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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钦并不在意哑奴对他的看法。他知道自己的意中人相当重视哑奴,而他和哑奴并没有直接敌对关系,自然不能用对待敌人的那一套,反而因为这个人和自己的意中人关系十分亲近,他更得注意友好才行,可别因为惹得此人生气,倒给自己吹凉风。
苏钦于是微微一笑,广袖一转,一把扇子就持到了手上,扇子一翻,扇面打开,露出他自己画的春日图,扇子轻轻扇动着,幅度很小,没有带起来风。也是,此时只是初春,拿扇子装饰下风度就可以了,没必要真的扇起来狂风。
景言的目光一下子被这扇子吸引住了。之前苏钦可没有拿出来这扇子。扇子好像是文人雅士的标配,他自己是不沾边的,又因为夏天也不怕热,所以连十分俗气的蒲扇都没有用过。
他伸出手来讨要这扇子,苏钦从善如流或者说是迫不及待地把扇子送到他手中,眼睛还不忘在景言伸出来的手上擦了一下。那手的模样他已经有意无意看了很多次,可每次再看都会被惊艳到。那些被他拒绝了的美人儿,绝想不到苏钦连一只手都会看到目不转睛。
景言把扇子合上,学着苏钦的模样一打扇子,咦,打反了,扇面都错了,于是又换着方向打,这次扇面很顺利的平铺起来,他却先不看扇面,而是装模作样的扇起风来。他用的力气很大,风也呼呼地来了,扇了几下,过了过瘾,景言就停止了扇风的动作,开始欣赏起这把扇子。
他不懂材质,只看外观。黑色雕刻着金色镂空的大骨触之冰凉,手感滑腻,摸起来像是骨头做的,夏天摸起来一定很舒服;小骨也不是常见的木质材料制成,倒像是玉石,色泽并不统一,带着玉质独有的纹路。被统一打成薄薄的方形小扇骨,同样雕刻着纹样,而这纹样竟都不一样,拉开时就能看出来这些雕刻的纹样竟然组成了一棵兰草的模样。同样是黑色的扇钉,反而是最普通的地方。
光扇骨就这样精心了,扇面更是不凡。素白半泥金的扇面上画着一副春日图,细细看来画得竟是苏府的初春时光,而这上面画的是意象,线条虚化而不具体,景言却能辨认出来,这画的不正是先前自己住的客房前面的景色么!他再仔细看,还看到了自己,那个自己只是一个很小的小点,既没有五官也没有四肢,可偏偏景言就是能断定,那就是自己。
在扇面的最左边,还有一排小诗,后面还有印章。不过景言没有也不想学文字,所以眼神在上面一扫而过,就算是看过了。扇子看完了,景言就还给了苏钦,并无留恋,也没有惊叹,这让暗暗关注景言反映的苏钦大失所望。
之前景言一直戴着斗篷,就算和苏钦一起吃饭,也顶多露出下巴,这就给苏钦的猜谜带来了不便。若是能看到脸,相处就能根据表情来调整话语和行动,可看不到脸,还想做到这样,光看肢体可是很困难的。现在景言终于露出脸了,臆想多次如今画面的苏钦自然眼睛就全盯着景言的脸了。景言还不觉得什么,哑奴却觉得这十分怪异,已经瞪了苏钦好几次,就差直接提醒了。
苏钦从把扇子给景言时,就更认真地观察着景言的表情。
他用的扇子是之前的存货,已经做好,就等着他画好再组装制作的。昨天回去清醒后,苏钦就从被子里爬出来,找来了扇面,很有灵感地作画一副,还一蹴而就地题了一首小诗。他自觉无论是画还是诗都达到了近些年来他创作的最高峰,又都是对景言的赞美,还含蓄地表达了他的仰慕,把这个给景言看时,景言怎么也不能无动于衷吧。
可没成想,景言还真的无动于衷,眼睛在看向画和小诗时,除了觉得新奇外,就没有其他反应了,这让苏钦感到十分失落和挫败,也不由得想,是不是景言读出来了,为了怕直接拒绝不好,所以就当不知道?
