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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喝了酒的男人,跟另一个好男色的男人,深更半夜,共处一室。”韩将宗顿了顿,笔直剑眉尾梢高高扬了起来,“你说能约什么?”
“我老天啊!!”刘副将震惊叫了一声,激动的都结巴起来:“你你你,你怎么不早说啊!”
“刚刚人多不便讲。”韩将宗哂笑一声:“我就算说了,也没你的事啊。”
“怎么没我的事?”刘副将急质问:“好歹我出过不少主意,你这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也忒快了!”
“你知道了能做什么?”韩将宗问:“为我们加油?还是帮我们计时?”
刘副将:“…………”
这话委实不要脸。
他气的要走,转眼见到韩将宗轻松无比但是刻意严肃的脸色,心中不由跟着一乐,坐在了他一旁,“诶,将军?”
“怎么?”韩将宗头也不抬的问。
“那这骆少爷的行为我倒是弄不懂了,就是不知道是装矜持还是装浪荡啊。”刘副将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青茬:“这是他邀请你的吗?”
韩将宗:“我提的,让他以身相许,今夜报恩。”
“他答应了?怎么说的?”
韩将宗:“没答应。”
“……”刘副将差点掀桌子:“那你显摆什么呢?”
“也没拒绝。”韩将宗淡定道:“默认了。”
刘副将:“……”
他无语的看了一会儿,最后站起身来,愤恨的说:“成吧,终成眷属,我也替你们高兴。”
韩将宗不动声色翻过一页,冷酷无情道:“历年来的体统都是有钱人终成眷属,没钱的人亲眼目睹。如今我看着,确实是如此。”
没钱的刘副将一时梗住:“……”
韩将宗:“你只能祝福我们了。”
刘副将气的指了他一会儿,再次忍无可忍的叫了起来:“我老天啊!脸皮!将军,求求你把这掉地上的脸皮快捡起来吧!”
·
骆深送完了人,回到院中吩咐拆台柱送走戏班,自己则登上茶楼,凭栏半靠着见下头的人收拾场面。
他喝了一晚上的白水,最后有些寡淡无味,想着叫人送一壶酒来,又回想之前韩将宗的话,犹豫片刻无声呵出一口气,忍下了。
家仆打扫干净下头台棚,跑上来询问:“少爷,今日天冷,可要将暖阁打扫出来吗?”
“嗯。”
家仆又问:“那今日可要安置在暖阁中吗?”
收拾出来却不住,那这大半夜的着急收拾做什么?
骆深刚要骂一句废话,转念又想到韩将宗,停顿一下才说:“不住。”
家仆点头躬腰欲退,又转脚回来:“那是要住平日的卧居吗?”
本来是要住的,他平日虽然晚归,但是却从来都不外宿。家仆特意一问,他便也特意想了想,这一想,就不可自抑的想起来亥时将有事。
有大事。
韩将宗叫他亥时留门。
两个成年人,一个给另一个留着门,那接下来势必会在深夜□□处一室,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骆深无声的深吸一口气,刚要答允,但是又想起来白日里同江天的一通分析。
韩将宗恐怕喜欢单纯难搞的,若是一约就应,是不是显得太容易上手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外头顶上皓月当空,月光幽微发出寒冷的光,院内灯笼火热、石樽中炭火烧的噼啪作响,笼罩的周围景物一片暖烘烘的。
一冷一暖自空中交会,形成一圈模糊不清的雾蒙蒙灰沉沉的哑光色,正打在三层高的吊脚茶楼底部。
骆深垂眼看了一会儿那明暗相接处,心中想法隐隐约约浮出水面:韩将宗怕不是在试探我吧?
若是应约,那就成了胡乱瞎搞的人。
可若是不应……不能不应,他当时已经默认了。
骆深望了一眼外头的天,“什么时辰了?”
家仆即刻答道:“再有半个时辰,就亥时了。”
约好的时间近在眼前,骆深一时心乱如麻。
下头场台收拾的七七八八,零散两三个家仆在做最后的规整。
片刻的沉默后,他站起身来,声音叫寒夜染的有些模糊不清:“牡丹楼还有些事务,我去处理一下。今晚不回来睡了。”
迎风阁。
韩将宗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又找出一件干净衣裳来换上,最后照着铜镜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
“去找少爷吗?”刘副将道。
韩将宗戴上香囊腰配,清爽宜人的点了点头。
刘副将长长“哦”一声,不怎么高兴的祝贺:“祝你们今夜做一个好梦。”
韩将宗:“谢谢。”
“……”刘副将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看着他整理,撇了撇嘴:“还等你吃早饭吗?”
