胤禩听在耳朵里,心里越发苦楚,他怎能坦然面对福晋和儿子?
很快博尔济吉特氏便被引进门来。
胤禛从侧面出来,他并不想同这个女人有任何点头的交情。事实上他很想折腾个法子让这个女人也和上辈子的郭络罗氏一样,再也不会在他与老八之间横插一足,但他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
身后并没传来大哭的重逢之声,只有稚子一声怯生生的“阿玛……”
上辈子的经历,让胤禛最恨拿子嗣争宠的女人,以前郭络罗氏无嗣想争宠也没法子,这辈子他忙着布置,倒让这个女人捡了便宜。
屋里头,胤禩看见才三岁的儿子规规矩矩得给自己行礼问安,又看了博尔济吉特氏面上暗含的担忧,先前的愧疚都化作父子夫妻间的脉脉温情,他只说得出:“这些日子,也苦了你们。”
博尔济吉特氏忍住了没哭,当年她的父汗和大哥被噶尔丹围杀的时候更是血流满地。她预想过几种更惨烈的会面,譬如她的男人只有一口气,转眼就要咽下,如今看来情况并非最糟。
她只红了眼角,然后说:“别人家的屋子养病总是不便的,爷若还撑得住,我们的马车就在外头。”
胤禩一瞬间真想说“好”,可他还没有忘记自己不能为外人道出的秘密,只能将不能回家的缘故半推给君父帝王,他说:“皇阿玛若准我归家,不会拖到今天。虽然糟粕病躯不便移动是一个理由,可皇父害怕万一有个闪失,会遭天下人诟病才是根本。”
博尔济吉特氏并不买账,直接回道:“我不懂。”
胤禩慢慢叹了口气,抬手摸摸弘旺的法顶:“弘旺也该剃发了吧?我这阿玛再没用,也想亲眼看着他成家立室,娶妻生子。”
博尔济吉特氏好像明白了一点儿,她的男人和君王之间有了不容言传的龌蹉,父子离心、相互猜忌,甚至或许私底下恨不得对方去死。她能明白这样的局面,却又不完全理解,这样的转变仿佛就发生在一夕之间。
那一年草原上,年轻的王子身上染血,骑着高头大马替她手刃了仇人,皇帝嘉奖的旨意传遍蒙古,那一幕始终记在她的心里。不知在什么时候,意气风发的王子变得战战兢兢、束手束脚,做什么都是错。
胤禩看穿面前这女人晦涩的目光,他无力解释,因为三年前他也没想到一个储君的浮沉会给自己这样一个致命的坎坷羁绊:先给自己一个泼天大的憧憬,再一刀斩下去,最终血流成河。
这个下午过午的阳光斜斜照进格栅的窗户,在床前地板上投出一个个的图案,胤禩来了兴致教幼小的弘旺下棋胡闹,等弘旺累了就让他窝在自己身旁打盹儿。
博尔济吉特氏一直默默陪着父子两人,手里拿着过年时新学的刺绣打发时间。
她心里不知怎的一股陌生的不安,面前的丈夫心思好像已经不在她身上,他好像并不愿意振作起来奋力一搏。
这只她曾经崇拜过的海东青像是被熬鹰人驯服了,甘心躲在一只精致的笼子里休憩,养病。
她手跟着心一起烦乱,有什么事情不确定了。
胤禩昏昏欲睡中察觉屋里另一个女人的不安,面对半年不见的妻子,他也不觉得还能再安抚她些什么,只能徒劳地赞:“你的手艺越发好了,从前不曾见你绣过东西。”
博尔济吉特氏心里更苦。
她的丈夫不知道她会不会刺绣、会不会酿马奶酒、会不会做大锅的肉汤,她的丈夫只会下意识的讨好周围的人,包括自己,这难道就是天潢贵胄真正的样子?
