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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叫不出来,这不被允许。
原来便骨瘦如柴的孩子也没得到什么该得到的营养,罪受了不少,本畏畏缩缩几分腼腆的孩子经此大变,全然没了孩子该有的一股天真劲。
人是聪明的,会在折磨中找到最舒服的方式。所以他后来不哭也不闹了,甚至没了任何一副表情。
等他过了一年多少长开一些,这副表情摆出来的时候,季为客那本就难受的心里刹那间咯噔一声,几乎差点停住了运作。
那副尚且幼稚的脸,怎么看怎么颇像沈问澜。
他复又联想到沈问澜后颈上那些针眼。
一直坐在这孩子面前,听他受尽折磨的季为客一旦将他和沈问澜联系到一起,突然眼睛就红了一圈,他冲上去,又意识到毫无意义。
他谁都碰不到,哪怕是沈问澜。
这是巧合。
他只能悄悄对自己说,这是巧合。
季为客深吸一口气,还未缓过来些许,就听一道沙哑声音炸在耳边。
“谁都不会来的。”
季为客睁开眼,眼前的孩子摊着扎满针微微发颤的双手,两只手都泛着青黑色。他沙哑着声音,平静非常。
“你知道吗……我谁都没有等来。”
那双看不出任何涟漪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渐渐眉目间蜕变成沈问澜的样子,又缓慢清晰地,一字一句砸到他心上。
“你救救我。”
季为客大叫一声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同时,书案前的一人拿着资料的手一抖,默默地连人带椅转了个方向,样子颇为心虚。
季为客好久都没从这梦里缓过来,卖了孩子的父母、灌到嘴里的蛊虫、哭叫都发不出来的样子,一样一样还清晰地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深呼吸好几回,也没好一丝半点。偏偏最后还是沈问澜的样子一字一句对他说着话,想要这么快就能忘了,简直难如登天。
他得见见沈问澜。季为客想。
他一抬头,白问花正一如既往笑得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还未开口,白问花一眼就看出来他要问什么了,朝他一点头,开口就来:“沈师兄,找你了——”
啪的一声几张纸拍到了他的脑袋上。一旁坐的如坐针毡的沈问澜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也想赶紧走,迅速的站起身来耸着肩膀缩着脑袋,咳嗽一声,手里带着凝风一言不发抬脚就告辞。
季为客脸黑了:“你还走!?”
沈问澜非常尴尬的一脚迈出了门,另一只脚卡在了原地。只好清了清嗓子,没底气道:“那什么,你不是不想见我……”
“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见你了!”季为客心里还在疼的直抽抽,再加上声音嘶哑,竟然直接扯出了哭腔,“回来!”
白问花让他这一声哭腔给弄蒙了,一时间笑容都有点僵。
沈问澜也蒙了,但想回头又不敢回头,整个人那卡在门口的背影都在对白问花寻求帮助。
白问花实在无能为力,心道我总不能把你们家季为客一棒子敲晕,再说了,可能还打不过反被敲,不太划算。
白问花看了看沈问澜,一咬牙,心念我不能拆一桩婚,再者说,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管你是我的谁。抬脚脚底一抹油拽着他的袖子一把把他拉回屋子里夺门而出:“师兄!好好照顾自己!我告辞了!”
被拉回屋子里的沈问澜:“……”
白问花探回个头来,眨巴眨巴眼道:“加油哟!”
说完他啪的把门带上溜了。
沈问澜差点没忍住把凝风扔他脸上。不过一来一去的功夫,待他咬牙一回头,季为客已经坐到书案前,拿起了他看完拍到白问花脸上的资料看了几页了。
沈问澜脸一黑,心中一凉。
那是白问花根据记忆摹印出来的没带出来的资料。
也就是当年跟他有关的资料。
白问花刚刚一激动,忘了拿走了。
他刚心里痛骂了几句白问花这个天杀的,啪的一声白问花推开门又杀了回来:“我忘东西了,不好意思打……”
他定睛一看,沈问澜杵在原地站成一尊栩栩如生的决门掌门石像,季为客黑着脸在翻资料,感觉有点透心凉,舌头一拐,道:“打扰了,啥都没忘。”
白问花又溜了。
沈问澜绝望的抹了一把脸,咬牙切齿的问候了一波白问花,顺带拖家带口的骂了一嘴刘归望。
他只能先能阻止多少是多少了,快步走过去把他手里东西都抢了过来,看也不看拍到了桌子上。
然而季为客脸色越来越黑,看来是不需要沈问澜做什么解释,他全看懂了。
空气一片沉默,谁也不说话。
沈问澜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台词,只能先来了个开场白:“那什么,听我解释……”
“解释?”季为客冷笑一声,道,“你解释什么?解释你不是三岁进去的还是解释你不是遥远?”
