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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表面的痂皮被撕开,鲜血淋漓尽出,溢满整个视野。
这是谢天明第二次死去,第二次说着阿霰你快走,然后死去。谢天明总是这样,直到生命的尽头都仍关切着他的生死,把希望的火种留给他,自己拿上刀刃,去拼力厮杀,直至终结。
而每一次,他都没有办法救这个人。
想哭却无法哭出,悲哀至极,可笑至极。
“我会杀了临渊。”
回忆的最后,阮霰收敛起脸上的神情,侧脸苍白,犹如凝霜。
“我陪你。”原箫寒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握阮霰双手,坚定说道。
第八十七章 桃林杀机
朱雀一族的赤红长弓被平放在几案上; 缭绕的光华似若流火,在虚空里点点跳跃。阮霰垂眸凝视; 眼底的细碎光屑淌成一条静谧的河; 良久之后; 低声开口:
“后神的力量会因信仰减少而削弱,所以临渊要争夺圣器。青龙、白虎、玄武三族的圣器已与临渊融合,我同他一战,应付得很吃力。”
原箫寒推给阮霰一杯茶,袅袅白雾将对面人的眉眼晕得模糊,同时柔和了面上的冷意。“所以; 你打算利用朱雀的圣器?”原箫寒道; 虽是一个问句; 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不是利用; 是直接将圣器之力吸纳入体内,就像临渊那样。”阮霰撩起眼皮; 定定望着原箫寒,“我不独占,我们一人一半。”说完; 他没有任何犹豫,也不待原箫寒有所反映; 覆手往长弓上一抹。
神力淌开,幽风四起; 烛火摇曳; 圣器瞬间化为两团体积相当的力量球; 被阮霰反手托在掌心。
阮霰将其中之一递到原箫寒面前,后者没接。
“有我在,不用担心爆体而亡。”阮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原箫寒笑起来,带着安抚意味,又透出几分忧虑,“我在想之后的事。其余三把圣器被临渊占据,暂且不谈,朱雀的这一把……蓝臣给你、让你毁掉,我想,他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朱雀族的罪人,才这样做的。若真的完成他提出的条件,你会被朱雀族记恨许久。”
“无所谓了。”阮霰神情不改,语气淡淡,“反正身上的污名已经够多,不在乎再加一项。”
此时此刻,阮霰整个人都冷冷的。
和素日里的冷漠不同,是那种充满了仇恨、所做一切只为复仇、旁的全然不在乎的冷,他对一切不管不顾,满心满眼唯有杀死临渊这一件事。
原箫寒无声一叹,一手抓起阮霰递来的力量球,一手越过几案,抚上阮霰眉心,将那点幽幽的森冷抹去。
“我陪你。”原箫寒笑道,声音温和低沉,“会一直陪着你,恶名也好美名也罢,都将与你一同承担。”
阮霰眨了下眼,像是蝴蝶轻扇翅膀,幅度轻微,弧光生动。他许久没有开口,就在原箫寒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轻轻道了个“好”字。继而展颜一笑,眉眼眸间染上了温度,像是离世之人重归人间。
吸纳圣器之力的过程并不痛苦,就如每个修行者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般自然而然。阮霰以神力相护,这股力量在原箫寒体内有条不紊游走一周后,便与他自身元力完全融合。
原箫寒沉沉吐出一口浊气,抬眼时分,眸底一星幽芒闪过。
他已入太清境,想再往上提升境界,极为艰难,半数圣器之力尚不足以使他从太清境第一层跨越至第二层,但此番吸纳,功体与元力都加深不少,提升的实力不可小觑。
再观阮霰,他体质特殊,与圣器的融合比原箫寒快上数倍,但从气息上完全探不出与先前的区别。
“宝宝,你这是为何?”原箫寒掌心贴紧阮霰胸口,上半身微微前倾,疑惑发问。
“圣器之力初入体内,便被神力给……吃光了。”阮霰斟酌着选了一个词,对原箫寒形容道,“起到的似乎是补充作用,于整体实力没有太大提升,但我现在状态很好。”
“高阶力量对低阶力量的吞噬与掠夺。”原箫寒若有所思。
“但临渊却是在吞噬圣器后,从乾元境一跃回到无相境,现在又……不对——”阮霰垂眼凝思,缓慢低声说着,倏尔一撩眼皮:“他现在的境界,很难形容,隐隐已经超脱世俗体系划分。”
