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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扔在泥土地上,头发遮住我的眼睛,我悄悄在人丛里搜寻我的老娘。果然,那个黄瘦的女人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显然,她也看见了我,那一刹那,她似乎是要跑过来,可最后还是忍住了,日头正盛,阳光将她眼睛里的泪光照得一闪一闪。
我被这场面吓得两腿哆嗦,但还是勉强站了起来。
这时候,有个中年男人指着我喊:“文渊!”
我心头一动,觉得莫名其妙。
那男人又走近几步,一个和在地窖里抓我的人一般打扮的人拦住了他,就听他说:“不是叫你藏好吗?你怎么不听话?”
我看着他一脸的担忧,更加没有头绪。
但我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更糟。
发现我的人狠力的扳起我的脸,抹开我的头发,左瞧右瞧,对旁边的同伴说:“这小子长得这么白,倒是有点儿像这家的公子哥儿。”
同伴点了点头,说:“管他真假,咱们只管交差办事,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跑一个!绑上!”
说完,两个人就开始绑我。
我挣扎起来,就朝我老娘那边看。我见她已经别过了头去,手上好像是抹眼泪。
我突然想起曾经她教我的话。
她说:“狗儿,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穷人,一种是富人。咱们这样的就是穷人,娘这辈子伺候富人,到了你这辈子,还得给富人卖命。咱们得认命!”
可是,凭什么?!
他们要抓的是唐文渊,我是狗儿,我不是他,凭什么让我替他受苦!
我心里不停诅咒着,可我太小,根本不是大人的对手,三两下,我就被捆得像粽子一样摔倒在地。
我绝望了,心想是不是因为我吃了富人的桂花糕,所以遭了报应。
就在那些拿刀的人把这家里的,包括我和我老娘,像拴牲口一样串成一串,送押上路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个人,拦在我们面前。
我定睛一看,天哪,这不就是昨晚和我一起看焰火,吃桂花糕的唐文渊吗?
也许是受惊过度,我愣在那里,只听他大声说:“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矣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拿刀的人和我一样,完全听不懂他在胡讲什么,骂了句什么玩意儿,便要上去拎他。
只见他不避不躲,仍是站在那里,大声道:“我才是唐文渊,你们抓错人了!”
只听得扑通一声,刚才叫我文渊的中年男人瘫软在地,面色苍白。
拿刀的人愣了愣,也不再多问,直接将他五花大绑。
这时候,他转过头来看看我,又转向绑他的人,不卑不亢地说:“他不是我家的人,放开他!”
哟嗬,那人不怀好意的惊叫一声,顺手就给了他一嘴巴,说:“放不放人,得爷爷说了算,你个臭小子,找死是不死!”说着又想抬脚去踢他。
旁边一个人上前拦住了,在那人耳边说了句什么,那人骂了一声,到前面去了。
我们又像牲口一样被赶着上路,他走在我前面,中间隔着几个大人,我老娘被拴在队伍末尾。
直到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为何要抓走这家人。
老娘曾经担心我跑出地窖,不止一回跟我说坏人抓小孩儿的事,被抓去的小孩儿没吃没喝,很是可怜。于是我心里对坏人这个称谓很是害怕。如今见到那些拿刀的怪人光天化日的抓人,自然就把他们看作是大坏人。
可是,这些坏人抓着我们四十多口人,从容地在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中走过,没人有阻拦,反而是禀疑的看我们,小声说着什么。
因为太害怕,期间的许多细节我也记不清了。
好像是走了大概五六天的样子,我终于从那些带刀客的只言片语中大概知道了事件的经过。
原来,我老娘一直侍候的这家人本姓乌,是蜀南一带的大家族,前些年,族里有一名女眷选秀入宫,被皇帝选中作了妃子,宠爱有佳,遂赐唐姓。所以这整族的人才改姓唐。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那妃子被废不说,更招来杀身之祸。皇帝一怒之下,诛她九族,而我老娘侍候的这家主人正是她娘家的胞弟。
