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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细想,打开门就看到靠在另一边门上刚刚挪了位置的邵华池,闭着眼早就失去了意识。
根本没醒,居然听到了他的声音。
邵华池的状况很不好,就是光线昏暗也能看得出来白得像一张纸,全身轻微发抖,手始终捂着肚子的地方,刚碰到就染了一手汗手,这是流了多少汗。
“……”邵华池疼地一动不动,青筋在透明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清晰,要是平时肯定是见不到他这个样子的。
“别怕,我来了,都交给我。”轻轻安抚着,拍了拍那汗湿的后背,瑟瑟发抖的人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凑在傅辰的脖颈的地方嗅了嗅,又凑得更近了,那毛茸茸的脑袋拱得傅辰有些痒,将人搂得更紧,邵华池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下,语气中透着引导的软和,“对,真乖……放松,就是这样,再放松……”
边温柔的哄着,傅辰边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披在他身上,将人揽在自己胸口,一手穿过大氅,按照记忆中的位置进行按压,仔细观察着邵华池的表情,“这里?这里……”
直到按到一个地方,邵华池抽出了一下,是这里了。
傅辰确定了病症,一个胃炎是跑不了了,这在古代的名称叫胃心痛、心腹痛,中医认为胃痛的部位在心窝附近,故而得名。
见梁成文还没来,青酒这时候跑进来,看到两个主子抱在一起,两人都流了汗,这画面明明没什么,他却不由得脸红了,“那、那个公子,梁太医被宫里的娘娘喊去问诊了,才刚回来。”
“让他快!”傅辰一声低吼。
几乎不会失态的人失态起来,能让周围人都肃然起敬。
青酒本能立直,“是!”
一刻钟后,梁成文已经让配好的药包送去厨房里煎了,拉着始终守在一旁的傅辰,有些气愤道:“我不知道对他说过几次了,不能吃饱,更何况是吃撑!他最多只能吃八成,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
“他吃撑了?”可那碗面分量再多,也不足以吃撑。
“不是吃撑还什么是什么!哎,他从小就有一顿没下一顿的,你别看他现在威风八面,小时候那过的根本不是人的日子。后来受宠了,却……”
梁成文看了看傅辰,欲言又止。
傅辰何等敏锐,已经有些联想到了,和原主有关。
“胃前几年被折腾的厉害了,不吃不喝了快两个月,中间是我们趁着他昏迷的时候硬灌进去的,我是逼着他调养了一段时间,就是不能吃撑,撑了就要犯病。”
“你给我好好看着他,不能再让他继续闹腾下去,还阻止别人来告知我,不要命的!迟早丢命!”梁成文恨不得把人从床上捞起来骂一顿。
“我是太医,又不是神医,自己不当回事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
梁成文絮絮叨叨说着离开了,傅辰让人都退下,离开前他问了松易:“他来之前是不是在军营用过饭?”
其实这个松易也不清楚,不过营地里飧食向来是比较早的,“应该是用过的。”
傅辰面色一沉,“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傅辰想到了景逸说过的,邵华池在原主离开后,发了疯一样不吃不喝,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吧,除了他,邵华池身边的亲信或许都知道那段过往。
他轻轻抚摸着邵华池昏过去的脸,刚刚扎了针缓解了疼痛,看上去还有些安详,“你至于吗……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那个“傅辰”根本不知道,他说不定已经魂飞天外了。
傅辰只觉得,这种感情能死死的揪住一个人心脏,太过压抑到一个过客都忍不住动容。
傅辰由于经历的过往,并不会轻易动情。
但对邵华池,无关男女,他只是单纯的羡慕,仅此而已。
也许是因为,他曾经也得到过那样一个人,而他又失去了。
但原主明明拥有,却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没有好好珍惜眼前人。
“不值……他都走了,怎么配得到这样的你?”傅辰想到景逸的那句话,不由重复,“是啊,他凭什么?”
第230章
双重感情的叠加; 让没有经过大饥荒、蝗灾、冻灾、吃人、无奈入宫、宫中沉浮、与老七互相猜忌、多次死里逃生、不断逃亡的傅辰,看到的只是一个重情重义狠狠压抑自己感情的皇子。
无法否认; 单方面的付出并不能产生爱; 但对于傅辰这样只得到过“失去”两字的人来说,这种浓烈的情感是打破他内心枷锁的钥匙,只是他的枷锁比常人更厚更坚不可摧。
没人会喜欢自己是一个灾星。
现代有句话; 你自己都不爱自己,别人又怎么可能会爱你?
