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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让她在大厅等候，我一会儿就来。”
他清清嗓子，让女仆先下去，自己则在镜子前重新整理一番。
在伯爵府上工作七年，虽然他的主要工作是伺候小少爷，但由于伯爵府非常科学的晋升制度，让他慢慢地也升到总管位置。
总管的工作他也不是做不来，但每每遇到应聘新人的活，还是让他很苦恼。
看着镜子中自己一副明显未成年，看上去比少爷还要稚嫩的面孔，小死神有点惆怅。
他还没有获得改变容貌的能力，这让他在人间停留时总会遇到些麻烦。
就比如十分钟后，面对一脸惊讶看着自己，甚至直接问出“你居然是总管？”的新厨娘，小死神只能板着脸，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些。
“是的，我就是伯爵府的总管。”小死神微微颔首，“以后少爷的饮食就拜托你了。”
脸上带着点雀斑的年轻厨娘一愣，似乎对小死神谦虚的态度感到很惊讶。
伯爵府上其他的下人却习以为常。
负责接待的女仆嘿嘿一笑，“你能到伯爵府来工作，可是走大运了。我们的总管先生虽然看上去年纪小，但其实工作靠谱人又好。”
小死神无奈：“看上去小就不要说了……”
“不是吗？”女仆随性惯了，甚至开起玩笑，“要说您其实已经二十五了，估计都没人信的。”
厨娘一声惊呼：“二十五？”
“对啊，七年前总管先生就有十八了，七年过去可不就二十五吗？”
女仆假装遗憾地摊摊手，“不过这么些年总管先生完全没变化，反倒是我从青春少女变成半老徐娘。”
“喂喂，越说越没谱了……”
小死神无可奈何摇头，再次觉得这些年自己对这些下人们太友善，以至于他们一个个都欺到自己头上。
“好了，做你该做的去。”
一声命令打发女仆走，小死神决定自己带厨娘熟悉环境，免得那家伙又说些不该说的。
但是，和陌生人相处总觉得还是不太自在……
感受到背后灼灼的目光，小死神终于忍不住回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厨娘立刻连连摆头，但她还是忍不住看一眼浑身清爽的小死神，“您……您不热吗？”
小死神一愣，顿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自己还穿着长袖长裤，纽扣扣到最上颗。
现在已经是盛夏，今年的气温还格外高。
而他，作为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身体永远停留在比人体略低的温度。别说热得直扇风，满头大汗了。就算在阳光下暴晒，他脸都不红。
伯爵府上的其他人都知道他是由于从小生了怪病，所以体温低。
但这位新厨娘可不知道。
“哈，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热了。”
小死神假意给自己扇风，松开衬衣的袖口，“话说今年夏天还真是热呢，我听说村庄里有不少人都中暑了。”
没想到厨娘却面色一紧，随即垂下头，“是……是的。我的家人就是上个月……”
小死神一愣，顿时感到窘迫：“抱、抱歉，我……”
“没事，这不是您的错。”厨娘苦笑摇头，“要怪就要怪那些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的巫师。”
“嗯，巫师？”
“是的，就是那些巫师触犯了上帝，上帝才会降灾于世人……”
“呃……”
小死神眨眨眼，不知该说什么。
最近这段时间附近村庄里兴起猎巫运动，不少女人都被当做女巫给残忍地处死。
作为死神，他自然看得出那些女人丝毫没有半点巫术的能力，所谓和魔鬼交易也不过是无稽之谈——但他无权干涉这些事。
说到底，死神的工作只是在最后一刻收割灵魂，人间的种种，早已与他无关。
不过看到干嘛的人受伤，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叹口气，他揉揉脖子安慰厨娘道：“好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入秋了，到时候情况会好起来的。”
