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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妖魔主很难缠啊,我把天下都走了一遍也没发现,若不是他太能藏,就是他在魔族那边。”
三人不疑有他,就连心思最缜密的也若有所思,没再多问什么,只道:
“无碍,妖魔本源既现了行迹,便不会无故消失。等我回晓星沉再好好卜算一番。”
月盈缺甚至反过来安慰他:“无事,永昼你也不必担心太过,妖魔主必定有按耐不住的时候,到时候直接动手就是。”
秋青崖也直接道:“虽说斩草除根为早最好,就算妖魔主长成,一剑除之,又有何难?”
一言一语,皆是沉甸甸的信任。
落永昼没说什么。
饶是他自认脸皮不薄,在此等情况下,也很难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说点什么。
他对着他三个朋友,在心中说了一声抱歉。
穆曦微不该死。
留下穆曦微是他自作主张。
所以穆曦微做的事情,他也一力承担。
还是那句老话,穆曦微不是妖魔主时,落永昼始终护他。
穆曦微一朝成了妖魔主,落永昼则第一个杀他。
剑圣六百年修行,威名震天下,护一个穆曦微,担这点职责,兜这点底,还是兜得住。
送走了三人后,落永昼把陆归景和祁云飞两人叫了过来。
祁云飞一见到他,就立得笔笔直,脸绷得好像皇帝在登基大典上接过冠冕那副模样,不等落永昼说话,祁云飞便迫不及待开口,语速又快又流利地报了一遍自己最近剑道心得。
心不心得不知道,反正快到倒是让落永昼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落永昼:“……”
这都什么跟什么玩意儿?
他看着祁云飞那副模样,还是忍不住失笑,面具下的唇角弯了弯。
都多大人了,还跟个第一回考试拿满分的小孩似的,捧着课业得瑟求夸呢。
一边的陆归景也使劲憋笑,估计等出了不孤峰,这段时间取笑祁云飞的笑料也不愁了。
说了两句日常,落永昼简短地吩咐陆归景:“去打听一下明镜台有没有一个叫穆曦微的弟子。”
陆归景郑重应是,很为这个能惊动自己师叔的人好奇:
“师叔,这位穆曦微是什么人?是仙道天才,还是魔族卧底?是剑修大能,还是法修宗师?”
否则如何能入得自己师叔的眼睛?
除却其人本身出色以外,陆归景实在寻不出第二种解释。
祁云飞也在那边好奇:“明镜台又是何方神圣?莫非是近来崛起的宗门新秀?我怎么没听说过?应当很能打吧。”
“都不是。”
落永昼斜睨他们两眼,准确地给穆曦微找出了定义:“是个十八流宗门的筑基期弟子。”
“……”
祁云飞和陆归景下意识揉了揉耳朵。
没坏。
他们下意识探了探自己经脉,也好好的,离走火入魔到神智不清醒的时候远着。
陆归景不死心,追着他问:“师叔,您是不是只说了一半,说到他只是个筑基期弟子?还没说到他是有什么隐藏身份,隐姓埋名,猪吃老虎的高人?”
落永昼冷酷无情,斩断了他最后一点幻想希冀:“不是,死心吧。他单纯是个十八流宗门的普通弟子。”
沉默,是良久的沉默。
震惊,是一致的震惊。
陆归景鼓足了勇气,勇敢问他:“师叔您要找他,是想做什么呢?”
落永昼:“哦,我看上他了,你给我想个办法弄到白云间来。”
落永昼语出惊人不说,还特别破事多:“对了,他好像对自己宗门特别有归属感,你务必得顺着他来,不能激起他逆反之心,让他对白云间对我有恶感。”
“实在不行,把明镜台整个挪窝到白云间也不是不行,白云间又不差这一两个附属宗门,能让他自己愿意来白云间就好。”
他说得轻描淡写,那作态活脱脱一副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不对,烽火戏诸侯也不及他气派大。
落永昼若做昏君,估计是要把烽火和诸侯一块包圆了给妖妃玩。
“记得弄得有排场点,白云间的弟子嘛,我看上的人,场面不浩大,不风风光光怎么行?多丢我剑圣脸?”
