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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总出人意表如齐天祤,却没有光这么一个拥抱就消停的打算。
──便在柳靖云放松到不知不觉又有些昏昏欲睡之时,齐天祤原先紧扣着他的双臂一松,却是转而单掌轻抬起他容颜、俯首就是一吻落下──唇上仍稍嫌陌生的温软触感让突遭袭击的柳靖云一时仍有些迷糊,却是直到那舌逡巡探索着又欲侵入他口中,他才真正意识到自个儿又经历了些什么……忆及早前的缠绵、知晓友人多半是食髓知味、因早前的那一吻而恋上了这样的碰触方式,柳靖云只觉胸口百般滋味涌升,却终仍只是顺从地张开双唇任其长驱直入,纵情撩拨、劫掠起自个儿的一切……
夜,深深。
* * *
翌日。
由于昨夜熄灯上榻后,异常精神的齐天祤又边吻边拉着他“动手”了两回,尽管柳靖云终于在挂心了十多天后睡了个扎扎实实的好觉,可清晨醒转之时,整个人却不仅与“神清气爽”四字无缘、反倒还有些腰酸脚软……只是望着身旁犹自单脚跨过他腰际、像是想将他紧紧箍锁入怀的人,些许的无奈却仍很快就化作了带着些交杂的甜蜜。
如果可以,他很想就这么阖上眼眸重新安寝、放纵自己继续耽溺在对方的怀抱与无意识的占有欲中……可眼下毕竟仍在战时,便是最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也没有在大事底定前便如此松懈的道理。也因此,又自望了眼身旁人餍足而无邪的睡颜后,柳靖云已自一个使力、在尽可能不打扰到友人的情况下有些艰难地将自个儿由对方的擒抱中挣了出,可却身子一反待要翻身下榻,便已给一股力道乍然攫住了臂膀、阻止了他的动作。
“靖云……?”
伴随着那令人心乱的挽留,满载着惺忪睡意的一唤响起,柳靖云闻声回眸,只见齐天祤不知何时已睁开了那双暂不见分毫锐气的迷濛睡眼,正一脸无辜地──甚至能说是可爱地──扬首凝望着他,像是不解前一刻仍在怀中的人为何就此离开一般……瞧着如此,年纪轻轻便已官至从四品的柳府大少只觉一颗心几乎都要化了一般,而终是一反平时有所取方有所予的原则主动低首、将唇轻覆上了那双喃喃低唤着自个儿的双瓣。
“呜嗯……”
感觉到那陌生却又熟悉的触感,仍未完全清醒的齐天祤低低呻吟了声,但却仍是依从着本能一个抬手勾揽住上方的躯体、熟练异常地循着昨夜“悟得”的一切于对方唇齿口腔间舔划撩勾了起来。
──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而对在“动作”的学习上足可称天才的齐天祤而言,甚至无需柳靖云提示诱引,他便已深谙绝窍地敲开后者齿关一路长驱直入,而在纵情撷取掠夺的同时亦不忘留意着对方的反应、从而换取怀中人给触及敏感处后令人心痒的轻颤与低喘……随着一吻渐深,营帐内的热度渐炽,彼此躯体的交缠也越密,却是直到齐天祤终是按捺不住地一个反身将友人压倒榻上、又自单膝滑入对方腿间轻轻蹭起后,惊觉不妙的柳靖云才猛地使力推开了对方、有些狼狈地起身避到了榻边。
“靖云……?有什么不对么?”
没想到前一刻仍任他予取予求的人会突然这样推开自己,已在一吻中逐渐清醒的齐天祤不由有些担心地问道,“是我让你不舒服了?还是……”
“……没有。只是考虑到眼下的场合,大清早便如此……多少有些不适当。”
柳靖云强作镇静地答道,可那双与唇同样湿润的眼眸与难抑的轻喘却仍泄漏了他此刻的情动,更别提那已渐染上情欲色彩的秀雅面庞了……只是他已明确拒绝、更在方才那样的状况下直接推开了自己,饶是齐天祤满脑子都是将人拖回身下亲吻爱抚的冲动,却也不可能真无视对方的意思强行而为……也因此,有些不满足地以脑袋轻蹭了蹭友人背脊后,地字营副统领终是认命地反身卷着被子躺回了榻上、于等候友人梳洗的期间继续小眯了起来。
望着身旁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柳靖云心下万般怜爱涌生、一瞬间甚至起了几分回躺上榻与之缠绵的冲动,但却仍是靠着过人的意志力压下了这样不管不顾的念头、起身行至外间梳洗更衣。待到小半刻后,一袭齐整的战袍上身,他才将营帐留给了已于榻上翻身坐起、正睁着一双锐眸直直盯着他的齐天祤,自个儿却掀开帷幕出了营帐,迎着薄薄曙色稍加舒展、活动起了筋骨。
“柳统领!”
