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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桐看着萧衍从他身前离开进屋又关上门,顿时便有些懵,算了,他拿纸扇敲敲脑袋,既然师弟说明日再说那便明日再说好了。他一转身也离开了小院。只是他却不知萧衍说的是明日下山,可没说明日便回。而被放了鸽子的苑桐有多愤怒,这个又是萧衍不知的了。
萧衍一进屋,倒头便睡了过去,才十三岁的少年稚嫩的脸上满是疲惫。满室月辉被一朵白云遮住,摇光剑却忽然动了起来,绕着萧衍不安的转起来,忽然,摇光停在床边,而其上竟挣扎出一个青年的虚影。
那青年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光,竟比月光还柔和几分,精致的面容虽然苍白却不掩风华,只那青年的眼睛里却全是悲凉,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萧衍的脸,满心都是庆幸。可不过一瞬,床边的摇光再无动静,一阵微风吹过床幔,好似从来没有人出现过。
第二日,天未明亮,萧衍便收拾收拾下了山,他要去找两个人,一个是那孽障,他要亲手灭掉上一世所有灾厄的源头,而另一个,那是个女子,名叫锦瑟。
至于鬼影门,那人既敢向他出手,萧衍怎么可能不做出些回击呢?那个人的丹田已被他种了毒,他萧衍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而萧衍也从不会为自己留下祸患,那卢山海到时回了鬼影门后暴毙可不关他的事了。
萧衍原也是不懂什么毒的,只是他身体里寒毒迫人,即使师父已经历劫成仙依然束手无策,他上一世时早研制出了引毒的办法,虽然不能拔除,也只能疏解些微毒发的痛苦,但是,他能将引出的寒毒收为己用!
被他种了毒的人,那毒似乎有意识一般会由他神识控制,并且不受距离所限!那毒破坏力惊人,尤其又被种在丹田,一旦毒发,那人的下半辈子便完了,终生再也不能于道有进益,而他只要再心狠些,要那人死并不困难,毒发之后,寒毒会散尽,不留任何痕迹。
不过他现在修为有限,要使毒还要费些心思。
几乎在发现自己重生回来的同时他便想到要将这毒引出来以作防身,毕竟现在的他,太弱。其实上一世他也曾有过怀疑,他身体里的毒如此凶猛,却又完全不妨碍他修行,甚至每次毒发之后他的修为会更进一步,只是他闻不得灰尘烟烬,所以他向来都有在身上加持一层涤尘术,真真是不染一丝尘。
他身上的毒真是和他遇见锦瑟前丢失的记忆一样,都是谜。
不过他又想到想必经过昨夜之事后,他与师兄不和的传言已经更加能让人信服,总有鱼儿要咬钩了,宗门总不可能只有那个孽障是叛徒,而要灭了重云剑派,萧衍冷笑,没个十几年的筹谋怎么可能呢。
山下的人依旧活的如此热闹,卖菜的小贩和买菜的妇人争得口水四溅,不过为几厘银钱,而那卖猪肉的屠夫,手中的砧板被砸得砰砰作响,集市旁的酒家里时不时传来食客们的高谈阔论,小贩的吆喝声也络绎不绝,背着剑的萧衍穿行在人群里,满眼却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不该有的看透世事的淡漠。
人声远去,世间只余萧衍。
萧衍背上的摇光剑瞬时间便察觉了萧衍的不对劲,剧烈地抖动起来,萧衍回过神时,已是满脸苍白,站立不稳,额上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街边一顶小轿晃悠悠的经过,轿中却突然传来好听的声音,“等一下。”女子的声音如雨后一曲箜篌,如染尽了世间愁绪的空灵,满是人间的烟火气,却依旧出尘。一双素净的手掀起一角帘子,姣好的面容一闪而过。
“翠儿,你去看看那位小公子怎么了?”丫鬟领命而去,而她手指的少年正是萧衍。萧衍看清了那个女子,所以也放心的晕了过去,最后只听得翠儿惊叫一声:“公子!”
轿子中的女子也惊住了,好听的声音里充满着焦急:“快些带他回府,陈三快去找大夫。”
那叫陈三的精壮男子应了一声:“诶,小姐我这就去。”说罢,陈三向着最近的医馆而去。
这个能让萧衍放心地晕过去的女子,自然便是锦瑟,陈锦瑟。
☆、序端
萧衍昏昏沉沉间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小姐,这位小公子身上的毒已有了些年数,十分棘手,老夫也只能开些养身的药方,至于这毒实在无能为力。”
接着还是那箜篌一样的声音,“那这位小公子何时会醒?”
