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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旁的命数生了牵扯,”老道士又道。
这几个字入耳,我惊疑地转了头,仔细地看这道士。肉体凡胎,食人间烟火气熏出来的一个老道士,难道真能窥得什么?“如何牵扯?”
老道士见我正经看他,神情又莫测高深了几分,“公子此时所寻,也正是那牵连之人,贫道猜的对也不对?”
“还有旁的么,”我低头瞧了瞧他摊子上摆着的卦筒,课签,并一张八卦图。心里琢磨,难不成人间的道士真个如此厉害,我一个神仙都能叫他瞧出命数,现今的凡人都这般不可小觑了。
“公子这牵连,又不止一处,且这些个牵连,一处因一处果,实在妙得很哪,”老道士叹息摇头,原先委顿的身姿又愈发立得正。
莫不是真是什么世外高人,他前头说的有些对,此时这些我却不大明白。正欲问上一问,一旁又来个褐袍中年人,愁眉紧锁地与那道士道:“我来这街市,一个没防与我那孩子走丢了,道长与我算一算,我那闺女眼下在何处。”
我听了这些话,又有了些兴趣,这街上行人如此之多,若是这道士真个能算出那孩子在何处,当是什么得道高人无疑了。
“这位先生所寻的,是与先生命数生了牵连之人……”老道士拈一把胡须,掀起眼皮看这中年人。
“是是是,我闺女,”那褐袍中年人忙点头。
我一时失笑,父与女,可不正是牵连么。原来倒是我大惊小怪了,这道士自然不会有何窥得神仙命数的真本事,怕是察言观色,拿一套模棱两可的说辞糊弄人罢了,我竟也犯了糊涂。
身旁行人稀了许多,原本热闹的灯笼也零落了不少,我离了那摊子朝一头缓缓地走,顺道着回头瞧了一瞧,一时眼睛落了实处,我松了口气。
映了那阑珊灯火处,立着的颀长身影,除了扶霖,还有哪一个。背着光我看不分明他的神情,却心里又涌上一些意味不明的怅然,还有些失而复得一般的失落,叫我不敢细想。
“我寻了你许久,”隔得不算远,我不缓不急地走过去。近了发觉他又是那副神情,只瞧着我,脸上带了笑。
他手里还拿着几个糖人,瞧起来真像个温和亲近的兄长,若非我知晓他是何德行的话:“太矮了些,我瞧不见你。”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又想起为他暗算一事,若不是这一遭,我能是如今这个模样么。
眼瞧着走了几步至了一道巷旁,我瞅了瞅四周,并未有朝我这边注意的人,便抖一抖袖子,变回了原先的模样。
还是本仙君这副样子用着好,视野都阔了几分。
“如今瞧着,夜市繁华,又无战事,当是百姓安居乐业,国运和睦,没出什么岔子,”我想了一想方才街市所见,觉着又省了一桩事。
“喏,”哪知扶霖并未听我说话,反将手里的几根糖又递了过来。
本仙君有些哭笑不得,活了千百年了,一个小神仙举着糖叫我吃,且我现在又不是那十五岁的少年模样,他不会觉着心里膈应么。
“又不好扔掉罢,本就是给你买的……”他笑得眉眼弯弯,然我却一股莫名气上了心头。
真当本仙君脾性好,不与你计较了。
我一手夺过那几根已然凉透了的糖,一把将他推到了身旁的墙上。
“殿下话说得亲疏无间,如我这般的,往往要多想三分,才想得清楚,”他脸上叫一侧垂挂的灯笼映得泛了晕染,眼里又落了零星灯火,瞧得我愈发火气上头,“只顾着玩笑有趣……”
“若我说非是玩笑呢,”他靠着墙,抬了眼梢看我,嘴角仍带着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微笑。
我瞧着他半晌,说不出什么来。想入非非,当真是件伤己愁怀之事,不大合本仙君这一贯作风。心里头想一想,又觉着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本仙君方思虑着大人有大量,后背撞上硬实墙壁时,才发觉又为他掉了个儿。
“你未曾想过,或者我与你说是玩笑,其实皆为真话么,”他一手握着我肩膀,一手若有若无地抚过我脸侧,堪堪停在了下颔上。
且看看他能作出什么妖来,我只淡然瞧他,不为所动。