博尔济吉特氏或许能理解丈夫卧病还有安抚自己的意图,但她却不愿接受这样的施舍。她想追随的是当年草原上打马扬刀的男人,她忍着泪,起身道:“我去看看厨房,下午喝药的时间该到了。”
胤禩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轻轻抚摸着弘旺毛茸茸的发顶,微微笑道:“辛苦你了。”
博尔济吉特氏看了一眼被针线刺缝得凹凸不平的绣绷子,指尖的针眼微微发疼。
另一头,胤禛招来刘瑾秘密询问:“你看八爷这肚子,可瞒得了多久?”
刘瑾对这个问题早已想过多次,闻言即道:“回四爷,奴才推测八爷的胎已经七月有余了,按着民间的算法,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他故意将话不说完,留着让主子自己想。
胤禛拧眉不出声。
刘瑾又补了一句:“依奴才看,还有个难处。”
胤禛:“你说,别遮遮掩掩。”
刘瑾道:“八爷的肚子往后这一两个月,怕是要瞒不住了。”
胤禛也在忧心这件事,老八的媳妇来了他不能拦着。可那个女人生产过,又没人敢拦着她贴身服侍老八,或许很快就会察觉有异,留着必然是个祸端。
他一面想着,不自觉已经将话说出口去:“老八福晋不能留下,你看有什么法子。”
刘瑾心里一喜,接着冷汗又跟着滚下了。
他喜的是主子拿他当半个幕僚看待,但惊的是主子话里暗示的意思,怕是要见血,这事还要办得不着痕迹。
第66章 。两相筹谋
晚上胤禛没往西院老八屋子里去,老八媳妇来了,他这个做叔伯的是得避讳几分。不过到了掌灯时分,苏培盛捧着包东西忽然探头探脑地进来:“爷。”
胤禛原本心绪就有些不宁,见状眉头拧:“什么事?内务府学规矩呢?”
苏培盛打了个马扎,小声说:“方才八福晋让奴才给带了话来,说是有福晋东西托转交给爷。”
胤禛愣了下,忽然想起自己府里那拉氏也正在坐胎,南巡之前安抚过后就再无只言片语相慰,或者这个女人忍不了了?
他目光落在那堆物件儿上,沉声道:“什么东西?”
苏培盛低头将东西捧上前去,胤禛随手翻看,是一件崭新缝制的锦袍,滚边都是去年围猎时皇帝分下来的狐狸毛,一撮撮用金丝缀缝了,针脚细细的。
胤禛看了心头微微有些软,目光也松融起来。
苏培盛见状讨好步道:“福晋带话来说,这时节乍暖还寒的,最是容易起病了,这件袍子是比着爷放在书房里平素最爱穿的那件袍子赶出来的,希望能赶得上春寒料峭时给爷遮一场风雪。”
胤禛点点头,想着早前给那拉氏想好的出路,难得愧疚。
苏培盛没察觉气氛有异,只讨好道:“爷,要不要奴才服侍着爷试试?”
胤禛颔首,伸开手臂让苏培盛给自己更衣。。
苏培盛并不知道主子心里晦涩,他只尽职做好奴才取悦服侍主子的本分,殷勤地伺候胤禛披上崭新的夹袍。
只是当袍子上身之后,苏培盛却忍不住“咦”了一声。
胤禛沉默着,身上崭新的袍子明显瘦了一寸,不合身,长短也有出入,而这绝不是那拉氏在委婉抱怨他数月未归。
难道是他冷落福晋久了,让这个女人忘了丈夫的身形?
不,那拉氏一贯沉默。上辈子能默默缩在后院,纵使自己疑心她在自己子嗣上做过手脚也无从证实便知谨慎,这次如何会如此不小心?
胤禛慢慢回忆那拉氏带的话儿,那句“比着放在书房里的袍子”听起来仔细回味起来倒有一些画蛇添足的意味。
书房里的袍子?
胤禛眯起眼睛慢慢回忆着,自己平素起居在书房,衣服确是放置了几套常用,不过……柜子里好像也有一套是老八早年穿过的,那是他们彼此关系尚好,留宿时互相穿套衣服也寻常。
那拉氏心细如发,从之前不露痕迹在他后院做手脚便可知一二,那么是故意的?
胤禛沉下眉目,觉得这事不合常理。
莫非在暗示朕,朕和老八的事儿,她已经知道了?
或者是在借机告诉自己,自己行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