原箫寒耸肩,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声,“大概是借助圣器之力,重归‘神’那个分类了。”
阮霰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下一刻,他拍飞胸前那只不安分的爪子,拂袖起身:“好了,接下来,我们该去找临渊了。”
“打算如何找?”原箫寒指尖动了动,恋恋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追踪术。”阮霰面无表情。
现存的追踪之术,或以被追踪者生辰八字为媒介,或以其贴身常用的物品,谢天明是临渊曾经的身份之一,所以利用谢天明留在春山宫殿的东西,当可寻得临渊的踪迹。
阮霰低敛眸光起身,离开前殿,转去这几日谢天明住的房间,从内取出一物。
原箫寒紧随其后。
夜深露重,虫鸟静眠,天上星辰暗淡,风轻柔婉转,素白衣角起落翻飞,拉出幽微光弧,瞬闪即逝。
追踪阵法的光芒明明灭灭,映照庭中灯辉,半个时辰后,阮霰喊了声“阿七”。
雪白光团应声出现,在地上弹跳几下过后,化作雪白巨犬。
它是直接从阮霰体内出来的,原箫寒注视着那个位置,缓慢眯了下眼。
“我一直在监视宫殿外面的动向,才没空探究你们做什么!”阿七前爪拍地,大声为自己进行辩解,其行为显然是欲盖弥彰。
“我有问你什么吗?”原箫寒微微一笑,语气里透出几分危险意味。
阿七瑟缩了一下,忙不迭扭头,拱到阮霰身后,问:“主人,我们是不是要出发了?”
阮霰面无表情瞪视一人一犬,轻甩衣袖,挥开原箫寒紧盯阿七不放的视线,旋即下颌朝某处一扬,道:“往东十里,便是临渊的栖身处。”
“我们走吧。”原箫寒对阮霰笑了一下,上前牵住他的手,飞快化光而去。
阿七孤零零一条狗被留在原地,悲愤大叫锤地。
*
春山往东十里,乃是一片桃花林。百余年前,谢天明曾在此埋下几坛酒,笑说阿霰来年你我于此地对饮,不醉不归。但这个来年始终没有来,因为很快谢天明便消失在那场倾城之火中了。
正是春日好时候,桃花开得纷纷繁繁,重花旋落,风送浅香。阮霰同原箫寒走入这片桃花林,思及过往之事,脸色未改,依旧冷若冰霜。
临渊坐在花下,见得来者,举起酒杯遥遥一敬,唇角勾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我等你许久。”
“你可真是情深意重。”阿七紧跟阮霰身旁,它深知那段往事,不由咬牙切齿,双目鼓圆瞪视临渊,“披着别人的皮,干丧尽天良的事!”
“丧尽天良……”临渊悠悠重复,语速很慢,仿佛在品味,“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这样形容我。”
继而话锋一转:“不过你错了,这并非别人的皮,我生来就是这般模样。”
“哼!”
阮霰低垂眼眸,面对此情此景不发一言,只在悄然间翻转手腕。
下一刻,寒光乍出!
风在刹那间转冷,一记圆斩饱满如月,直击花下之人。临渊翩然避身,酒杯酒坛破碎满地,背后上百年的桃花树在弹指间碎断,尘埃与花瓣同时翻飞,落地积成厚毯。
阮霰紧追而去,原箫寒从另一边拦截,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临渊见状冷笑,反手祭出长剑。
阮霰手持双刀,交错斜递出一道锐利气刃,刀光刺眼,所经之处纷花尽化齑粉。临渊横剑相迎,剑势沉稳如山,在虚空里划出恢弘光弧,掀起一阵尘浪,浩浩荡荡而去,化解阮霰此击。
与此同时,原箫寒杀招逼至左侧。临渊面不改色,侧身翻腕,长剑在当空挽出一个凌厉弧度,犹毒舌吐信,挟着凛冽杀机,当的一声与时拂天风相撞,不偏不倚正好格住杀招。
两双凛眼相照,原箫寒剑势再起。
杀声,风动桃林的沙沙声。
当啷,刀剑相撞激起鸣响,随着风的呜咽渐飘渐远,渐远渐散。
桃花灼灼,刀花灼灼,剑光冲天如虹,映照沉夜犹如白昼。光华缭乱,飞花缭乱,天地之间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狂舞。数千招过,眼见长夜将醒,双方却仍是平分秋色。
“你们可真聪明,非但没按照原计划毁了朱雀家的圣器,反而把它的力量吸收了。”临渊提剑后撤数十丈距离,点足立在一棵桃花树树冠最顶端,慢条斯理说道,“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