“小姐放心,小公子的昏迷并非寒毒引起,而是近日心神过于憔悴,休息够了便会醒。”
“麻烦高大夫了。”陈锦瑟微微一笑,妆容素淡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忧心,随后半侧身朝身后的丫鬟道:“翠儿,带高大夫去账房支了银钱再把药领回来。”
丫鬟福身:“是,小姐。高大夫,这边请。”
屏退了下人,锦瑟好看的眉眼皱起,看向床上的萧衍,她总莫名的觉得这孩子她似乎见过,但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不过这孩子她看着很亲近,到底是谁呢?
锦瑟揉了揉眉心,又想起近日的烦心事,那张家仗着家中出了个修仙的弟子,还成了白燕派的内门弟子,便越发的目中无人,嚣张起来,张家的家主嫡子甚至上门求娶她,父亲一直拖着不给回应,张家的耐心总要耗尽了。
正想着,外头传来侍女慌慌张张的声音:“小姐不好了,张武带人上门来了,老爷被他们打伤了,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张武,就是张家受尽宠爱的张家嫡子,而那个入了白燕派的张家子弟便是张武的嫡亲兄长。
陈锦瑟一惊,突地站了起来说道:“什么!”床边的黄花梨木的椅子向后划开,锦瑟朝外厅疾步走去。侍女跟在她身后小跑着,竟有些跟不上。
床上的萧衍动了动,睁开了眼,他看向锦瑟离去的方向,神色阴翳,没人更比他知道锦瑟了,她向来是最温婉不过的女子,柔的像一方浅浅水潭,即便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她也总是活得优雅。
可如今却乱了心神,那张家,他原不想如此早的便处理了,但如今似乎由不得他了,萧衍按着额头,扶着床沿坐起,心神恍惚间却好像看见前世里,命丧于火光的女子旖旎而来,素衣染火,一缕幽魂尽赴西风。
锦瑟,锦瑟,这一世,我必叫那些害你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锦瑟到了厅堂的时候,正看见她的父亲坐于主位,嘴唇发白,嘴角隐隐泛着血迹。
轰的一声,锦瑟仿佛听见自己的心中燃起了冲天的怒火,她怒瞪着那个下首白衣翩翩的公子,生了一副好皮囊,却是面泛青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此刻正朝着他的父亲说话。
“陈家主,锦瑟迟早是要嫁人的,这偌大的陈家总要找人接手,我张武有何不好,你将女儿嫁与我,我也可以为你打理陈家的产业,难不成我张家还会吞了你家产业不成?以后结亲之后,陈家与张家就是一家人,你又何必如此执拗?”
张武话虽说得好听,眼中贪婪的神色却早已毫无遮掩,尤其看到锦瑟站于厅前,他眼前一亮,早便听说陈家女儿貌美,尤其那声音,真可叫听的人丢了半条魂,浑身都酥了。
陈锦瑟看着张武放肆下流的眼神,心中怒火却稍稍平息,也或许滔天的怒火只待时机便会蕴成一场世纪的灾难,她冷笑一声:“张少爷,莫不是昨夜醉乡楼喝多了花酒,家都不认识了吧,这里是陈家,可不是你张家,由不得你在这放肆!”
陈义天一见自己女儿跑了出来,顿时怒视陈锦瑟身后的侍女,他不是说过不要告诉小姐这里的事吗!看来府中已有人不安分了,他呵斥道:“锦瑟快回房间去!女儿家怎能随意跑出来,平日爹是如何教你的!还不快扶小姐回房!”
陈义天身后的陈三立即应了一声,向陈锦瑟走去,那张武却慢悠悠的开口,一边还不忘用下流的眼神扫向锦瑟,说道:“诶,不急,反正锦瑟与我也即将成婚,多说几句也无妨。”张武身后的一名灰衣老者立即拦住了陈三,而先前打伤了陈义天的,也正是这名老者。
“张少爷,老夫已说过了,这门亲事老夫是不会答应的,你休要再胡搅蛮缠!”陈义天略显苍老的脸上满是坚定以及不容置喙。
张武带来的一个小厮不屑的开口:“不过是个二十多岁还没定亲的老女人,我们家少爷上门来求娶是看得起你们,别不识好歹。”
陈义天被气得面色涨红:“你。。。。。。”
张武立即骂了一声:“锦瑟小姐也是你能碎嘴的!给我自己掌嘴。”可是张武脸上的神色却是一脸认同,隐隐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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