——他大概得很久后才知道,有着谪仙气质的景言,是名副其实的大文盲呢。别说诗了,能在画里看出来那个小点是自己就不错了,已经是很能体会苏钦心意的表现了。
苏钦快不敢看景言的脸和眼睛了,但是他仍然没有退缩,反手又把扇子递过去,翩然一笑,道:“这是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可是这个扇子他并不需要呀?而且本身也不好玩,他就算是拿个叶子扇都能扇出来这个效果。景言十分耿直的摇了摇头,把扇子朝苏钦的方向又推了他。
苏钦快要维持不了自己的笑容了,要是换到没认识此人的时候,苏钦是绝不会想到,会有人胆敢拒绝他送来的东西,偏偏这事就是发生了,他还连气都生不出来。
他努力平心静气,想到,怪不得有一张脸就是好处多多。说实话,有这样一张脸的人,确实有资格来拒绝他人,只是苏钦实在不想牺牲在这个资格下。
苏钦还是有很高傲地自尊心的。既然景言不要,他也没有执意要给,只是划掉了脑海中要送的其他东西的部分类型。华而不实,只能做摆饰的,通通去掉。
此刻,苏钦把话题转向讨喜的地方:“我看到你的玩偶没有晒好,我来给你整理整理吧?”
昨天晒在外面的填充棉花的玩偶,夜里就没有收起来,又经受了湿气,反而不如刚洗完时好看,棉花半干不干,位置都被洗的改变了,这里蓬那里扁的,看着就难受。景言起来就没有注意到它们,听到苏钦这么说,拿起来一看,就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萧铭的地雷!
突然爱好就从处处平凡攻转到美强攻了,果然人都是会变的——然后爱忠犬受一万年!
51、五十一章 。。。
边疆要比京城冷很多。魏康裕站在初春的冷风中; 笔直如剑,纹丝不动,手中持着一把红缨长枪。
这把长枪是他儿时挥舞惯了的那把儿童长枪的放大版,在他手中仍然是如臂驱使。此时太阳刚刚从草原尽头升起; 天边逐渐亮了起来; 突然,魏康裕动了; 明明并不热烈的太阳在人眼中却仿佛热得晃人眼,眼前只有一片腾移转挪的虚影; 和长枪破空时发出的呼啸声。一刻钟后,人影终于站定,魏康裕气也不喘地把枪收到手侧; 重新站直。
武伯侯击掌赞叹:“你的枪术越来越精深了。”
魏康裕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他问:“父亲,军饷还未到么?”
武伯侯肃着脸点点头。自家儿子还未成年就被他拎着来了草原上; 草原上可不是享福的地方,时不时来侵扰一番的蛮族暂且不说; 草原上的条件也很恶劣; 太阳毒辣; 气候干燥酷热。驻军住在草原和蛮族交界处附近唯一的一座小城里; 小城里住的除了军人,就是服务军人的苦工。吃,草原上缺乏蔬菜和水果,哪怕身为将军的儿子; 饭桌上顶多就三样菜,玩,没有丝毫乐子,整日里就是巡逻和苦练。
虽然武伯侯一直对儿子的武学要求的很苛刻,但是梦娘对儿子的衣食住行却一直提供着最好的条件,儿子也是被宠到大的。之前武伯侯还担心儿子能不能吃得了这草原上的苦,却没想到儿子甚至都没有咬牙,就十分平静地撑了下来。
武伯侯欣慰地看着魏康裕。来草原上一段时间了,魏康裕的改变也很大。原来白净的面容,现在风吹日晒变得轮廓鲜明,没有了白面小生的模样;因为在这里整日吃牛羊肉,喝牛奶,肌肉增多,身体愈加硬朗结实起来;那眼神也被辽阔的草原洗练得更加坚定;个子又往上蹿了一截,已经同他父亲一般高了。
他和那时鲜衣怒马的少年人相比,完全是两个人了。
武伯侯欣赏完自己的儿子,沉吟一会,才回答这个问题:“仍未。”
魏康裕用了然的目光回应了他的父亲,也不再追问,重新拿起枪,继续操练起来。
今日草原上也无事发生。如果不练武,魏康裕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如果不是魏康裕顾及到他身子骨还不如成年人壮实,阻止他练习太久,魏康裕能从早练到晚。
魏康裕挥舞长枪的时候,神色认真而严肃,呼啸的枪声显示这架势并不只是好看,那凝结的战意都溢了出来。武伯侯又旁观了一会,再一次发现单从招式上看,并没有什么可以指点的,剩下的只能等时间打磨,便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后,魏康裕仍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