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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意识到自己成了被凌驾的那个。
桂明义的狂妄,被疑惑、慌乱、惊恐逐级取代,层层叠加,他起初不信,后来半信半疑,并最终在宗政良把注射器咬在嘴里,毫不犹豫去解他裤子的时候,彻底信了。
这个人,不是开玩笑的,从来不是。
他开始挣扎,开始谩骂,可是愤怒冲不淡恐惧,额角渗出汗来,心也跳到快要不跳了,最后一丝残存的强硬也灰飞烟灭时,了不起的桂家大少爷,终于明白任人宰割是个什么滋味。
“兄弟!兄弟!有话好说!打个商量!打个商量不成吗?!”
宗政良停了一下。
撩起眼扫过那张因为恐惧而狰狞的脸,他挑起嘴角,慢慢伸过手去,从桂明义西装口袋里抽出那装饰用的绢帕。
轻轻一甩,柔软的丝织品就被抖开了。
仍旧一语不发,他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直到完全让对方那根丑陋的物件暴露在清冷的空气里,便用手绢垫着,一把攥在掌心。
桂明义作为男人,作为雄性,所有的尊严,丧失殆尽。
命根子被握在另一个比自己更强大的雄性手里,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周身上下哪儿都裹着,唯独最脆弱的地方展露`无遗,还要被面带鄙夷地“欣赏”、“把玩”,而且不知何时就会被毫不留情地伤害,这样的屈辱,这样的恐惧,是可以骤然间摧毁男人每一寸苦心构筑起来的强硬的。
脸面,和裤裆里的玩意儿比起来,有时候真的是一文不值。
“我听说,硬起来之后打进去,场面会更好玩一点。”拿掉嘴里的注射器,宗政良隔着手绢,恶意搓弄那根令人生厌的阳`物,语调沉稳而凶险,“啊,或者,从子孙袋打进去也行,说不定会更疼,这人呐,逃不出一个‘贱’字,越疼,越容易说实话。”
到此为止,狼的残忍和煞气,已经吞掉了癞皮狗的最后一丁点嚣张,桂明义眼睛充血,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全身都在剧烈哆嗦,视线起先还能集中在威胁者脸上,到后来目光就开始无法对焦,并在冰凉尖锐,反射着阴森冷光的针头戳刺在皮肉上时,被第一波吓得人头皮发麻的痛感惊醒,直接扯着嗓子,哭喊了出来。
“兄弟!!兄弟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吧!别!别拿我命根子下手啊!!!我求求你!你别……那个,我说!我告诉你他们娘儿俩在哪儿还不行?!你放过我!!我他妈还没活够啊——!!!”
一向冷酷到让人怀疑是否真的有喜怒哀乐的桂家大少爷,哭了,哭了个七零八落,货真价实,像条伤人无数终于遇上敢下狠手的人动了真格的朝着他痛处往死里打,终于知道疼了知道怕了的丧家之犬,直到生死攸关,才夹着尾巴,弓着背,收起了咬人的犬牙,无师自通,学会了哀鸣。
但穿刺的针头,没有马上停止。
宗政良手上动作格外平稳,银色的空心钢针继续深入,满耳就都是更大声的惨叫,与其说痛不欲生,不如说是害怕的成分更多的嚎哭声回荡在房间里,从每一个可能存在的缝隙拼了命往外钻。
“大少爷,不必白费力气了,这儿没有民居,隔壁是个屠宰场,你喊出花样儿来,也未必能有杀猪动静大。”用膝盖牢牢压住因为疼痛而疯狂挣扎的男人的大腿根,宗政良把已经插进去的针头翻搅了几下,在更加刺耳的一阵狂叫过后,自上而下盯着已经没个人样儿的桂明义,低沉的嗓音低沉地命令,“说。”
当明白拖延不是办法,等来的不是搭救而是更多痛苦时,桂家大少爷,总算是有生以来头一回,做了一次聪明人。
他说了。
垂头丧气,心不甘情不愿,却也站在悬崖不得不跳的,他把关押那对母子的地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告诉了宗政良。
行刑者没有再逼问他是真是假,这种状况下如果还能说假话,那只能说,他桂明义比烈士还烈士了。
桂明义铁定不是烈士,他充其量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流氓恶霸,真被往死里整了,什么实话,都会往外说的。他没有信仰,没有原则,他从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下来时,连个屁,都不是。
针头,被撤出来了,宗政良给他松了绑,把那条手绢又给他塞回了口袋,看着他失魂落魄整理好下半身的衣物,便用枪指着,示意了一下门口。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上了车。
