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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秋忽然住嘴了,紧抿着唇看了晏衡一眼,有些话没说出来。
他摸索着墙壁,一边认真回忆,一边用特殊的节奏敲打某处,接着,石壁訇然震动,四面都打开了。
底下阴面的巨石阵显现了出来。
石阵里安置着烛灯,通明的光线一时间将地下照亮犹如白昼。
晏衡被震撼在原地,观赏着好似天成的千百石峰,而谢无秋只知道如何触动机关,其他的却一无所知了。他看晏衡一动不动的,撞了撞他:“现在怎么办?”
晏衡便把先前在上面发现的影子的秘密和他讲了,他观察了下周遭,回忆着地图,如果这上下石阵是阴阳对应的,那么按照先前那副地图也可以在这里走出去,而上面那个是正午时分的地图,此时虽然不一样了,不过有了原型再去推演就轻松一点,晏衡很快发现这些巨石就是按照正日晷的方向移动的,于是他很容易推断出此时变化过的地形。
“跟我走。”
他拽起谢无秋迈进了石阵中。
晏衡猜测地图上红点的开口只在正午时分开启,因为下来以后石阵转动,那出口的位置正好就移动到了离他们非常近的地方,或许这一切真的都是天意呢……
那么师仪镜的那道遵从“天意”的预言,是否又真的会成真……
两人一路上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等他们顺利走到地图缺口的位置,发现那里是一处空地,一处掏空了的储藏室,储藏室后面似乎有一条隧道,或许就是通向石阵外面的出口,储藏室里面摆放着一张石桌,桌上立着一个大圆盘。
晏衡和谢无秋走了过去,晏衡要抽圆盘下的盒子,谢无秋立即拦住他:“小心机关。”
晏衡摇摇头:“无事。”然后伸手将盒子抽了出来。
那盒子落满了灰尘,晏衡轻轻一抖,灰尘散去,光滑如玉的盒面便露了出来,如污水里捞出一轮皎月。
尘封的盒盖被轻轻揭开,里面躺着一本书,书上用古体字写着三个大字,赫然映入两人的眼帘——正是金缕曲!
晏衡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激动颤抖:“是,是阵法!是赎命阵的阵法!找到了,是天意……”
身旁,谢无秋静静看着那本书,在晏衡仍然情绪激动时,他忽然劈手去夺。
晏衡一时没有防备,被他击中手腕,金缕曲连着宝盒一同被抛掷到了空中。
两人同时伸手去抢。
“晏楼主,这可是我杏林谷的遗物。”谢无秋道。
“既然是我先发现,就该让我先看看吧?”
“那可不行,没有我,你也发现不了。”
两人四手如穿花蝴蝶交缠搏斗,短短片刻便过了数十余招,盒子早已经落了地,书却反复被抓住又被迫松手扔向上空,论近战,尤其指间功夫,毕竟还是晏衡占了上风,他一把接住了金缕曲,手停顿在半空。
同一时刻,谢无秋也并指为爪,扼住了他的咽喉。
两人谁也不肯先松口,便如此僵持着。
这一路被一直刻意回避的话题,终于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刻。
晏衡道:“你终究还是要完成你的使命。”
谢无秋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否认。
“杏林遗术,五代而绝……谢无秋,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圆了这道预言。否则,这八字恐怕永远实现不了了。”
“晏芳含,你真以为我下不去手?”谢无秋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去的,他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犹豫,所以满腔复杂的情绪统统靠恨意宣泄,既恨晏衡,又恨自己。
恨晏衡为什么这般坚持不肯低头,恨自己拖延到如今,竟还顾念着眼前这人。
他忍耐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要靠它续命,你把它给我,我看过自会替你想办法。但这书不能给你。”
晏衡却不为所动。
谢无秋怒火中烧,他已经让步到了这个程度,晏衡还想怎样:“难道你除了替自己续命,还想用它做别的什么吗?!”
