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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甚习惯地挪动双腿,向前走了几步,伸出双手想摸摸鸢曳的龙鳞,又有些胆怯地缩回了手。
“呀,你们鲛人果真上岸就能长出双腿。”
鸢曳见陵玉的鱼尾瞬息之间变成了双腿,惊奇得很,龙脑袋往陵玉的方向凑了凑,那几根鲜红的龙须,甚至都搔到了陵玉的大腿。
陵玉微不可见地扭了扭胯骨,但见鸢曳眼中澄澈见底,只有探究,无丝毫欲念,只好不甘地收了媚态,随手扯了一片海水,幻作一身淡蓝的衣衫,抚了抚长至腰际而微微带卷的黑发:“既然殿下无意与我欢好,又为什么要救我?”
鸢曳收回脑袋,盘旋着飞离海岸边的石块,边往他从未到过的岸上觑,边答道:“哥哥有很多美人了,你又不愿嫁他,我救你也是应当的。”
“呵……”
鸢曳话音刚落,忽听一道男声从海面之下传出来:“凭你,也配被我们小曳儿看上?”
甫一闻声,陵玉便脸色大变。
只见一道金光从海层深处涌将上来,层层叠叠,逐渐虚影化为实物,金光变为金柱,不待人反应便猛然捅破了海面,金光像太阳一般照亮了海空,之后盘旋而上,方才能看清,那是一条鳞光泛金的巨龙。
“陵玉,你胆子好大。”慵懒的声线如同魔咒,看似多情实则冷漠的一双金眸在陵玉身上一瞥,就让陵玉刚幻出的双腿发软、发颤,几乎要立刻再度变回鱼尾。
她知道此时跑也跑不掉了,只得迅速朝鸢曳去,口中直呼:“小殿下救我!”
陵玉见识过东海大皇子的残虐手段,他曾将自己一个美貌族人掳去,半月后,据说是被玩腻了送回来,那鲛人已经形同玩偶,没了半点自己的意识,那双原本曳光溢彩的晶蓝色眸子,充满了空洞和绝望,已然连眨动都不会了。
将他往柔软的海草上一放,他便自动将鱼尾变成两条光裸的长腿,再屈起岔开。
当其他的族人试着将那位鲛人的腿并拢时,他发出一声惧怕的呜咽,接着,便浑身发抖,彻底昏死了过去。
没人知道他受过怎样的虐待,也没人在乎。
他们是东海底层的族类,天生就是龙族的奴隶,任他们取乐、亵玩的。
陵玉虽是鲛人一族最尊贵的公主,却也改变不得被龙族奴役的命运,
“小殿下,您答应了让我离开东海的!”陵玉跪在浅滩上,一双雪嫩的膝盖进了几粒沙子,将黄沙之地染上几丝血色。
“你放心。”鸢曳轻巧地颔首。
“哥哥。”鸢曳旋身飞至映亮了海空的金龙旁,用自己的龙尾触触他的,以示亲昵。
“放她走吧,我应了的。”
鸢曳与其兄均为龙态,陵玉并不能看出他们的神情,故等在浅滩上,只盼着龙族大皇子能看在自己弟弟的情面上,放自己一马。
在龙族大皇子面前,她是绝不敢逃跑的。
“不行。”大皇子第一次冷冷拒绝了自小宠爱的弟弟,玄金的龙爪带着倒刺,朝陵玉的方向一伸,就用鲛人绝不可能反抗的力量,讲她从浅滩吸附到了自己爪上。
“哥哥……”鸢曳有些委屈,他龙身变小,缠到大皇子抓着陵玉的龙爪上,“你放开她,她流血了!”
陵玉的下肢依旧是腿状,被带着倒刺的龙爪刺破了大腿外侧光裸着的肌肤,血珠一滴滴落下,晕开在了海水中。
她痛得脸色发白,紧紧咬着下唇,龙爪的倒刺是伤人利器,是连昆仑山的众神都无法抵抗的。
“小殿下,救我……”
鸢曳被娇养着长到三千来岁,自来是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的,他心急如焚,只觉眼前这娇滴滴的鲛人,再流血下去,怕是活不得了。
“哥哥,”鸢曳语气凝重,细韧的龙身紧紧缠着哥哥的龙爪腕骨,并尝试着再勒得紧一些,好让大皇子松开陵玉,“陵玉并不心怡你,你为何还要强求?”
然而他这样的举动,无异于蚍蜉撼树。
“傻曳儿,”大皇子叹了口气,吐出的龙息吹散了一朵云,“你还小,不知这些鲛人的坏处,他们一族,是决不能放出东海的。”
鸢曳动作顿了顿,又半信半疑地收紧了身体,惶惑道:“为何?”