便在此际,但听前方一声急唤响起;柳靖云循声抬眸,却在瞧清来人时微微睁大了眼──原因无他,来人乃是童帅身边的幕僚,品级虽只从六品,可日常经手的却俱是此次征胡事宜的机密、更极得童帅信任倚重,自是容不得轻待小觑的人物……不过柳靖云向来与人为善、在军中的人缘是出名的好,亦从无见人下菜的举动,故眼下虽对其人清早来访之事颇觉讶异,却仍是从容而不失矜持地轻轻颔首为礼、问:
“原来是温师爷……清早匆匆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柳统领客气了。下官乃是奉童帅之命携调令与柳统领家中文书而来,还请柳统领确认过后尽快做好回京的准备。”
面对柳靖云这么个年方弱冠便官至从四品、且又是出身名门背景雄厚之人,温师爷同样没有贸然得罪的道理,故言词礼仪俱是照足了规矩,连呈上文书之时亦是双手递出、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可和他的恭敬相比,此刻更令柳靖云关注的,却无疑仍是那入耳的“回京”二字。当下尽量不显仓皇地接过文书就着一旁的篝火细细读起,而在真正理解了上头的内容后容色一白,同时有些不自觉地微一侧首、将目光隔着帐幕投向了此刻仍在身在帐中的人。
──那个……他万般不愿与之分离,却终仍无可避免地迎来了别期的人。
事情的始末很简单──无关阴谋、也无关昨日任务的成败,而是他的祖父、西府当家柳老太爷寿满天年、于一个半月前在睡梦中溘然长逝,为人子的柳明纬当即上表为自己、也为如今仍在征胡军中的柳靖云乞丁忧;而所得的旨意,是仍任吏部尚书的柳明纬夺情、如今身在军中的嫡长孙柳靖云则即刻去其职司、奉调回京为祖父守制。
这份调令其实早在半个多月前便已到达大营,只是童帅考虑到地字营此次行动的状况仍未明朗、骤然调离身为主官的柳靖云恐有乱军心,遂将此事暂时压了下,直到大势底定后才派温师爷前来通知、着柳靖云即刻回京;而地字营的管理,则在继任人选定下前由副统领齐天祤全权负责。
按本朝礼制,身为嫡长孙的柳靖云既未得夺情,便需为祖父守制二十七个月方得起复,自也没什么可能再回到地字营与齐天祤共事……回想起昨夜的放纵与方才的甜蜜,意识到自己在祖父孝中做了什么、又即将面临些什么,瞬间涌上心头的罪恶感与冲击让柳靖云只觉周身一冷、脑袋一阵昏眩,却是连勉强撑持住都没能、身子一歪便往旁倒了下──
“柳统领!”
“靖云!”
没想到他见消息后的反应会如此之大,温师爷待要出手相扶已是不及,却方一声惊唤脱口,便见前方营帐内一道身影疾闪而出、险之又险地于柳靖云倒地前将其接了住。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营帐里更衣更到了一半的齐天祤──见怀中友人容色惨白,不清楚此间经过的他抬眸便朝温师爷一瞪──后者不由给慑得退了两步──可却还没来得及出声质问,便见柳靖云朝他摇了摇头、并自一个眼神示意他将自己扶起……瞧着如此,齐天祤周身那份凌厉煞气虽仍未敛,却仍是乖乖地收回了目光,一手揽在友人腰间、一手搂着其肩头将人扶抱了起。
“敝属下不知此间经过有所冒犯、还望温师爷莫怪……天祤,向温师爷赔个礼。”
柳靖云虽一时有些头晕目眩,可见着温师爷突地后退、身旁人又满身煞气,哪还不知是有所误会,忙向温师爷解释了一番、并着友人向其道歉……齐天祤自来对他言听计从,故心下虽仍有些困惑,却仍是老老实实地同温师爷躬身致了歉。
“本官失礼了,抱歉。”
“呃、不、不要紧,齐副统领心切柳统领,一时有所误会也是人之常情……下官仍有其他公务待办,便先告辞了。至于之后的事当如何处理,便由柳统领自行定夺后再行上报即可。”
言罢,温师爷也不再多留,一个行礼后便匆匆离开了地字营驻地。
见对方的神色并不像有所记恨,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