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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得会的,也不吝在这儿买几件剪开学样式。
算着上一件衣服此时传播开,是时候该换换新样式了,韩清洺又要过纸笔,粗粗画了件衣裳样式。
上次的衣裳模仿西洋裙子,在裙摆处加了些垒起来的气囊,裙边袖口领子缀了自造的蕾丝,本还担心会不会不被接受,后来竟大卖,多得是人要求定做,这才知道,只要不出格,古人的接受度也很高的。
这次便模仿古风网游人设,往保守了改,比一般衣裳凭空多了大气。
逛得差不多,韩清洺又去首饰铺子。
“今儿生意怎么样?”
掌柜跟在身边,把这几月的生意一一说出来,何处盈利何处亏损何处涨了收益何处收益降了一清二楚。
韩清洺看似打量店里的首饰,其实一直在听,心里计算着手工首饰该出什么新花片。
一个尖锐的声音自门边响起。
“好啊!韩清洺,你自家开着几十家店,吃香喝辣穿绸穿缎,却叫我吃糠咽菜!”说着,那人往门口一坐,就地哭闹。
掌柜的整个人都惊悚了!
这这这,哪里来的老太婆?惊了老板怎么办!
说这样要叫人把这婆娘叉出去,被韩清洺拦下。
“唉,不用,”韩清洺淡淡道,“这人是我祖母,若是叉出去,岂不是让人说我不孝。”
掌柜的闻言,又是一惊,刚想道歉,可转念一想,老板对这婆娘态度不冷不淡,想是并不敬爱,再看那婆娘,撒泼打滚,显然并非良善,对韩清洺也不亲昵,如此一想,才放下心。
就是!
真个亲,早领着来店里转一圈,说这是他某某亲了,便如大小姐二小姐,哪会听都没听过?
韩清洺也不急,依旧看铺子,把铺子事项吩咐得当了,才缓缓走过去。
王春花一上午别的没干,光成嚎了。
她本以为往这儿一坐,韩清洺就得过来哄她,不为别人,为着名声也该作态一二,到时她也好收声,谁知这人就跟没见着她一样!该干嘛干嘛。
这会儿见人走过来,打了个嗝,肚子一肚子气,却哭不出来了。
见韩清洺过来,她打个滚爬起来,拍拍衣裳,仗着这些年欺压韩清洺一家养出来的脾气,道,“你是不是看我死了才甘心!”
她估计站在门口,嗓门又大,这一番话,引了不少人出门看。
韩清洺却不似之前怠慢,满脸无奈,“祖母,这是何出此言?”
王春花袖子一擦鼻涕泪,道,“我真真个养了白眼狼诶!从小把你们兄妹三个拉扯到大,没想到你们竟这么对我!把我一个孤老婆子扔在乡下便罢了,连几两奉养银子都不拿,让我孤老婆子一个吃自己!”
说着又嚎哭起来,只没了眼泪,干嚎。
韩清洺却站在门边,看着她闹。
只脸上的无奈为难,谁都看得出来。
闹了半晌,王春花却没听人应和,不由得有些慌。
这是她小儿子的主意,说了一堆,她都听不懂,却认一句,重孝,孝字当先,若是子女对父母不管不顾,便是不孝!
小儿子还让她只要韩清洺等漏出一丝不愿给钱的意思,就哭就嚎,不管是不是真事儿先卖惨!倒是不是他们的错也是了。
王春花上次就是这样要到了钱,三十两银子!她摸着就烫手。
心里却更坚定了孙子一家绝对有钱!
上次还没嚎两句,就有人来安慰她,指责韩清洺,这次……怎的一点声响都无?
王婆子嚎了一半,不禁有些讪讪,慢慢收了声。
韩清洺见她不哭了,也收回递出去的帕子,雪白的蚕丝帕,绣着堪比失误的花,卖出去总有几十两,王春花愣愣的还伸手去拿,却见着韩清洺把东西收回去,两只眼都睁大了!
韩清洺却叹气,声音不大,可偏偏街坊都能听见一二。
“祖母这是怎的?我每月给你三十两银还不够?这方手帕怎么都眼馋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三十两啊!还是每月!这一年,该给她多少?再大户的人家都没这样的了吧!更何况这条街都是做小生意的。
可王春花身上却还穿着打了补丁的旧衣裳,这就可疑了。
韩清洺面上哀伤,心中冷笑。
真当他傻?吃过一次苦头还不够?
