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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借着晚年且病中的老皇帝最忌讳的谋权夺位,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与名声,就能除了几个日后终是要抹掉的钉子——愈想愈是心动,这样难得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们可最好不要给他抓住机会的理由。
——他会忍不住进行一场以借刀杀人为手段以防患于未然为名号的清场行动。
陈小娇起身往外去,抬手推门时还是开口道:“我将消息为你传回去,你若是——”
话音兀然停住了。
本是含笑望着他的背影的刘彻笑容一淡,因为他也已经看见了门的外面,院子里不知何时跪了满地的人。
为首跪着的两人便是那青阳侯和聂长空,而两人身后斜侧处各有一人伏跪在地,却是那杜家的长女和聂家的三公子,再后面大约就是两家的家眷了。
陈小娇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却也不转身,站在那里停顿了很久。
……若说最初入了地牢不过只是像受了气的孩子,等着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若是能瞧见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变作惊惧惶恐的表情,应该是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所以纵然是要撂下狠话,他也不过是一句“等你聂、杜两家跪着求我出那牢狱”。
而事到如今,他却知道便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他家阿彻在那匈奴人手里受了近乎致命的一刀,拖着重伤的身体还要忍着一路驾马颠簸赶回来,他只恨不得想让这些人和不解释不作为的自己也挨上那一刀。
纵然只是恨不过的一时气极,他也不想轻易地将这件事情放过去。
……那便跪着吧。
陈小娇想起刘彻的背上那狰狞的伤口,咬牙心道。
“……哥哥是在想要如何处置他们吗?”
陈小娇正失神着,身后刘彻却含笑开口,语气轻松得很——
“既然他们让哥哥在那牢狱里关了三天,那就罚他们聂、杜两家全部去牢里反思三年吧。”
陈小娇惊异地转身:“那怎么——”
话音没等落下去,刘彻便笑着接过来,“哥哥觉得不够么,……那就改作三十年如何?”
陈小娇:“……”
三十年……是要聂长空聂老先生在县里大牢安度晚年吗==?
然而他抬头去看时,却发现刘彻虽是笑着,眼底却没见半分笑意——他是认真的。
若是陈小娇点头下去,他就真能借着自己受伤的理由将这些人扔进大牢里关押上三十年。
陈小娇认真地摇头:“……万户的小县供不起这么多人的牢饭,劳民伤财是君之大忌,……让他们在外面跪上三个时辰就是了。”
刘彻笑了,语气却冷然:“那就跪上三天。”
“……不吃不喝地跪上三天会出事的阿彻。”
“三天的饭食也是劳民伤财,饿上三天不会死人的,哥哥。”
“……”
已经尽力了的陈小娇重新转过身去推门,刚咬着牙迈出去一步就见到几个五六岁的幼童也挂着眼泪跪着,于是又退了一步回来了,这一次他直接转身走到了刘彻榻前,单膝点地蹲下去,闭上眼睛去亲吻那人的唇角,微微苍白的脸色也泛了红晕。
近在咫尺的眼睫微微颤栗,刘彻眼底的讶意被收敛去,对于难得送上门来的猎物,刘彻只遗憾带着伤不能将人揽到榻上来肆意地动作。
等到陈小娇直起身之后,连耳尖都泛了粉色:“……三个时辰好么,阿彻。”
“哥哥这算是卖身吗?”刘彻低声笑了,眼底却满是贪餍的欲色,“可是要来赎这么多人,这怎么够呢?”
预计到相当大面积的阴影要笼上心头来,陈小娇脑袋里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张口就道:“方志安府上我不是已经把自己一命抵一命卖给你了,你还想如何?”