开车的,是桂明义,坐在后头,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他僵硬的后脖颈傻姑娘的,是宗政良。
车子就那样,开到了郊外的某条河边。
河面冻着一层泛着冷光的冰,河边有几间陈旧的灰砖房,那就是桂明义所说的地点。
车子在房后停稳,宗政良把丧气到终于有了点刚死了亲爹模样的桂明义重新绑起来,堵住嘴,掏出枪,重新装满子弹,然后迈步下车,直奔着那几间房走去。
他在靠近后山墙时,听见了里头有人在交谈的声音。闭上眼,判断了一下屋里有几个人,他毫不犹豫,直接纵身翻过残破的院墙,跳了进去。
再之后,是一阵嘈杂的噪声,人声,混合着枪声,在极短的时间里乱哄哄响过,并最终,猝然间就归于无声。
脸上,身上,都喷溅到了血迹的宗政良,环视了一周地上床上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抬起手,用手背抹了一把顺着脸侧流下来的殷红的粘稠,轻蔑地看了看,淡淡一撇嘴,收起目光中已经燃烧到极致的杀意,走出房门,直奔另一间屋。
推开门时,他看见了被枪声吓到了的那对母子。
纤瘦的少年,紧紧搂着母亲的肩膀,死盯着逆光中那个高大的身影,脸上是惊恐和已经准备拼出一切去抵抗的决绝。这份决绝,在他终于看清走进来的男人,是他唯一信任,唯一依赖,唯一想要为他而活,而好好活的那个人时,彻底溃不成军。
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太过激动的情绪让他已经无法言语,甚至难以动弹。他眼看着宗政良几步赶过来,跪下去,把他和他拼死也要护着的女人从冰冷的地面上扶起来,眼看着那个男人掏出绑在脚踝的匕首,撬开他们脚踝上生锈的铁锁,直到不知困住过多少人的锁链被哗啦啦地摘掉,远远扔到一边时,他才彻底惊醒了似的,死命揪住男人的衣裳,整个人扑到那双只为他温柔的臂弯里,咬着牙,闭着眼,爆发出一声压抑而沉闷,却也无比畅快淋漓的哭喊。
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任凭他哭到喉咙沙哑时,宗政良觉得,那种“这辈子就是他了”的感觉,从未如此鲜明过。
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一声叹息,他看向后面站着的吴月绢。说实话,歉疚心还是有几分的,毕竟这个女人的儿子在还是不经事的孩童时,就曾经被喜欢男人的男人折磨过,到后来又被喜欢男人的男人辜负过,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对于知道了真相的吴月绢来说是否同样龌龊,或者是否真的会有“这儿子,我送你了!”的悲怆过后的不甘,但他歉疚归歉疚,想要让他放手,却是断然不能了。
“夫人……”
本想说点什么,却被打断了,吴月绢抬起手来摆了摆,笑得有点凄惨和疲惫,然而眼里并不见怨恨和嫌恶。
也许她真的愿意接受了,也许她只是被逼无奈认了,可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
“妈。”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哭得有点像只刚被从尘土飞扬的街上捡回来的小猫似的桂秀峰回过头,伸手拉住母亲的指头,“咱们走吧。”
女人点点头,轻轻拽过儿子,在极短的时间里用百味杂陈,藏了数以千万计的情感的目光注视了他片刻,而后拢了几下对方有点凌乱的头发,回应了一声:“好。”
三个人,走出了破败的屋子。
他们本想开着屋外停着的另一辆车离开的,那是那些被果断尽数灭口了的小喽啰的车。宗政良没打算告诉这对母子桂明义就在房后那另外一辆车里绑着,他想的是,既然人救出来了,最好的办法是先让他们上车,然后他自己去后面单独补一枪,解决了已经失去保留价值的桂明义。毕竟在这种场合下,让充满了仇恨的双方碰面,绝非最佳抉择。
可是,他没料到的是,就在他往院子后面走去时,一个身影突然间闪了出来,撞了出来,猛扑到他身上,把他推倒在地,并且在他反应过来伸手掏枪之前,就重重一肘,打在他颧骨上。
剧痛让他一阵耳鸣,整个人踉跄了两步,他尽快站稳当,准备还击时,发现对方居然是挣脱了绳索的桂明义。
红了眼的疯狗气喘吁吁,磨破了皮的手腕上都是血,咬牙切齿病态地笑着,桂明义拼尽全力继续攻击。
人疯了,力气是不封顶的。
宗政良头一回觉得招架起来十分费力,那些疯狂的拳脚根本不是常人的套路,那些含糊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