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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材好,烹饪技术又不差,楚南泽当然会吃得很满意。
一口咬下去,表皮有点硬,口感是酥酥的,赫然带着油脂迫干后炸出的焦香,而丝丝缕缕的辣味更引得人大口咀嚼。咬破表层之后,锁在其中的肉汁混着蜂蜜的甜香迸裂在舌尖,一定能讨好最挑剔之人的味蕾。
熊掌因为熊日日的舔舐而无比肥美,并不干硬,反而更像是一种胶质,咬下去略微弹牙,然而入口即化,却又好比是特特剖下的鱼唇,滑嫩而不肥腻。
没有辜负炎祈的期待,久未进食的楚南泽几乎要把整个熊掌都吃完了。
说几乎,是由于楚南泽听见炎祈肚子咕咕叫时,手上拿着的那一串,伸到了炎祈的嘴边,“喏,总不至于,我还要让徒弟饿着肚子伺候我。”
炎祈右手空不出来,左手却能动,可他压根没想过用手去接,张嘴三两口就咬掉了串在铁签子上的熊掌块,然后就不再继续,反而道:“师父先吃,我稍候无妨。”
话音未落,他以左手在熊身上一划,剖下一块精瘦的红肉,直接塞在口中,不见嚼几下已咽进肚子。如果不是还要为楚南泽温着烧烤,炎祈定会伏下去,省略去手撕的步骤,吃得更快。
楚南泽:“……”
等楚南泽心里百般滋味地吃完徒弟的孝敬,回过神来之后,徒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巨大的熊尸只剩下一半。茹毛饮血的徒弟,以前是生长在未开化的地方么?
吃饱的炎祈趴在寒潭边,脸凑向水面,张嘴大大灌了一口水,咕噜咕噜地漱了口,才咽下去。饱食过的兽会露出满足又懒散的样子,竟有些可爱,让楚南泽都忽略了旁边血淋淋的东西。
“不喜血食还又逞强?”楚南泽好笑地敲了敲炎祈的脑门。
炎祈茫然地抬眼看过去,“习惯了。小时侯吃不惯,事后总要漱口,后来就习惯漱口了,其实血腥味挺好的。”
在印象里,吃血食是正常的,总要拿水或野果掩去嘴里的味道才是奇怪的习惯。炎祈打个饱嗝,慢吞吞地解释:“山林里生火不好,会吓到猎物。还有,我幼年第一次捕猎,抓到一只兔子,想烤着吃,然后被闻着血气跟来的鬣狗抢了……只有最强的猎手,可以享用最新鲜的肉,因为在抓到猎物时为补充消耗的能量,能直接下口。我是兽,不丧失野性方能活下去。”
楚南泽神色淡淡,“哦。”
炎祈总算知道被自己这么噎住的人有多憋屈了,他说了那么多,师父没一点想教训的?他想要试探一下底线,无论是修真界对妖修的,还是师父对他的。
楚南泽的回应是弹了一颗丹药到炎祈嘴里,顺便表示,“以后再去打猎记得给为师留点。”
不,实际上,之后一段时间,炎祈再去猎来的东西,基本进了楚南泽的肚子。炎祈才意识到,他吞下的丹药,就是传说中的辟谷丹,一个月可以不用进食了呢。
呵,野性?与其说野性不如说是战斗本能,多练练就成,想找后山的猛兽练手也没人会说,但是再在他岁寒峰吃得一嘴血,那就免了。楚南泽以为他家徒弟不是狼,而是白狐狸差不多,看着顶无辜,实际上小心思转得快着呢。
然而却没有恶意,只像是丛林中走出的狼,小心翼翼不想被驯养,又渴望有人靠近。
最讨厌心思弯弯转转的人,楚南泽偏偏容忍了炎祈的试探,大抵是因为傻徒弟的试探太明显,什么都摊到了他面前,做的是试探的事,却偏偏已经交付了信任……蠢!蠢得可爱。
“你应该学得再狡猾一点。”楚南泽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愣住的小徒弟。
炎祈吃饱了容易犯困,犯困了便真的像没活过前两辈子一样,活脱脱的十二三岁。
他闷声反驳:“我有直觉。”
“野兽的直觉?”楚南泽毫无理由地笑了,低低的笑声含在喉间,连带的胸膛也微微震动。
炎祈不说话了。
☆、第十四口锅
逗弄徒弟果然很好玩。
楚南泽有点明白他莫师兄为何热衷于收徒了,除却总被念叨的有事弟子服其劳,分明是想看稳重的师侄变脸嘛。如今他徒弟脸上连表情都没有,若能变脸,岂不是更有趣?