所以,那些带刀客不是普通人,而是在朝庭当差的军人。他们选择在大年初一把这家人一锅端,想必是蓄谋已久,在人们防备最弱的时候来个出奇不意。
我看着唐文渊的背影,心里就埋怨起来,想必是这个主人在关键时刻将他儿子藏了起来,而我又阴差阳错的被当兵的发现,于是将错就错,让我给他的儿子顶包。
还好他儿子是个傻瓜,明明可以躲过去的,偏偏要跑出来趁英雄。
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讲,一定会对唐文渊心存感激。但我当时心里真的就用了傻瓜这个词,老娘常常用这词儿数落我,我印象很深,也知道它不是个好东西,但我就将它用在了唐文渊身上。
随着经历的增加,我发现我越来越能理解我当初的心情。
从根本上看,八年独自生活在地窖的我,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思想,感情粗暴的野人。这也许从小老娘和我的感情交流几乎为零有关。我能分辩另一个人施予我的行为是好是坏,但不能从内心里反馈应有的情感-这是自我感情的封闭,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们白天赶路,夜晚露宿,行进的速度渐渐变缓。
这是因为我们已经走完了大路,开始爬山走小路,而且天气开始变化,寒风刺骨,路上相继有人病倒,死去。我从开始的害怕逐渐麻木,心头对老娘的怀抱也不再那样的渴望,反而可以冷眼看着她,看得她莫名其妙。
虽然我一直称她为老娘,但不得不承认,她并没有那么老,而且也是有几分姿色的。之所以对她不再那样渴望,是我的记恨心在作祟。
我想到那天她明明可以当场戳穿那家主人的谎话,可她偏偏什么也没有说,别人都在好好保护自己的儿子,她却不顾我的安危!想想我都气得手指抓在一起,恨不得立即上前找她问个清楚。可我没有那样做,我知道我对她的冷漠已经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八岁的小孩儿,记仇连亲娘都能不认的~呵~有时候我做出的事情连自己都非常吃惊。
当然,事情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也太平淡无奇了。
第4章 逃脱
转折是发生在一个月后。
那天晚上,我们只剩二十来人的队伍扎营在一片小树林里。
二月间,山上的树还没有长得新芽,寒风在树枝间毫无阻挡的穿梭,割得人脸上发痛。
我的十指已经生出了冻疮,有些已经烂了,脚底也早已开裂,虽然以前生活的地窖一年四季都阴湿湿的,但好歹是恒温,我也早已适应了那样的温度,所以虽然穿得单薄,还不至于受冻。
可这时不同,那些寒风像刀一样割着我的脸,而我双手被缚,想挡也是不能。
就在我思绪混乱的时候,一个人影掠过我面前,被当兵的扔在我背后。
我侧过头,一看,竟然是唐文渊。
这一个多月来,我和他都是分开的,当兵的不让我们每个人靠太近,以勉生出事端。是以,这么多天,我们一点交流也没有。
此时见他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不禁好奇多看他几眼。
火光正好照着他,我发现他白嫩的脸削瘦了不少,衣服也被树枝石头割破得不成样子,那模样,倒像是另一个我。
他好像发现我的目光,抬头看着我。
我看到他的眼睛在火光中仍是那样的清亮,瞬间认为那孩子的精气神并没有被催毁,反而有股子倔劲儿生长起来。
突然,他朝我眨了眨眼。
没等我反应,他突然捂着肚子大叫:“好痛,痛死我了!”
他这一叫,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来。
一个当兵的走过来,不耐烦问他什么事情。他好似非常痛苦的说:“我肚子痛,好痛!”
他奶奶的,当兵的骂一句,问他是不是要拉屎。
唐文渊好似确定了一下肚里的感觉,点头说好像是。
当兵的也未在意,一路上他也不只这一回,就说滚远点儿,别臭着大爷。说着就将他拎了起来,边推边骂。
唐文渊走过我身边,突然又暗暗朝我挤了挤眼,我意识到他在向我暗示什么呢。
刹那间,我头脑中闪过很多可能,也许是直觉吧,就在他快被带出营地时,我脱口而出:“我也要拉屎!”
这话一讲,我就看见唐文渊脸上显出一丝隐晦的笑意,虽然我与生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