说完这话陈小娇就恨不得穿回到一秒之前一巴掌糊在自己脸上。
而近在咫尺的刘彻脸上惊讶之色化开,只剩下心满意足的愉悦:“……哥哥既然愿意划掉到加冠之礼前这几个月的时间,那阿彻纵然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也只有接受了。”
“……不必勉强。”
“哥哥的意思是让他们跪上三天?——阿彻无所谓的。”
“……你赢了。”
陈小娇起身扭脸往外走,结果一转头就差点背过气去——
门外除了在牢里已经打过预防针的青阳侯和聂长空还能保持镇定,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地跪在那儿傻傻看着。
陈小娇他刚才忘关门了。
☆、第80章 回长安【8。17一更
刘彻与陈小娇在青阳侯府住下来的时间里,重复了之前在皇宫里对所有人潜移默化的洗脑行动。
最初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的青阳侯府众人还会表示“大汉神子殿下和当今长公主幺子竟然有x情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两三个月后大家就会对刚来的下人说不要理那对狗男男习惯就好了。
于是刘彻与陈小娇每天的秀恩爱日常一直持续到了另一对狗男男的到来——
“陈先森,好久不见啊~~~~”
那声音一传进耳朵里,陈小娇捏着勺子的手立刻抖了抖,病号饭里的羹汤不负所望地洒了一地。
陈小娇的第一反应是猛地起身去看门外,然而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莫非是我神经脆弱了么?”
陈小娇面无表情地坐回来,正迎上他家阿彻似笑非笑的目光。
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三秒之后,那个声音再次带着打着颤的尾音摧残了陈小娇的耳膜——
“陈先森~~~我好想你~~~~你想不想伦家~~~~”
这一次,妆容妖魅的顾倾城直接窜到了陈小娇的眼皮底下,见陈小娇看过来,顾倾城还抛了一个媚眼过去。
“……”
陈小娇狠狠地捏了捏手里的汤匙才没把盛着羹汤的碗扣过去。
逗上瘾了的顾倾城张开双臂就要往上扑:“来抱一个~~~”
刚扑到了一半就被人拎着后脖领拎了回去。
沉着脸的聂律俯身到被自己拎着的人耳边,“顾倾城,是我最近太宽许你了?”
顾倾城哆嗦了下,两秒之后就昂首挺胸,“我只是和陈公子聊表相思啊不,聊表慰问——等等,你刚才不还是和杜家的大小姐相谈甚欢吗?凭什么来管我——放开放开——”
陈小娇终于忍不住了:“……你们打情骂俏一定要跑到别人家才行吗?顾倾城这里是病房记得保持安静滚远点。”
侧躺在榻上的刘彻立刻给他的哥哥顺毛:“没关系的,哥哥;阿彻正觉得无趣呢。”
听出“权作看戏”的潜台词,陈小娇这才熄了火儿坐回去。
聂律一早便从聂家人那儿知道了,这次聂家逃过一劫多半是陈小娇帮忙,这时候自然是先向陈小娇点了点头,然后才转向榻上的“病号”,“……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刘彻眸色一沉,脸上笑容倒是半分不改,“有劳聂公子了。”
“……本就是因着聂家才留下的尾巴,殿下这一句我可受不起。”聂律玩笑道,“殿下与陈小侯爷准备何时启程回去?……我听闻长安城近些日子可不太安稳。”
刘彻眸色闪了闪,“伤口恢复还需要月余时间,那时便启程回长安。怎么,聂家要相送千里?”
“殿下玩笑了,——殿下要回长安城,哪里轮得到聂家相送?”
聂律不着痕迹地代过去,“答应殿下的事情,聂家已经做到了,今日也只是来探望殿下;既然殿下身体无恙,那我与倾城就不再叨扰,先回聂家了。”
刘彻不言,抬眸望向聂律。
聂律不动声色地笑着回视。
半晌后,刘彻兀然笑起来,边笑边摇头,眼底掠过几许复杂的情绪,“聂家可真是世代从商的命,你聂律更是个再滑不过的狐狸。”
“殿下说的是,”聂律难得地将笑容收敛了起来,神色肃然,“聂家逃不过世代从商的命,……殿下肯饶过,聂律应当谢殿下恩德。”
“不必谢我,何必谢我……?”刘彻笑着合上眼去,“哥哥,阿彻倦了……”
陈小娇垂眸起身,看向不明所以的顾倾城与神色无虞的聂律:“我送两位出府。”
聂律点头:“劳烦小侯爷了。”
三人也不再说什么,一路安静地往外走,直到到了院外,聂律最先停了步子:“小侯爷留步,不必相送了。”
陈小娇依言停下了步子,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抬眸看着两人。
三人相顾无言了半晌,聂律几次抬步欲走又停下,最后还是开了口:“……此去长路漫漫,陈小侯爷真的考虑好了吗?”
陈小娇闻言,倏然勾了唇角,并不明显,却是笑望着聂律,他摇了摇头:“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