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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士枪尖对准了他,战况一触即发。
我走近时民众的私语已经弥漫开,大致讲明了来龙去脉。
这群神威隶属北疆驻军,几人结伴连夜回家探亲,奔行途中,夜幕忽现白影翩飞,掠过片片民居消失在其中一间院中。几人对于徐海采花大盗杀人一事早有耳闻,战友之间无须商量便迅速轻功飞腾缀后,踹开房门,却见那恶贼***睡在尸体旁,尚且抱着断喉的农夫美梦正酣。
四邻纷纷惊起,仔细辨认被神威逼出屋衣冠不整的男人,却赫然发现是县衙的捕快——就算半张脸被遮住,也再没第二个青年有那样黑灰交杂的顺滑长发。
“这是我师父,我可以作证他不是凶手。”
我的声音带着内力,确保每个人的视线都从青冥转移到我身上,他也在看我,惊异于我所展现的磅礴内力。
“因为我找到了真凶落脚的地方,有东西可以证明是他蓄意陷害师父。”
我手里当然没有男人的任何东西,只不过暂时需要一个借口挽回青冥的名誉,使男人的计划受挫——他想将青冥的秘密昭布天下,想让八荒以他为耻。
神威之一怀疑道:“我们如何知你是否为了包庇他,共同伪造证据?”
“因为我才拜师不过一月,师徒情分还没有到能使我舍身为其掩盖罪责的地步,凶案也发生在这之前。这些天来我与师父同院住,能够掌握他全部行踪,县衙的所有人都能作证。而证据是否伪造,将尸体带回县衙一验便知。”
神威军依旧将信将疑,长枪维持着进攻的起手式。周围的民众不散,他们已然看出青冥就是前几日流言中那个“花白头发的年轻男子”,此时纷纷道:“空穴来风,必有蹊跷”。
我只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而且师父师出移花宫,八荒弟子同气连枝,我们查清再审不迟。”①
“我说那笛子怎么那么眼熟……”八荒名头一向好用,闻言神威散开了,我得以走向青冥,解开外袍为他披上,他冷得发抖,佝偻身子拢紧衣物,往日高大的身形竟恰好嵌进我伸出的臂膀中。
一路上别人问什么他都不说,这令神威暂时压下的疑虑发酵,将尸体安放在停尸房后,我不得不在他们审视的目光下把他送进刑具最多的那件牢房,在四周阴凉的血腥气中意图撬开他的嘴。
一来我要站在一个不偏不倚的公正立场上才能取信于这群神威,以免他们出了这道门直截了当地用江湖路子对付人,或是干脆胸大无脑地杀掉青冥了事;二来我也的确好奇他今夜为何出现在案发现场,乃至被那男人利用几乎陷入身败名裂的境地。
他拢着我的外袍,赤脚站在冷硬的地面上,埋头活像偷肉被屠夫捉住的穷书生,只差把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藏进地缝里,这实在不同于平时我见惯了的那种万事如浮云的惫懒姿态,甚至在他凌乱的头发和***映衬下显得愈加狼狈。
神威忍不住了,问道:“不是你做的就把理由说出来,你为什么在那儿,知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死的?你交代清楚也方便调查,都为朝廷做事咱们算半个同襟,又是八荒弟子,不搞弯弯绕那套。”
师父嗫嚅着攥紧衣袍,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但内功深厚如他,不该在这种地方就觉得冷。
“师父,这次不同于以往。”我的视线投向停尸房的方向,将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摩挲,他抬头看着我,一瞬间瞳孔猛缩,“如果您不想等明天被衙役轮番审问,最好现在就把一切都告诉我,否则——”
他越不开口,嫌疑越大,我余光看见一个神威对墙上挂着的刑具起了兴趣,似乎正准备取下一套拶夹,打算用在谁身上可想而知。
我立刻抢在他前面拽下一节马鞭,狠击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破空声,把几人吓了一跳,那神威也收回手来,半信半疑地盯着师父,想看看我究竟怎么审讯他。
我抬高声量,凑近去用鞭柄戳他的胸膛:“如果您不说,与其被明天专负责刑求的衙役折腾死,不如先给我练练手,还是说师父就是要亲身教导我如何审讯?”
