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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这一次行程并不长,九月的时候,外蒙传来消息,噶尔丹戕害大清使臣马迪,御驾折还汤泉。
为了震慑噶尔丹,皇帝于玉泉山大阅兵甲。
胤禛受命戎装前往,他在震天枪炮声中,看见皇帝身边紧紧跟随的太子十年如一日的骄矜贵重,而太子身侧,一袭银白镶蓝铠甲的胤禩,站在猎猎风中对他含笑以望。
御驾旋即回京,皇帝又马不停蹄谒陵,改任川陕总督、吏部礼部尚书,并且召唤蒙古科尔沁王入京商讨诱杀噶尔丹的事宜。
这样一忙,康熙三十二年的春节也到了。
世宗终于等够了四年,熬到小狐狸长到十二岁,比当年守着弘时弘历长大还苦逼,打不得骂不能,亲近一点还能把人吓跑。
胤禩十二岁生辰,胤禛不敢再生事端,挑了一本颜真卿的字帖相赠,借口刑部事务繁忙,托付老七转交。
这下连胤俄也觉察出不妥来,他同胤禟咬了耳朵,再由胤禟开口:“八哥同四哥可是因为弟弟生了嫌隙?”
胤禩一愣,想起二人生分还真是自从去年出宫那一回,怨不得老九会多想。他翻翻那本字帖,笑道:“四哥办差之后诸事繁忙,哪儿能再如以前一样陪着你们胡闹,莫要多想。”
胤禩很快将胤禛放到一边儿,他如今日日被另一件事烦恼着。
自从他入了皇帝亲眼之后,伴驾的机会多了许多,人前露脸什么的也不再怯场,以前阳奉阴违的奴才,如今都化作小意讨好之辈。他明锐得察觉到卫贵人的生活状态有了一个明显的好转,并且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如今惠妃不再拦着他亲近卫氏了。
只是皇父考校得多了,习字不免被提上日程,皇父甚至亲口布置了课业要亲自检查。
这在谁看来都是一个皇子颇受重视的前兆,胤禩敏锐得觉察了大哥与太子二人对待这件事不合常理放任态度。
对,是放任。
太子主动提及愿意为幼弟课业尽兄长绵力,而本该忌惮太子拉拢弟弟的大阿哥却对毓庆宫的拉拢态度暧昧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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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四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下一章小嫩八吃亏
第18章 。阴差阳错
胤禩人微言轻,躲不过太子的大力拉拢,更何况皇帝乐于见到儿子们兄友弟恭臣服于优秀的储君。
日益频繁的毓庆宫宣召,让胤禩心头某个深埋的疑惑慢慢成形。他如今不再是年幼不知事的小阿哥,太子与周遭奴才们的古怪态度让他无法不疑神疑鬼:会有主子在用膳时把奴才抱在腿上,让人喂食吗?
光是想想高明腻在他腿下撒娇劝他多用一口膳,就足以让他三日食不下咽。
胤禩自我折磨数日,觉得自己快要魔怔了。不过是一年之前的玩笑,就让他草木皆兵。说起来都是那本劳什子宝鉴惹下的祸患,自从当年在毓庆宫知道男子间也能成事之后,看谁都可能背地里悖逆人伦。
如此日思夜想的摧残,胤禩很快面目青白眼睛发乌,一场春夏之交的大雨之后终于病倒,断断续续缠绵病榻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的养病众兄弟来来回回也有几次,可是来得多的也就是七阿哥与九阿哥,四阿哥只是例行公事一般探视过一次就作罢了。
胤禩不觉失落,反倒舒了口气,暗笑自己疑神疑鬼,末了又有些发愁自己这般作态会不会惹了四哥记仇,从此兄弟失和。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多那一份心?
彼时胤祥与胤祯入无逸斋也两年,十三十四在年幼的阿哥中颇得皇帝青眼,昔日抓鱼逗狗的小童子也身形拔高,自有了一派天家皇子的气度。
胤禩从胤禟胤俄的言语间,发觉了太子对十三的拉拢,已经摆在明面上。这在自己病倒之前,就已经透了苗头。
胤俄对十三的‘识时务’颇看不上眼,当着胤禩的面说过一次“小小年纪就知道依附储君谋个前程,德妃娘娘宫里出来的人都不一般,就是不知道她怎么不让自己亲生儿子去”。
胤禩心里乱糟糟,一时间觉得自己或许当真会错了意,白白糟心了一场。
随着年幼的小阿哥渐渐长大,大阿哥与太子争相拉拢兄弟毫不令人意外。十二胆小谨慎,所以太子想在十三与十四之间至少拉拢一个,合情合理。
自己同四阿哥与九阿哥几个交好,完全是买一送二的好买卖,可惜早已打着大阿哥党的标签。
因此自己这边,太子想的也许是拉拢不成,至少可以离间?
