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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
包间外。
一人粗布打扮,丹凤眼,宽额头,双目有神,虽然脸上摸了灶灰,浑身黑乎乎的,可还是掩不住那股神采,更遑论,这人刚还拿出了三爷的贴身玉佩。
小二将人带到包间外,正好听到谢无渊说的最后一句。
“那段时间,我过的很压抑,我甚至都不怎么爱说话,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能安静下来的人。”
呵。
三皇子的指甲再次扎进掌心,想起谢无渊之前说过的情话“我不怎么爱说话,你总是要主动点的,不然怎么交流?”
呵呵。
三皇子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的脸庞,这会儿更是一点血色都瞧不见。
“公子,您还进去吗?”小二立在门口,犹豫着是否要给这位公子打起帘子。
自家爷的脾性,自家知道,阿吕虽然是个小二,可他心里门清,这位公子,能拿着三爷的“贴身”玉佩,跟自己爷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朋友关系,贴身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
虽说,这公子在三爷的心里,肯定不一般,估摸着,三爷在这公子心里,只能比不一般还要不一般,三爷那张嘴哟,生生的能把活的说死了,死的说活了,往日里还不知道怎么哄这位公子呢,这当口猛的撞见三爷和别的人有说有笑,还一往情深的,这人啊心里肯定不好受。
同情归同情,小二可不会多管闲事,谁不知道,屋子里的那个,是三爷多少年的发小,这份交情,哪里又是眼前这个公子能比得上的。
小二觑了这位公子一眼,而后默默退下,忙其他事情去了。
小二再次回来的时候,只能瞧见帘子一旁的墙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而那位公子,已经消失无踪。
小二叹了口气,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把糕点送了进去。
————————
大牢。
孔博远在接二连三的严刑拷打之下,终于忍不住铤而走险,联系了安插在大牢里的芪国人,买通狱卒,打算逃窜。
那名刀疤狱卒,仍旧对孔博远不冷不热,不过好在,也没有刻意阻挠孔博远疏通关系。
这天,终于有一天,狱卒给孔博远送的牢饭里,夹带了一张纸条。
孔博远知道,这是要动了。
成败与否,就在今晚。
半夜。
从孔博远身上搜刮走二十万两银子的狱卒,拿了几瓶好酒,跟其余几个狱卒大大咧咧的喝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安插在大牢里的数名芪国人从一旁摸进来,其中一人溜到桌子边上,顺走了狱卒的钥匙。
“博爷,”那人开口,正是之前在“有家包子铺”的中年男人,他是这群安插在牢里的芪国人的头,“时候不早了,咱们动作得快点了。”
“好。”孔博远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直接钻进了这群人带来的抛尸袋中。
审讯犯人致死,大牢里常有的事儿,从大牢越狱的最好法子,不是雇一群江湖人张牙舞爪的砍进来,而是找几个在牢里工作的人,一群穿着狱卒衣服的人,抬着一个抛尸袋,往外扔尸体,简直天经地义,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没人会在意。
“我在外面安排了马车,袋子里有剪子,您出了牢门,自个儿把袋子剪破,从里面出来就行,车夫会把车赶到乱葬岗,第一个坟头下有些银票,您省着点用。”中年男子扎起袋子,小声对孔博远说着以后的安排。
孔博远仔细的听着,一一记住。
一群人拽着一个抛尸袋,满脸不情愿的往大牢外面走去。
果真,一路上,值班的狱卒没有一个肯多看他们一眼的。
一路顺遂。
直到出了牢门。
原本漆黑的夜晚,猛的被火把照亮。
诸人大惊。
“来人,”皇上下令,“把这些人给朕抓起来。”
羽林军即刻行动,不消片刻,十几个人全部抓捕归案。
皇上走过去,狠狠踹了麻袋一脚:“朕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着你的同伙了,来人,把他给朕拖下去!”