“你该信我才是,”轻和的声音入耳,脸被抬了几分,能觉着气息近在咫尺。本仙君神智清明灵台安定依旧岿然不动。
“若是旁的谁也罢了,偏偏是他……”他再未有何动作,轻笑着看我,眼瞳背着光一片幽暗看不出情绪,未及我想一想此话又是何意,他又道,“我做些什么事,只想拉你入水罢了,避不开的,便莫多想了。”
我惊奇地瞧着他,能将这缺德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悠然自得,当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他面不改色地说完这话,已撤了手退开身子来,转头瞧一眼天幕,又转过来对我道:“是时候回冥界了。”
好比预备了法宝去收妖一般,妖怪却拉着你坐下来喝了一杯茶顺道展示了它的广大神通,末了与你道一声别将你送出了门口。
本仙君拿着一堆糖人儿,一颗心颤颤巍巍,在稀落落零星灯火里觉着恍如隔世。
低头瞧了瞧手上的一把糖,既是给他弟弟买的,本仙君也就顺手帮他一把罢。
☆、一季风归云(六)
回了冥界,我想一想,须得与冥帝回禀一声才是,好在并未误了时辰。
“现下便去回帝君?”我瞧了瞧手里攥得一把糖人儿,觉着还是当先回一趟思齐宫,如此拿着有些不成体统。
“不急,改日罢,”扶霖也瞧我手上的一堆糖人儿,口里随意道。
我却想起他所说冥帝与的一日之期来,他如今这闲淡的态度,莫不是……
我只做提醒,道:“帝君不是限了一日之期么,误了时辰不好。”
扶霖似是有些意外地抬头,半边嘴角又弯了弯,道:“是有那么一说。不过,我未与他说今日去。”
果然,本仙君又叫他诓了。
再不欲与他废话,我只拿着一堆糖人儿,径自回了。
半刻后,我又拿着那一堆糖人儿,去了召旻宫。
叫扶霖诓了一把,且还由着他在人间作了一顿妖,此时本仙君还能替他聊表做兄长的心意,整个仙界怕是再寻不着如本仙君一般大度善良的神仙。
仙使见着我手上的一把糖,不知是何想法。但他进去通报的时候,转脸撞到了门框上,许是受了惊吓。
“有劳了,”我便将那把糖拿得再显眼一些,还不忘带了和善的笑意。
没见识,不过一把糖人儿,也至于大惊小怪成这样子么。我只拿在了手里,又未戳进嘴里咬。
仙使自然无法领略到我这和善眼神背后的深意,只眉毛抽搐,一张脸憋得很是辛苦。瞧得本仙君赶忙撩了衣摆进了院中,也好与他留个泄笑的时间,免得憋坏了。
转了几转,方至了院中。
长辞正坐在院中石头桌子旁,一手拈了一枚黑色棋子,瞧着当是在下棋。桌子另一头却趴着个绿衣姑娘,头埋在胳膊里不省人事,正是华颜。
“我来与殿下送个物件,”我背着手踱过去,开门见山道。走得近了才瞧见桌上棋盘上的落局,一黑一白各自占了半壁江山,胶着不下。长辞原是在自弈。
他站起来,又很是客气地请我在石桌子一旁落座。这才问道:“甚么物件?”
“便是此物了,”我风轻云淡地从背后攥出一把糖人儿,递出几分。那糖人儿还有四五个,一个兔子形状,一个猴子形状,还有两个小人儿,形状清晰完整,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长辞瞧着那把糖人儿,愣了一愣,又默了一瞬,问道:“这是……”
“啊,殿下未见过此物么。此乃人间的糖,用了糖面兑上清水,熬作糖稀,再粘在棍上吹出形塑来,便成了这模样。”我讲得不厌其烦,条理清楚。长辞他应当是听懂了才是,那他为何用这副神情瞧我?
“司簿原来好这样的吃食么,”长辞片刻敛了神情,淡淡一笑,道。
本仙君可不是好这样的吃食,你那好哥哥存心折腾罢了。
我正欲为他两个兄弟情深推波助澜一把,便听得一个带着些迷糊的声音道:“什么吃的,有吃的么?”
我闻声瞧去,揉着眼睛的华颜惺忪地东瞅西瞅,瞧见我,又问了一句:“你们在说吃的么?”
我便拿了那一堆糖人儿与她看,本着传道解惑的精神,又为她照着方才的话解释了一遍。眼瞅着华颜的眼睛渐渐睁大,神情也清醒起来。然她似乎并未将我说的话听进耳朵里,只瞅着那一堆糖人儿,片刻后回过头来,道:“司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