很好,楚南泽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
不过有些事,来日方长,有的事却近在眉睫,为炎祈找一个好的修炼场所就首当其冲。岁寒峰冰灵气充裕,极为适合楚南泽修行,可对于火灵根的炎祈而言却十分不好。
冰火相克,一方盛极,另一方必定需要避开。
“果真如此,我怎会收个火灵根的弟子?你没听说过相生相克的道理?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楚南泽为人肆意任性,却不至于拿别人的修行之路开玩笑,他拉住炎祈的手,转瞬换了地方。
没有亲眼瞧见的人,必定想不到岁寒峰上还有这么一个地方,隔了老远的,也有热气扑面而来,遥遥望去则是满目赤红。
岁寒峰的主峰竟是座火山。
熔岩的温度就极高了,通往最中心的地方只有一条巨石堆积的小路,两边就是沸腾的岩浆,这也是楚南泽为什么没有直接把炎祈带到更里面的原因。
他摸着炎祈一头银白长发,笑道:“你先试着往前走,越往里越热,受不住了说一句,别燎了头发。最里面是我锻剑的地方,有一簇地心火。”
寻常人用剑,大多是进阶了就去淘换上更好的灵剑,可楚南泽自跌跌撞撞走上剑修之路,就开始学习铸剑,用的也从来是自己打的剑,无论好坏,总是最契合的。寒霄剑,则是当年还未当上宗主的莫问去北川给弄来的万年寒铁,他师父灵淆又寻了地心火,才化开铁水……
楚南泽向来受宠,除了未拜师前受的搓磨,顺风顺水得很,才养成了洒脱不受拘束的性子。他自己看得明白,也想把自家徒儿护成这个样子。
炎祈并不莽撞,他明白师父的意思,虽然火灵根天生对火亲近,但是地心火却不是能轻易压制的凡火,若不是岁寒峰寒气压着,又有楚南泽控制,早闹腾翻了天。试探性地前行几步,炎祈已经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再怎么天赋过人,皮糙肉厚呢,炎祈就是个练气期,最后咬着牙又调动蛮力护身,汗珠也和落雨似的往下砸。
妖异的红痕往复游动,炎祈慢慢吐了一口气出来,他走得快了一些,路竟已走了一半。然而还是勉强了,一个练气期而已,去抓一个普通的金丹来,也不一定承受得住,即便炎祈是火灵根,又有楚南泽的法衣护身,也无法再近前了。
“还能走?”楚南泽打算给徒弟找个台阶下,即使教训过了,但这个年纪的小少年,总是那样要强的。
炎祈回头看一眼不紧不慢跟在自己身后的师父,豪不怀疑自己一停步,就会得到一个冰凉凉的罩子护住周身,然而他还想试一试。
于是他开口了,说的却不是放弃的话,“师父,我族中有一秘法,徒儿想搏一把。”
“要为师护持你?”楚南泽不知该气该笑,然而他心里是开怀的,炎祈注定是能传他衣钵的好徒弟。
不管楚南泽说了什么,炎祈早早驻足闭目,努力将心神沉浸进去,希望能重现在灵雾迷阵里的那匹火狼。
大概是尚有欠缺,神识不足,炎祈试过触动蛮力的凝结核,依旧毫无动静,反倒是灵力消耗飞快,连停留在原地都快做不到了。
“当利爪碰触岩石迸裂出火炎,睁开双眼我们看见绿林蓝天,新的生命诞生了,那是我们的先祖啊。感谢兽神的仁慈,而您无处不在,是最早的火,是最初的水,是山间的风,是不止息的水……在寒冬到来之前,一个叫弃的孩子出现,他住在刻有壁画的石洞里祈祷,他……”炎祈低声哼唱起古老的歌谣,用词是那么浅显,而旋律却莫名透着沧桑与神秘。
如果不是陷入了一种玄奥的意境中,炎祈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把夸耀自己的部分一起唱出来的,还唱的虔诚至极,简直是自夸的最高境界。
没多少堆砌词藻,更不雅致,一首歌说了一个长长的故事,楚南泽不自觉地听入了神,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因为顿悟的机缘不是随便能有的,做师父的难道还能反去祸害徒弟的缘法?
然而炎祈的状态并不是顿悟,但这一遭他获得的可比顿悟多的多。
从炎祈额上的兽纹中冲出一小朵飘忽的火花,摇曳许久后化作一匹巨大的火狼,火狼的身形渐渐凝实,引领着依旧无知无觉的炎祈往前走。一步一步靠近地心火所在。明明仍是闭着眼,炎祈却不曾踏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