原来,孔博远审了这么久,却一直没审出个一二三四五来,皇上也是烦的不行,这时候,岑宇偶然提了一个建议,皇上咂摸咂摸,觉得行,就布置下去,吩咐看守孔博远的狱卒这几天松一点,睁一眼闭一眼的,瞧瞧有没有来劫狱的。
没想到,还真行得通,这么简简单单的就把人给抓了。
嗯,回去得多给岑宇点赏赐。
皇上心满意足的回皇宫,睡他的美人跟回笼觉去了。
牢里。
皇上那一脚,不偏不倚,正好把剪刀扎进了孔博远的身体,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对穿。
狱卒们打开抛尸袋,就瞧见孔博远死不瞑目的瞪着大眼瞧他们,生生的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忙不迭的又把人塞进抛尸袋,这趟,倒是真的是乱葬岗抛尸去了。
众人走后。
有刀疤的狱卒从暗处走出,冷笑一声:“孔博远啊孔博远,你也有今天。”
这名狱卒在孔博远的牢房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孔博远留下的线索。
芪国的探子,在被捕入狱后,都会用他们系统特有的联络方式,留下相关人员的信息与住址,这套联络方式,只有芪国的探子才会知道,也只有芪国的探子,才会用。
刀疤男站在那儿,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印在脑子里,半晌,他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气,视线落在孔博远沾着自己的血写的最后一行字上,那是一排完全相同的字,约莫二三十个,写的全是清一色的“何贺”。
刀疤男嗤笑:“要不是我知道你跟何贺清清白白,八成要以为这是你的情郎了,放心吧,既然拿了你的东西,自然会替你报仇的。”
——————
有家包子铺。
十分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响起。
店里的人皆是一愣。
这是博爷专用的敲门声。
可博爷前几天才刚刚入狱,这会儿忽然有人用博爷的编制敲门。
是博爷回来了?
还是博爷已经遇害,把编制给了另外的人?
一人打开门。
门外来的,赫然是孔博远身旁的监军——蔡术。
没错,擅长易容的蔡术。
蔡术对孔博远早有不满,他一直觉得,与孔博远相比,他蔡术更有能耐,就因为没有功劳,所以一直屈居人下,甚至连一个一等公民的身份,都是皇上施舍给自己的,蔡术当然不服,明明两个人一起来的大梁朝,凭什么孔博远已经成了男爵,而他蔡术还什么都不是。
正好,孔博远锒铛入狱,蔡术接到好几次孔博远的求救,不过都当做没看见。
前几天,蔡术心情不好,去赌坊借赌消愁,结果好巧不巧的,认识了一个跑堂的小兄弟。
小兄弟长的挺俊俏的,不愧是六国连锁的大赌坊,里面跑堂的小孩儿都水灵灵的,看着蔡术心里直痒痒,硬生生的拿银子砸人,终于从顺风赌坊的老板手里,把人给砸过来。
那天,蔡术喝的有点大,话说的也有点多,不过都是假托两兄弟争遗产之事,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小兄弟跟他一起抓耳挠腮,最后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说如果他会易容,就假装成他兄弟的样子,签一份放弃遗产的协议,这样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蔡术硬是从这个法子里,找到了自己的法子。
从那以后,蔡术一直在咂摸着,找个狱卒混进去。
每一个被抓进大牢的人,都会在牢里留下相应的线索,万一等不来救援,死在牢里,手里的钉子埋了那么久,总不能白白断掉。
蔡术盯上孔博远手里的东西,已经很久了。
如果能够扮成狱卒,那肯定有机会接触到孔博远留下的东西。
一个隐蔽的计划,很快就形成了。
值夜班的狱卒十多天前在街上被他用榔头杀死,扒了衣服,剜下面皮,做了一张上好的人皮面具。穿着狱卒的衣服,蔡术光明正大的在大牢里晃了十几天,趁着送饭的时候,瞅一眼地板,前几天更是趁机记下了所有的东西。
有了孔博远的编制方式,蔡术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孔博远留下所有的暗线。
自然而然的,蔡术对那个出谋划策的小兄弟更加上心,不仅打听了顺风赌坊的好坏,还特意去查了那个小孩儿的籍贯,结果发现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蔡术喜出望外,这小孩儿简直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一个只能依靠自己的聪明人,蔡术恨不得把人宠上天去。
小孩儿在蔡术那拨人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蔡术几乎要把他当成自己的狗头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