但; 他不爱自己,却有人爱他重若生命。
他凑到邵华池脸庞; 沿着鬓角摩挲着。
傅辰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嘴唇嚅嗫着什么,光怪陆离的幻想与现实交织; 他从邵华池身上看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女子,如同燃烧生命一样的付出。
从她走后; 他将关于她的所有压在最深处; 身边人包括他自己都没有再提起过; 他想要清醒的痛着; 赎他的罪。
这块溃烂的地方却被还昏迷着某个人给连根拔起,将它剖开在日光下。
也许是感觉到傅辰的气息; 邵华池就着傅辰的手掌将脸悟了进去。
温柔地连自己都没发现; 傅辰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脸蛋,将邵华池的半边面具摘下,似乎恢复容貌的事直到现在还被压着。
傅辰再一次看到那张盛世容颜; 赛雪欺霜的银发配上瑞王自身冰冷的气质,给人一种距离感。偏偏还是个位高权重的王爷,难怪能听到府里的丫鬟说瑞王高不可攀。
无论看多少次,哪怕是傅辰也会有短暂的失神。
捋顺着对方的头发,与自己不同,邵华池的银发又软又亮,想到邵颐然死去的那一刻,他也是那样摸着她细软的长发,她的性格虽然强悍,但头发却是软的。
渐渐的,傅辰颤抖得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喉咙干涩的像是在燃烧。
这一次他却不想再克制了,眼眶微红,好像看到了那个同样小心翼翼对待自己的女人,明明没有他,邵颐然可以活得更好的。
终于,痛苦达到顶峰,炸裂开了!
如果没有他,她不会那么早死,不会连儿子都死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死了该多好。
哪怕一次,求你怪我。
“对不起……”傅辰捂住眼,透明的液体从指缝间流了出来,沿着手背唰唰滑落。
巨大的痛苦,令傅辰也控制不住自己。
邵华池的种种行为,在某种程度上,让在现代压抑了多年的傅辰,崩溃了,心被狠狠撕裂,他死死抓着床沿颤抖,凸出的骨节泛着青紫,一字一句质问床上的人,“傻不傻,你傻不傻?啊?”
哽咽地出不了声,他不知道自己在质问的是谁。
邵华池似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当看到连肩膀都在颤抖的傅辰时,手无力地从被子里钻出,碰了一下傅辰。
让傅辰的情绪被忽然打断,看过去的时候邵华池又闭上了眼,但刚才犹如羽毛掠过的触感并非错觉。
傅辰收拾好情绪冷静下来,之前的失控就好像是错觉,就在松易端来煮好的汤药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傅辰的眼眶比平日稍微红了一点,但他根本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傅辰的为人性格实在太深入人心了。
松易叫了好几声,邵华池一动不动,没想到傅辰只喊了一声,就有了反应。
邵华池的意识还没完全恢复,只是自觉地遵照傅辰的吩咐喝完药后,又闭上了眼。
针灸后,他已经没那么痛了,不过精神还是很困倦。
只是,等到睡下后,反而睡不着了。
理智已经慢慢回归,刚才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了,那个哄他喝药的,是傅辰!?
他并不想让傅辰发现他现在已经醒了,以他对傅辰的了解,这个人只要知道他康复肯定有多远躲多远。
好想……一直生病啊。
邵华池模模糊糊地听着傅辰似乎在门外和松易说什么,不过离得远,哪怕聚精会神也听不到什么。
没多久,聊完了。
他竖起了耳朵,傅辰的脚步声,又进来了。
脑中几乎能描绘出傅辰在做什么,他应该走了九步,刚好到桌子的地方,弯下了腰。
心脏扑通通跳着。
吹灭蜡烛的声音,蜡烛燃烧的焦糊味飘入鼻中。
等等,他走的方向,是床!?
怎么可能!
但事实是,傅辰上床了,也要了一条新被子,靠在床的外头。
虽然知道傅辰只是看护他,傅辰的性格就是这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