“因为……”忽然一声雷鸣打断了大皇子的话,他望了望天边滚起的乌云,“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日合该落雨,我身上灵气太甚,在此处会阻碍天道,先随我回去再说。”
言罢,化作了一道金光,裹着鲛人就往海里钻去。
“我不回。”鸢曳趁机松开哥哥的腕骨,刚一沾到海水又飞旋至天空。
好不容易能从东海之下出来,身上的火灵不再受束缚,这样疏松筋骨的好时机,怎能浪费掉。
“哥哥,我要去岸上耍耍。”鸢曳盘桓在海面上,一身带火的红鳞将海面照亮,随着龙身摆动,从海面下往上瞧,堪称流光溢彩。
“真不乖。”大皇子叹息一声,他一潜入海面,淅淅沥沥的雨点便紧跟着落下,他不愿影响降雨,又想着鸢曳虽灵力不强,但也是那些杂神鬼怪无法企及的龙族,应受不了欺负,便也随了他去。
东海大皇子手段决绝,被众精怪称作罗刹,未曾跟谁低过头,却唯独治不住自己的幺弟。
“记得别去东荒的招摇山一带。”
嘱咐完最后一句,大皇子便攥着手中变为鱼尾还在不断挣动的鲛人回了海底。
“只能以后再救她了。”鸢曳叹了口气,摇头摆尾地朝岸上飞去。
那时鸢曳还小,不明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道理,后来回到龙宫,他也曾想着再次悄悄带陵玉离开,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个冰蓝眸子的鲛人了。
鸢曳回过神,将视线从地上的鲛人首领身上移开,饮了口茶,缓缓问道:“说吧,碧络珠在哪里?”
鲛人首领闻言眉头狠狠一跳,但很快收敛了神色,凄凄婉婉地开口:“陛下,臣不知道呀,碧络珠是东海圣物,臣怎么敢去动它!求陛下明鉴!”
鲛人本就以歌喉清越闻名,娇娇弱弱地这样一哭诉,若不是早知真相,鸢曳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被糊弄过去。
鸢曳盯着瓷盏中青盈盈的茶水,淡淡开口:“我知道这几百年来,你们鲛人一族过的不好。”琉璃眸子倏而一转,怒视着鲛人首领,“但这绝不是你们背叛东海的理由!”
“确实没有啊,陛下!”鲛人首领哆哆嗦嗦地辩驳,撑着手臂想从地上起来,最后又摔了回去。
鸢曳冷冷一笑:“还不承认。将青丘的证人带上来。”
一个狐族少年被带了进来,许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战战兢兢的,垂着眼睛不敢四处张望,走近了,看见横卧在地上的鲛人,立刻高兴地叫出声来:“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鸢曳摆手,示意几个蟹将不要阻止,狐族少年便高高兴兴地蹲下身,笑吟吟地朝鲛人首领跑过去。
“谁是你姐姐,你看清楚再说!”鲛人首领满脸皆是惊慌,再也没了刚才凄婉喊冤的模样。
少年被斥了一句,有些局促,仔细看了看鲛人首领,朝她低头道歉:“抱歉,的确是我认错了,我只是看您也是人身金鱼尾,跟我认识的一个姐姐有些像。”
鸢曳见鲛人首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转首问道:“小狐,你是不是在青丘见的那个姐姐?”
狐族少年点点头:“是。姐姐从海里……”
“胡说!”鲛人首领声音中满是慌乱,急急打断少年,向鸢曳哭求,“陛下莫信,他是胡说的!”
“放肆。”鸢曳冷冷看着她,“没问你话,不许插嘴。”
鲛人首领被龙帝呵斥,又见到龙帝眼中不加掩饰的深恶痛绝,顿时吓得浑身一颤,本就是懦弱怕死的性子,眼中竟滴出几滴泪水来,眼泪落地,立刻变成了浑圆剔透的淡蓝色珍珠。
“蓝珍珠!”少年惊呼,“那个姐姐也给了我这种珍珠,让我家收留她一晚。”
“然后呢?”鸢曳怕吓到少年,柔声问他,“那位姐姐可是受了伤?”
少年轻皱眉毛:“姐姐没受伤,但是尾巴在陆上不能行走,第二天,我把她放到车上,带她去了浊河,她是游走的。”
鲛人到了岸上,尾巴会自动变为双腿,少年口中的鲛人却并非如此,难道是这只鲛人有什么隐疾?
鸢曳暂且放下疑惑,毕竟这不重要。
“那位姐姐可说去了哪儿?”
少年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可有见到姐姐带着什么东西?”
少年睁了睁眼:“有!是一颗碧色珠子,拳头大,我娘还帮姐姐缝了一只布兜,用来装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