传言得金缕曲得天下,他如今已经知道,晏衡对天下没有野心,可他为了宫里那位……
谢无秋的声音冷得像从冰窟的冒出来的:“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个也给他吧?”
这个“他”没有直言,但晏衡明白谢无秋说的是谁。
晏衡依旧不置一词。
可这就等同于默认了。谢无秋吼道:“你真想给他?!”
谢无秋五指不自觉用力,指尖都掐进了晏衡皮肤里,惹得晏衡一声闷哼。
“你真以为赎命阵能经世济国吗?”谢无秋荒诞地讥讽道。
晏衡难耐地往后仰了仰脖子,额上渗出了汗水,嘴角却挂了清浅的笑:“如果我是说呢?”
“如果……”他道,“世间真有赎命的法子,昭平拿到它,岂非能掌握整个东魏的命脉?如果把它用在军队里——”
那是何等所向披靡的一支军队?
“晏芳含!”谢无秋猛然呵斥住了他,他被晏衡的言论吓到了,“你的想法太骇人了,停下吧!你不明白这会造成怎样的秩序混乱吗?!我都想得明白的事,我不信你糊涂!”
晏衡微微犹豫了。
没错,他知道,谢无秋说得对,他也理解杏林谷为什么要收回赎命阵。他也为此纠结过不止一次两次。但是……他可以不滥用的,多少……能掌握些主动权吧?等战乱消失,天下平定,再让杏林谷收回赎命阵不好吗?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赎命阵真的存在,谁又能保证控制的了它现世之后的情形,晏衡也无法保证阴阳秩序不会被打乱。
就在晏衡犹豫不决的时候,谢无秋借机探手去半空,再夺书,晏衡一退,却有些晚了,两人同时触到了书的半角,同时用力一扯——
金缕曲被扯成了两半!
晏衡和谢无秋各自退开,互相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手中的半部赎命阵,又是久久没有说话。
这个荒诞的情形,竟使两人心底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说到底他们都不想、不愿,面对和对方对立的局面,下不去最后的那个狠手。
谢无秋捏着那半部金缕曲,红着眼道:“晏芳含,你明知道我做出怎样的让步……你是不是,就仗着我下不去手杀你,就以为自己有恃无恐了?”
他这话说来又像威胁,又隐隐带了些卑微的恳求。
为什么下不去手杀晏衡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对这个人的心思已经变了……他看着晏衡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丝的动摇来,想知道晏衡到底又怎么看他。
晏衡微微颤抖着,他其实没想过,谢无秋下了手杀他,可是不得不说,刚才那样劣势的情况下他仍然坚持不松手,心底还是押了,赌了,谢无秋下不去那个狠手。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信任着一个注定是敌人的人了。
晏衡看着谢无秋流转的目光,看到了里面满盛的悲哀和……情意。他知道,他知道。他就是仗着……仗着谢无秋的一颗欢心。
从前不敢细想,可今天才发现,即使不细想,很多事情和感情也已经收不住了。
谢无秋说出那句话,整个人都瞬间没了气场,他把自己摆在渺小的立场,情绪变得万分难过:“你满心满眼想的只有那一件事,那一个人,是吗?你今生的承诺只有那一个吗?对我就没有吗?如果你失忆了,我提醒你,你答应过我的事,也不止一件两件。”
晏衡嘴唇一颤,打断他道:“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不是许诺。”
“哈哈……”谢无秋嗤笑了出来,“对你来说不一样是吗?好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利用起来得心应手。”
“你真以为……”谢无秋笑着笑着,脸就垮下来了,他笑不出来,眼底满载着千万哀伤,“你真以为我跟着你一路从雒城到许都,从许都南下建业,再从建业北上漠河,全都是闲得慌吗?”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击中了晏衡,他怔怔然听着,眼眶蓦地湿润了。
从雒城到许都,从许都到建业,从建业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