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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衍歌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中而不自知,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狠的心连无辜的妇孺小儿都下得了手。人都说江湖残酷,但自他继任武林盟主之位以来,江湖上都是相安无事的,偶尔的小打小闹也无伤大雅。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在他所以为的和平底下,掩藏着的是这样血腥的事实。
先皇昏庸,下面官员上行下效也不办实事,加上江湖绿林之事本就麻烦,所以官府对于江湖门派之间的打打杀杀一向是不予理会,所以邱林河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向官府报案。保留着这样的现场,很明显就是要武林盟为他主持公道了。
邱林河带着段衍歌进入了后院的一间房子,那间房里有张玉石床,上面睡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脖颈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可就是这道浅痕,成为了他的致命伤。
邱林河深深叹了口气,颤着嘴唇道:“这是我的独子邱峰,我离开后庄里由他坐镇。我的一身武艺都传给了他,他的秋水剑法甚至青出于蓝,想来段盟主也听过他的名号。”
“是,”段衍歌点了点头,玉石床上的人年岁与他相差无几,比起他更喜交友,是很讲义气的人,一套秋水剑法更是出神入化,乃江湖上很有名气的青年才俊,深得江湖女儿的喜爱。只是邱峰有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无双门大小姐纪荷,别人是如何都肖想不得的:“令郎秋水公子之名段某岂会不知。”
“犬子向来广交朋友,江湖上谁人不夸一句,”邱林河往前走了几步坐到了石床边,摸着儿子的脸颊,刚刚干了的眼泪又躺了下来:“谁能料这么好的人竟就这般被人残忍杀害,弄得我这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段衍歌不知道该作何安慰,只能说一句节哀。邱林河抓着儿子的手,那双冰凉的手,拿得起剑,放得下刀,可以安慰妻儿,可以告慰父母。只可惜,现在只能僵硬的放在那里,再也感受不到别的温度。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了阵阵马蹄声,随后是马被叫停后的嘶鸣之音,而后便是一阵敲门声。两人对看一眼,邱林河去开了门,段衍歌将房间门关紧,也跟着邱林河走了出去。
门口的人看到这一番惨象吓得瞪大了双眼,为首的一位六旬老人脚步颤抖着一步一步晃了进来。段衍歌这才看见,这位是无双门老门主纪崇山——也就是邱林河的亲家,邱峰的岳丈。
段衍歌看到纪崇山之时也是微微一愣,纪崇山乃是武林中人甚为尊重的前辈,一个原因是他的无双刀使得出神入化,三十年前曾经斩下千绝教一位护法的头颅,还重伤了当时只小他六岁的魔教少主,慕长枫的父亲——慕珩。
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纪崇山乃是当世无双的君子,真正做得到“达则兼济天下”的儒家理想,无双门以商发家,日入千金,而这些钱财大多都被纪崇山拿出去散给灾民。在朝廷碌碌无为的那些年里,天下不少人都受了纪崇山的慈惠。因而无论是武林门派还是平凡百姓,对纪崇山都是尊敬非常,不少地方都立有他的祠堂,人称当世活菩萨。
在他的影响下,他的妻儿也都时人品出才,个个都对贫苦百姓照顾有加,他们在各地都办了灾户区,为灾民提供基本的温饱。五湖四海,但凡你说一句你是杉州纪家人,谁能不对你高看几分。
纪家大小姐纪荷嫁入邱家也不改其心,整个秋水山庄都对这位少夫人颇有好感,周围几个州县也是受了她不少恩惠,平日里逢年过节总能收到平民百姓不少的礼物,一些精美的丝帕,一筐鸡蛋,礼虽小,到底是一份心意。
这样的人,却是这样的下场,这世上真就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不成!
段衍歌狠狠的攥紧了拳头,这样丧尽天良的做法究竟是何人所为?他怎么就下得去手!