韩将宗转身看了看后头,铜镜角度不对照不全面,他上前扶了几次才算收拾妥当:“我操劳一夜,将他睡服了,想必他会管我一顿早饭。”
刘副将还在想吃个早饭还要‘说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当是睡服的意思,更加无语了。
韩将宗最后又整理了一下袖口,神清气爽的往外走去,刘副将追了两步,扒着门高声问:“明天有出门的公务吗?”
韩将宗已经走远了。
晨起终于风平了,昨夜狂风大作似乎是一场噩梦。但是遍地碎叶却昭示着那不是梦。
静的如诗如画的小院幽深安宁,刘副将起了个大早,在这画中练拳。
正出着汗,正北那房门自内向外打开了,韩将宗从里头走了出来。
刘副将拳也不打了,立刻疑惑的哎唷了一声:“将军你怎么在这里?不是……”
韩将宗上前同他一道打拳,示意他做好防守。
二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韩将宗只闷着不出声。
“?”刘副将挨了一会儿打,歪着脖子问:“需要感情大师为你开解一下吗?”
他一分神,腿上立刻挨了一脚,“诶!”
“认真些。”韩将宗道。
刘副将只得认真的挨他的揍。
一炷香后,韩将宗终于做了个收势的动作,刘副将立刻去搓被打的浑身痛痒的肉皮。
“昨晚,我去后头那楼里找他,他不在。”韩将宗终于开了嘴。
“然后呢?”
“揪了个小奴,说是去了牡丹楼。”韩将宗扯着棉布巾擦脸上的汗,眉间微微鞠着一道褶,看起来有些疑惑和不爽:“我又去了牡丹楼,骆深摆了一桌子菜。我跟他说亥时的事情,他还疑惑的反问我什么‘将军约我是因为没有吃好,想着同我再一起吃一些夜宵吗’。不知道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跟我这儿装良家妇女呢。”
韩将宗冷笑一声,恰逢骆家送来了早饭。
他叫添了一壶酒,坐在桌前拿起酒壶倒满一杯,扬手灌了下去。
刘副将坐他对面吃了一口菜,回想之前战场的艰苦生活来,心酸的险些流泪。
“你难过什么?”韩将宗看了他一眼,问。
刘副将:“呜呜呜呜太好吃了,我不想回军营去了呜呜呜呜……”
“……”韩将宗看着他,又想起来昨日他策划失败的事情,气愤难平的批评:“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刘副将也不是第一天挨骂,高高兴兴的应了。
他心满意足吃着饭,见韩将宗倒酒,便伸手同他一碰。一壶酒眨眼间见了底,他把自己手中这一杯让出去,韩将宗一并喝了。
刘副将拿着筷子,点了点面前的菜:“别光顾着喝啊,吃点菜。”
韩将宗站起身,“饱了。”
刘副将以为他着急出去找骆深,就点点头:“你走吧。”
“去哪?”
“找少爷去啊。”
韩将宗站在桌前不知在想什么,闻言吐出两个字:“不去。”
这倒奇了。
刘副将心想这种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刻竟然还坐得住,不知道趁热打铁吗?
韩将宗自去洗漱写奏折,竟然真的坐得住。
但是刘副将已经坐不住了。
“将军是有什么计划吗?”他凑上前问。
韩将宗写着奏折,头也不抬的说:“你最近气运背,不能告诉你。”
“你不要找借口,这就不是你伤心难过的那会儿了!”刘副将搬来椅子坐在桌旁,看架势轻易不肯罢了。
韩将宗写完奏折,找信封装好,然后送去驿站,又找来朝中历年拨到洛阳的款项来看。
刘副将撇着嘴时不时看一眼他,蚊子似的在他身边说话打转。
终于,韩将宗实在烦了,才朝他勾了勾手指。
刘副将连忙笑着凑过去。
韩将宗身正体直端坐在太师椅上,粗粗一看是个人。但是脸上表情却如同看到耗子的老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