“……”
一片死寂。
没人说得出话。
没人想说话。
陆归景左边是落永昼这位祖宗,声音里这点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的嫌弃意味满得快要溢出来。
右边是祁云飞这位大爷,脸黑得让他怀疑他想杀人,谁敢冒犯我师叔清白的那点愤怒遮都遮不住。
他左右为难,一片木然,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想想。
只是单纯想去死一死。
第37章 明镜(番外在作话)
陆归景离开不孤峰时心思重重; 连下山的脚步都是飘的; 还一不小心踩到块石头绊了下。
还好不孤峰附近人烟僻静,没有路过的弟子瞧见白云间掌门如此狼狈恍惚的时候。
他身边的祁云飞,明显是憋着一肚子的话打算和陆归景好生倾吐; 心里那点怒火都蹭蹭蹭一路烧到了脸上。
陆归景抢在他说话前举手止住了他,疲惫道:“别说了; 我想静静。”
等陆归景回了自己的山头; 依旧是深受其扰,想来想去都不能得一个安心。
他想了想,索性三道传讯符; 分别召来了西极洲玉箜篌、归碧海叶隐霜和晓星沉谈澹烟。
他们四宗自越霜江那一代起; 便交游密切,同气连枝,几位掌门自也是不错的友人。
陆归景很含蓄地向他们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倘若你师叔; 一向是个孤傲绝伦,万事不沾身; 不入眼的人物。”
玉箜篌立即会意他说的是谁,了然道:“你说剑圣啊; 剑圣这般人物,站得太高; 看轻世俗也是应当的。”
叶隐霜也不当一回事:“这有什么好特意值得拿出来一提?”
陆归景愁眉不展:“真一直是这样; 我还用得着找你们?我下面的话还没说完。”
“我师叔以往的确是个万事不沾身的人物; 但是他最近; 看上了一个人。”
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连最稳重的谈澹烟也啊了一声; 虽说目光矜持依旧,坐姿却不由得挺直。
叶隐霜乍聆秘闻,兴奋之间,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意,催促他说:
“剑圣看上的是谁?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有此殊荣?”
陆归景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说假话:“是…明镜台一位普通弟子。”
他对着三人震惊得无与伦比的目光,重重点头,再次确认道:
“不错,是明镜台的一位普通弟子。”
“……”
玉箜篌发出了和陆归景之前一模一样的疑问,“明镜台…是什么门派?”
谈澹烟思忖了一会儿,找出明镜台的相关信息,难以启齿一般:“似乎是一个…不太入流的小门派。”
玉箜篌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话都有点困难:“那那那明镜台所谓的普通弟子——”
叶隐霜顶着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回答她:“应该就筑基修为吧。”
陆归景沉重地第二次点头,艰难道:“师叔是那么和我说的。”
“……”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活络活络场面。
玉箜篌深深呼吸,吐息,如此来回往复两次,终于气息顺畅了一些,勉强道:
“既然是剑圣看上的人,自然是剑圣喜欢最重要。其余的,修仙界人数千千万,就算再容颜绝世,天资傲人,剑圣不喜欢又有什么用。”
陆归景被她说得有点动摇。
叶隐霜也从震惊里恢复了一点,振振有词:“不错,剑圣修到如今这个境界,莫非还没有肆意妄为的资格吗?看上一个人而已,哪用得着顾虑那么多?”
谈澹烟也静静加了一句:“确实如此。”
陆归景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于是更加动摇了。
难道是自己太过心胸狭隘,少见多怪?
陆归景陷入反思。
如果他看到三人各自回宗门后,拉着各自师父激动到语无伦次,鬼哭狼嚎的地步,恐怕他就不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托三个人的福,短短一日之间,月盈缺、秋青崖与谈半生从不孤峰上去了又回。
这次他们是为了落永昼口中那个看上的人而来。
三人里面,秋青崖和谈半生很有点断情绝爱注孤生的意思,寻常此等的情爱俗事,若非是落永昼的缘故,根本不屑去理会。
此次纵是因落永昼的缘故来了,难免有一二尴尬之意。
倒是月盈缺不介怀这些,见了落永昼直接开门见山:
“阿昼,我听说你有看上的人?”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