纪崇山此时正蹲在女儿的床边,泪眼迷茫的望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和刚刚出生不足一月的外孙。这次他来秋水山庄就是来喝孩子的满月酒。可是这酒还没有喝到嘴里,他苦命的外孙就这般夭折。
纪崇山趴在床边,肩膀颤抖不已,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呜呜咽咽,听得人心揪得生痛。这样的场景又让门口看着的邱林河收不住眼泪。邱林河缓缓走到纪崇山跟前,两个年过六旬的武林泰斗,此刻仿若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让站在一边的段衍歌都有些红了眼眶。
十七年前,他离开人世的时候,他的父母和爷爷,一定也是这般情状。那些宠了他那么多年的人啊,连他的尸体都见不到,只能看着茫茫的海洋,想着自己的孩子沉在了哪个地方。
时间走的很慢,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那些鲜血被黑暗笼罩,渐渐没了颜色,可是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和悲伤却是如何都掩盖不了。纪崇山带来的人都定定的立在院子里,未曾发出一声响动。
“还请两位节哀。”段衍歌走到两位老人跟前将他们扶起道:“段某知二位心境,但此时更重要的是为这三百口人准备棺椁,好让他们入土为安。”
邱林河语气平缓道:“棺材我已经让人去打了,明日就可以送来,可是这仇,我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对要报了。”
纪崇山很疲惫的笑着,拍了拍邱林河的肩膀道:“老兄啊,我无双门这些年做了那么多好事,我的女儿救了那么多的人,可老天终究是负了我们。”
两个人很是平淡的交谈,就像是好友之间一壶酒一杯茶聊着生活中最平常的事情一般,可是段衍歌知道,风雨马上就要来临了,而且早已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了。灵山门和玄云派的宝物丢失,他可以用尽手段寻回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可是人命能怎么办,这些用鲜血堆砌起来的滔天恨意,怎么能理得清,能剪得断。此时的秋水山庄,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或者说现在的整个江湖,都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段衍歌低下头,心里翻涌着不知该如何名状的情绪。邱峰的脖颈上,那道浅浅的痕迹,分明就是只有断魂剑才能造成的创伤,谁能从他慕长枫手里偷走断魂剑呢?没有人的,没有人可以做到。
纪崇山和邱林河从房间里走出去,邱林河望着段衍歌,目光沉沉,语气狰狞道:“段盟主,无论你同不同意,魔教我邱林河是一定要攻的,我秋水山庄三百口人要用慕长枫的项上人头来祭!”
段衍歌的心里被豁然开了一道口子,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言语去阻拦他,没有立场,没有理由。唯一的理由是此事非慕长枫所为,可就连自己都怀疑了起来,遑论别人。
段衍歌走到自己身后跟着的二十人之前道:“将地上的尸身都好生收敛起来,为庄里老夫人,夫人,少主和少夫人搭建灵堂。”
二十人都是常年跟着纪崇山的人,为首的那位更是纪崇山左膀右臂。此刻听到的虽然是段衍歌的吩咐,但他也知道自己老爷肯定也是这个意思,便立刻将所有人分成几个组,各自忙碌了起来。
段衍歌思虑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此事段某一人难决断,段某立即发青云令,召集天下英豪速速到武林盟,待查明事实真相,定还二位公道。”
纪崇山叹了口气道:“段盟主可莫叫我二人失望啊。”
段衍歌颔首道:“自然。”
那二十个人的速度极快,等到天色全黑的时候就搭好了临时的灵堂,此时邱林河定好的棺材也被送来,三百口人一一被置入棺材之中,放在了应该放得地方。此时,风突然大了起来,地上因为打斗而落下来的叶子被卷起来,半刻钟后,大雨瓢泼。
夏末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刻钟后雨势便渐渐小了下来,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天已经完全放晴。这段时间内,邱林河与纪崇山一直站在廊桥下,风吹斜雨淋湿了他们的衣衫头发,但两人恍若不自知。
段衍歌将飞影叫到一边,闭了闭眼睛后开口道:“传我青云令,召集各大门派掌门到武林盟,共议大事!”
段衍歌从未用过青云令,此令一出,江湖上定是血雨腥风。与其说青云令是盟主令,倒不如说它是危机到来的信号。
邱家惨遭灭门,一切丧事都由无双门操办,段衍歌纵马回到武林盟,等待着各大门派之人的到来。武林大会的缘故,各派掌门早已往武林盟而来,很多人都已经接近武林盟所在地。此刻青云令一出更是加快了所有人的脚步。三日后,所有门派尽数到达。
武林大会一向是在紫阳山顶举办,武林盟为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