引导舆论,他又不是不会!街坊邻居,平日和善些,再漏出些东西,总比莫名其妙一个看着就不好相与的老太婆可信的多。
这把暗线,他可是整整埋了三年。
从搬到平阳,就慢慢渗透。还不能让人瞧出不对,这才一忍忍了三年。
“祖母上次来要提供养金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只是一月四十两……”
王春花见势不妙,又大嚎起来。一月三十也便罢,这四十两出来,她不知要受周围多少白眼!王婆子虽傻,却也知道给钱这事儿不能自己要,得让韩清洺自己提,不然她仗着孝字不会有人说她,却还是不占理。
时间短了没事儿,可长了哪有人不说嘴?
“没天理了诶!孙子欺祖母年长不养人诶!”
“哪有这样的人啊?”
“街坊邻居都来评评理诶!”
韩清洺迎上去,看着是在哄人,其实一点没出力,脸上的无奈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周围人不好评价,毕竟是长辈,可却能管住嘴,不在这时候劝上去。韩清洺便很满足了。他知道这年代最讲究孝,若是从前,他此刻怕早被请上了大堂。也就现在有钱有势,王春花才不敢。
周围的人都啧啧有声。
古代没传媒事业,传媒全靠一张嘴。
这间屋子的因私,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传到了城那头。
也亏得因此,王春花贪得无厌的形象才能深入人心。
怪也只怪,这女人胃口太大,也不怕撑死。
上次的三十两,大家咂咂舌也就忍过去了,可这次又四十两!相隔还就三四个月!那下次,是不是一个月就涨十两了?是以上次帮着王春花的人,这次也不张口了。
平阳街做生意的拢共就几条街,这件事传遍所有商户能用多久?
大商人听完一笑,知道这是韩清洺韩小爷在挖坑,可小商户却不这么想。
要真自个儿摊上这么个吸血亲戚,怕早得疯,韩老板已经仁至义尽了。
王春花这次嚎的久显然要把韩清洺方才的话糊弄过去,可越刻意越出鬼,旁人早看出她有心遮掩。
等她声音渐息,韩清洺却落了泪。
掌柜二管家包括两个随身随从赶紧迎上去,“老板!您这是怎了!”“老板!你哭什么!”
这话喊得声大,一出,方才嫌吵掩上门的人家全开门了,伸长脖子往这看。
王春花见韩清洺哭,一时倒愣了。
韩清洺声音不高不低,不缓不急,自有一番声韵,此番说出来,如青松劲竹,颇显别样风骨,虽穿着绸缎,带着冠,一副标准商人打扮,却比寻常读书人更有气节。
“祖母,我早知您不喜欢我,可这不孝两字,却实在不能说出口啊!”
韩清洺泪落涟涟。
“您三年前要十两供养金,我还是秀才,每月几担的禄米,根本供不起,这才转而入商,希望能好好奉养您,这几年您要什么我都给,却没想到,在您眼中我竟还是个不孝之人!”说着,口中呜咽。
此言一出,如雷霹雳。
毁人亲事万人唾,这坏人前程,简直要刨坟才能抵啊!
好好一个读书人,因着祖母逼迫入商,生生毁了前程,虽早有猜测,可毕竟从本人嘴里说出的不一样。
王春花脸立刻就白了,说,“你!你可别胡说!我拉扯你这么大……”“行了!”旁边猪肉店里一声大喝,卖猪肉的屠夫五大三粗,声音比韩清洺王春花两个加起来还大。
“谁不知道你根本没养过韩小哥一家三口,偌大家业全是哥哥带着俩妹妹赚下来的?胡咧咧个甚!老娘皮还要不要脸?”
韩清洺食肆便在同一条街,上次王春花却是在食肆闹起来,那时这屠夫刚搬家,不清楚这些,去送肉,还以为主家欺负祖母,他自认为人高义,见不得这些,出言训斥,韩清洺乖乖就给了钱,这番知晓了怎回事,便觉得好似脸上被老太婆扇一巴掌,又热又疼。
“你这老娘皮,混吃混喝便罢,还要败坏人名声!忒不要脸!”
隔壁家馄饨铺的娘子也开口,细声细气,“娘子也是,这么大人,在外面就吵闹起来,多不好?有什么事关上门,自家说,也好说清楚。”
隔壁酒家小二翘了二郎腿,道,“这是打量大家当傻子,会为她出头呢!呸,好不要脸的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