“嗯。”厨娘点头，“神父也是这么说，等巫师们都被……”
她突然一顿。
小死神一愣，看到厨娘猛然瞪大眼，直勾勾盯在自己脖颈的位置。
嗯？我脖子上有——
糟糕，是少爷昨晚咬下的痕迹！
脸猛地一脸，小死神连忙扯起衣领遮盖住那让人浮想联翩的痕迹。
“好、好了前面就是厨房！我还有事！”
他落荒而逃，心里把少爷骂了无数遍。
混蛋混蛋混蛋！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啊不，做死神啊！
“那个…有个问题…”
一边择菜，年轻的厨娘一边红着脸艰难开口，“那个……总管先生他有恋人吗？”
女仆一愣：“诶，难道你……”
“不不不！怎么可能！”厨娘连连摆手，“是、是因为——”
因为总管先生身上有让人脸红心跳的痕迹——但这句话实在说不出口。
厨娘有点后悔开这个茬，但女仆一脸疑惑让他不得不继续。
“因、因为你不是说他二十五了吗，这个年纪也该有恋人了……”
女仆小姐托腮：“嗯，也是。”
“所以有吗？”天生的八卦趣味让厨娘有些心急地追问，“是不是府上的女仆，或者是附近农庄的姑娘？”
那痕迹看上去非常新鲜，说不定就是昨晚的某位奔放姑娘的成果。
没想到女仆小姐却调皮一笑，“抱歉哦，没有。”
“诶？”
“总管先生才没有恋人。”
虽然很多人都在为总管先生的婚事操心，但总管先生向来对这种事不上心。大家说总管先生还没开窍，但和他共事多年的女仆小姐很清楚，总管先生早就被少爷预定了……
虽然少爷到现在似乎都没挑明关系，但那眼神简直藏都藏不住。
如果少爷回来，听说下人中传闻总管先生有了恋人，说不定会狠狠惩罚总管先生。
虽然她对那画面挺想看到，但想到总管先生平日里对自己的照顾，她还是选择止住谣言。
女仆小姐郑重摇头：“总管先生以工作为己任，才没有时间谈情说爱呢。”
厨娘满脸惊讶：“……你确定？”
“当然。”
见厨娘还是一脸不可置信，女仆小姐有些疑惑，“怎么？这事很难相信吗？”
“没、没有！”
厨娘连连否认，心下告诉自己，也许只是总管先生掩饰得好的缘故……
但是……
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正思索着到哪里有问题时，突然听到厨房外有人叫她的名字——
“喂，庄园外有个小孩，说是你儿子。”
第十三章
哎，居然被人看到那么丢人的样子……
小死神脸微微泛红，在花园中快步疾行，心里把少爷骂千百遍，顺便也骂骂自己的不长记性，居然因为今天少爷离开而犯了迷糊，忘记抹掉那些让人难堪的痕迹。
脸又染上绯红，小死神抬手覆上脖颈，淡淡微光过后，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痕迹消失不见，脖颈间又恢复为白皙的样子。
哎，也正是因为这招太好用了，少爷才会肆无忌惮。
“反正你也能消除，不是吗？”——在他表示不可以会被人看到时，少爷这么说。
“就这么讨厌我给你留下的痕迹吗？哼，讨厌也没用。”——在他立刻抹去痕迹后，少爷又不爽地这样表示。
总而言之，最后的结果统统再被少爷欺负一遍。
回忆起少爷种种劣性，小死神感到心累的同时，再次为自己的教育的失败感到痛心。
明明以前软软糯糯那么可爱，偶尔还会在他的引导下叫声“哥哥”，现在怎么就……
“哥哥……”
对，就是这种软绵绵的声——等等，不对！
小死神一愣，突然注意到在花园围栏外，一个面团似的小男孩正泪眼朦胧望着自己。
“哥哥……我会乖乖听话……”
小男孩哽咽得一抽一抽，“把……把妈妈还给我好不好……”
*
当厨娘急匆匆赶到花园时，看到自家向来怕生的弟弟正搂着小死神的脖子，在他怀里撒欢。
“快、快下来！”
厨娘吓坏了，虽然总管先生很平易近人，但这种样子——
没想到总管先生却毫不在意。
“没关系，我很喜欢小孩子的。”总管先生抱着小男孩笑得很随和，“他也很可爱。”
“但、但是——”
年轻的厨娘还是一脸紧张。
他为了生计自己到庄园来工作，不得不把最宝贝的弟弟交给隔壁婶婶照顾，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找到庄园来。
“快下来，回家去！”她对弟弟弟弟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