沈问澜没编几句的台词还没出世就死娘胎里了。他只能苍白无力的宽慰几句,“你冷静点,我这不是好好的……”
“你好个什么劲!你被关在里面两年好吗!每天都恨不得去死你很舒服!?”
沈问澜:“……”
季为客想到梦到的那些就脑袋疼,然而刚刚手上的资料告诉他还远远不止这些。他会看见身边的人都被毒死,然后所有的毒都会朝他飞去。
季为客简直不敢想那个时候沈问澜在想什么。
“你凭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你他妈……”
“我怎么告诉你。”
沈问澜打断了他,将不知什么时候挂到腰间的破晓解下交到他手上,接着道:“我总想这次让你离得这片腥风血雨远远的,最好连看都看不到。我其实当年都不想让你下山,总想把你圈在身边……但是你野心太大了,等我第二次见到你,你都成盟主了。
我总想免你跌跌撞撞,免你磕磕碰碰,但你不肯。一扯到跟我有关的事,你更连脑子都不过,提着剑就上门。以前就算了,你如今这样我怎么还敢告诉你。我觉得我有能力把你护好,你偏不当这个笼中鸟,偏要出个头,如今知道了这事,怕是我在你心中为人师表的形象都没了。”
破晓凛冽几分剑气,寒光不灭。
“我就要出头。”季为客又将剑入鞘,扔到了一边,抬头傲道,“我看谁敢碰你。”
沈问澜哭笑不得,“没人敢。”
“我敢。”
“行行行,只有你敢。”
☆、第 30 章
五年前江湖中人少见的站在统一战线,浩浩荡荡的讨伐季为客的时候,代苍南出的力可不是一星半点。
武林盟主从来没有过什么少年人,少说也得上些年岁。虽他没恶向胆边生,但人总归是善变的,谁又能保证以后他会怎样呢。
逍遥谷对这么个摆在头上的不□□自然是恨不得扔的远远的。此人虽然为人和气,但年纪轻轻实力就力压四方,若以后再有些造诣,在江湖里摸爬滚打一番,没了初心,生了点坏念头,还不得把天给掀了?
一群人当年各怀鬼胎,但想法都是一致的。
对我不利的,死了就行。
谁都念着份安稳,代苍南也不例外。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大手一挥,一大半的内门弟子派出去了。虽然折在季为客手上不少,但结果是好的,至少天下第一不是这个小混蛋坐着了。
五年前打完代苍南都抹了一把冷汗,他简直看不见这初生牛犊的极限,若不是沈问澜临时倒戈,得了消息冲过去杀了个措手不及,季为客怕是能和他们耗个三天三夜。
故而代苍南前几日思考起种种不对劲的时候,越想越冒冷汗,最后一夜未眠。想不明白为什么五年前他自信满满的派出去那么多人把季为客从脚得罪到尾,可能人想起年轻时候的事都觉得当年自己实在太傻逼了吧。又或者年少轻狂少年时,总觉得天大地大自己最大。
不管是两种中的哪一个,如今的代苍南都不好过。
忘无归要他把沈问澜收拾了。他都想得到若是自己不作为忘无归下一步会干什么了——靠一张好嘴,让他和沈问澜一起成为众矢之的。
若是他收拾了沈问澜,现如今和他梗着脖子对干的泓教就是下一个众矢之的。不管如何,都能把江湖老四门的三个一口气拉下水,剩下一个自然不敢吱声了。
从此这江湖自然是姓忘的了,旁人哪敢吭声。
泓教那个老头子完全没认识到任何不对,正如代苍南五年前做出决定时候一样自信满满,一眼看过去,脸上洋溢着弱智而自信的光芒,有如夕阳残血,还以为自己是黎明的光。
代苍南一点拉他一把的欲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