凑近了,我才嗅到熟悉却浅淡的烟味,跟农夫尸体上的草料粪肥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着实难闻,这时又怀念起他往日点燃的浓烈烟草。
他垂头闭上眼,呼吸微微粗重些。
鞭柄滑向他攥着衣服的手,隔着鞭子我握住他的拳头——说来这还是第一次——皮肤光滑却冰凉,指节细长骨骼凸出。这是一只御笛的手,是绝不能被拶刑沾染的完美的手。
“既然准备吃鞭子,那就请您把衣服还给我,免得看它跟着一起变得破破烂烂。”
我边说边作不耐烦状掰开他的手掌,出乎意料没有受阻,但在我拉下外袍的一刹那,他忽地握住我的手腕,呐呐道:
“不要,求你。”
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即使探查到了他不为人知的隐秘癖好,他在我心中仍宛如一轮云淡风轻甚至于牢而不破的古井,心如止水无波。面对纠缠他的某些遗憾过往,那副躯壳中也从没有“畏惧”这种情绪,好像能接纳所有刀枪剑戟而视若无物。尤其在他养好伤后,又恢复了成天懒懒散散抽烟发呆不务正业的模样,那夜借一身整肃移花服饰唤醒的旧年意气好像被他故意从记忆中抹消了。
因此偶尔我会怀疑平日他所展现的一切不过是脾气独特,不屑随衙门庸人汲汲营营的前辈风范。像卧龙伏虎强悍内敛,化烟化雾令人捉摸不透。
但只今天一句话,打破了我所有的固有印象。
他是真的无计可施,才说得出这一求字。
隔一层内衫,我的手紧紧贴在他胸前,那一处正是命门,咚咚跳动不息,节奏快得非同寻常,还未来得及思考他如此不设防的含义,就听他道:“我说。”
我好像攥着他的心,那颗平日里窥探不见几乎消失的心,我的手指掐进肌肉中,它就狠狠叩响胸壁,仿佛全然任我掌控俯首称臣。理智上我明白这多半出于秘密昭然败露人前的恐惧,但实在难忍住不多幻想——任何人都无法拒绝这样一种犹如摘云弄月攫取世外谜珍的诱惑。
当我察觉到这是他即将交代满不在乎外表下羞于启齿的本性的前兆时,神威就显得十分多余。
“农夫的尸体搬回来了,我们人手不太够,各位大人要看看吗?”仵作赶到的时间正好,神威走后,牢房顿时清净下来。
他脸色煞白,攥着我手腕的力气很大,又回到一言不发的状态,我迫不及待地开口打破这份僵持:“师父。”
“我知道养伤那几晚,我睡在您床边时您都在装睡。”
他呼吸一滞,轻轻嗯了一声。
他果然不明白我究竟了解他到什么地步。
“而且,我看到您半夜出门,跟停尸房的尸体睡在一起。”
他猛地打了个寒战,难以置信地瞧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相信案子不是您犯下的,但只我一人远远不够,今夜之事若不交代出一个合理解释,没人会再信您。如果您想脱身,还想亲手捉拿那位‘阿珣’,至少需要一个通晓全局的同盟帮忙圆谎。”
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我凑得很近,几乎贴在他耳朵上说话,这是一个会令武人觉得极不安全的距离,然而他的反应却正相反,几乎全身都放松下来,耳垂红了一片。
我想起为他疗伤那晚的妖异姿态。
“师兄找来的,果然不是寻常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地呼出来,沙哑的嗓音终于不再颤抖,“过去是我小看你了,徒弟。”
“以后我能相信你吗?”
他这么说着,另一只手搭在我的后腰上,以一种近乎拥抱的姿态虚环着贴近了我。
我放松身体,扔掉了手里的马鞭,默许他动作。
于是他低下头,柔滑的发丝蹭开我的衣襟,那只起初因紧张而攥住我手腕的手不知何时放开了,转而探进我怀里,
他穿过一层层里衣,动作仍然迟疑,仿佛在问。
——可以吗?
那只手终于贴在了我的胸膛上,冷冰冰的,皮肤却光滑而柔软,像一段冰蚕丝帛。我想起这只手舒展开持烟杆的模样,竟一时觉得喉咙发紧。
他停在胸口,细微的吐息喷洒在锁骨窝,那手一动不动贴了许久,渐渐被我捂得温暖起来,便好像融进肌理中。除了模糊融化在记忆里的母亲,已经二十多年没人碰过我,即使是父亲为我启蒙男女之事安排的侍女,同床共枕一夜也未如此亲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