等胤禩病好地七七八八,也瘦了一大圈。时值八月,康熙上巡塞外围猎,蒙古科尔沁诸部皆在。
胤禩因为这场被免了随驾,很是懊恼。而胤禛胤禟胤俄此番都在随扈之列,胤禩只得想着等四哥随驾回銮之后再行解释,缓和关系。
太子被留在京中代行监国之职,每日不忘在传递邸报的同时,向皇帝阐述拳拳孺慕之情。一切仿佛都回到康熙三十年之前的父慈子孝,那一场近一年的冷落就像从未发生过。
皇帝启行之后宫中骤然冷清许多,胤禩除了上学之外就是闭门习字,偶尔去永和宫探望因病未能随驾的胤祯。
太子因为监国之故,很长一段日子没搭理他,一直到九月才又招他考校课业。长兄如父,做哥哥的考校幼弟学业无可厚非,胤禩抱了厚厚两本字帖去了毓庆宫。
太子面上露着疲色,不过倒是容光焕发得很,他见了胤禩就招呼他一道过来用茶点。
胤禩乖乖巧巧作陪,只是吃过几口奶饼之后总觉眼皮打架,神思渐渐混沌。
这是他听见耳边有太子的声音:“小八?小八?”
接着又有太监何从文尖细的声音:“八爷,太子爷还在等着您回话呐。”
胤禩抬起头目露茫然:“太子殿下恕罪,怕是臣弟昨儿习字晚了,眼下有些精力不济。”说罢更是用力曲起手指敲头。
鼻尖淡淡龙涎香一熏,正黄色的衣袂已经闪在眼前,胤禩手上一暖,吃惊抬头,握着自己手腕的可不正是太子殿下么?
“兄弟手足,你平日也唤孤一声太子哥哥,怎么如今倒生分了?莫不是听人说了什么闲话?”
胤禩急着退让闪避,难免踉跄,几步之下退在了太监何从文身上,将这奴才撞了一个仰倒。
“你这奴才,笨手笨脚的,没见着八爷困顿了,还不去偏殿收拾个榻,让八爷给歪一歪?”
“嗻。”何从文低着头迅速退下。
“太子哥哥无须……”胤禩还要拒绝,只是脚步已经不稳。眼下情形,他如何不知着了谁的道儿。只是他想不透为何太子会这样大胆,就不怕有人知道?
是了,胤禩心中突然一懔,御驾北巡,宫中自然是太子的天下。
胤禩借着脚软伏在脚踏边干呕,眼神迷茫。
太子眼中闪过鄙夷厌恶的神色,冷眼看着弟弟。
太子心道:昔日老四暂居毓庆宫时,你就同老四交好,借着老四的光入了皇父青眼。自从老四不能提携你了,你就攀上了比自己还小的老九?算得可真真清楚。孤几番召询,你都推脱装病,实在不知好歹。你既然怕露出把柄,孤就非要得你一个把柄。
胤禩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偏偏什么也吐不出来,神思更是混沌。
等着药性差不多都发出来了,太子俯下身体,面露虚伪关切,却用很轻的语气说:“孤听说,你惠母妃一直拘着你不让你去阿哥所,你也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她儿子做军师幕僚么?你这般聪明,就甘心替人做嫁衣?”
须臾间,胤禩连挪动手指的力气也没了。
何从文返回惇本殿,小声奏报太子:“殿下,偏殿已经收拾妥当了,殿下当真要?”
太子凤眼微撩,一眼斜过来:“不该问的不要问,是不是孤宠得你不知身份了?”
何从文立即低下头双肩颤抖,低眉顺目上前搀扶了胤禩往里走。
太子立在原处良久,又招来何柱儿:“你让红玉去侍候。”
红玉是毓庆宫里颇得太子喜爱的宫婢,贴身侍候太子的二等宫女。这样扎眼的人物,连何柱儿都知道怕是不好送出去。他闹不清殿下什么心思,也不敢多问,躬身下去办事。
太子当然不为收服胤禩真心,在他看来,养不熟的弟弟不如去死。
老八近日风头太盛,今次最好能得他一个弱处,日后老大兴风作浪之时,能得一个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