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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郁闷地摇晃着手腕,看着那只奇怪手镯,道:“好漂亮的手镯,我挺喜欢的,爹、金姨我收下它了。”
金玲闪出一分得意,朗声笑道:“这就对了,金姨以后还会有很多好的礼物要送给你。”
“哈哈……”柳连成也笑了:“金老板出手阔绰,倒显得柳某小气了。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柳某也会挑件金老板一定会喜欢的礼物,让青儿明日送到金满堂。”
“大官人不用客气,青青能到金满堂,就是金玲收到最好的礼物了。”金玲笑道。
“哈哈……”
笑声总能掩盖一些尴尬,就像雨水能掩盖一些坑洼一样…………雨天的路面看起来总要比晴时的平。
……
柳园提亲是件别有用心的事,不过就是一个牵强的借口,她怀疑柳连成与如意堂有关系,所以才会用如意手镯来试探他的反应,看来她已经有了答案。
但世事总出人意料,有时候很多事都是弄假成真的,或者是假戏真做。
马车驶出了柳园,马铃不停地响动着,江月明仿佛是在聆听,面无表情。
金玲仿佛在聆听他的心思,轻轻地握住他握剑的手,轻轻问:“你见过她?”
“我不认识她。”江月明回答。
“既然我找上了他,他也绝不会再让我好好地活着,就算是玉石俱焚,也绝不能让他伤害到你,不然我到了下面,就没法跟姐姐交待了。”金玲笑道。
“你怎么认定他就是玉如意?”江月明问。
金玲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她微微一笑,从自己脸上揭下一张□□,露出一副更加绝美的脸。
那是一张让江月明为之惊呆的脸,只见她桃鬓樱腮,有如出水芙蓉,丹唇皓齿,芽鼻杏眉,若非那对饱经沧桑的凤睛,江月明甚至怀疑眼前这所谓的姨娘,会是自己的妹妹。
“你不用怀疑,这只是驻颜术,所有的掩饰,都不过是掩饰,也许能骗过很多人,但始终都骗不过自己。”
金玲又道:“玉如意行事诡秘,就连他手下的童子也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见到的只不过是一柄如意。每次接头,如意童子将如意镯戴在左腕,放在那柄如意前表明身份,然后就会有一个声音传出告诉她下一步做什么,只有寥寥数语,而且是经过伪装的声音,你也根本无法辨认。但这世上知道如意镯的人,除了如意童子自己就只有玉如意,柳连成显然是知道它的来历,所以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你手中的那支翡翠镯,原本是你母亲的。”
江月明没有在听她说的话,只是呆望着她的第二张脸,讷讷问道:“这是你的真面目吗?”
“没错,这张脸你一要定看仔细了,最好是刻在脑子里,因为我跟你娘长着一张同样的脸。二十年来,我为了躲避玉如意,每天都活在别人的脸后。”金玲说。
江月明垂下头,石化的眼睛里仿佛涌出了一丝晶莹,他压低声音道:“你们为什么会加入如意堂?是为了得到足够的金钱吗?”
“金钱,一个嗜杀成性的人不会真的喜欢它,因为她从来都不需要,有时候视金钱如命,也只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伪装。”金玲冷笑一声,又接着道:“也没有人生来就喜欢杀人,只是这世上有很多事,人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从我记事起,都已经是如意堂的人,那时候他们教我杀人,杀死自己以外所有的人,你如果想活命,就不能让自己身边有一个活人,因为别人随时都会来取你的命。当一个人求生欲望强烈的时侯,别人的命就会显得无比卑贱,这是千古不变的定理。其实在那时候,我从未想过自己能活到今日,这就是个奇迹。”
“奇迹?”江月明问。
“对,就是个奇迹,后来为如意堂杀过多少人,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最后一次的情形,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金玲缓缓说着,空洞的双眼仿佛是时空穿梭的隧道,一下子将她带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傍晚:门外风吹的紧,却没有下雨,门内是银珠要杀的人,一个正在哺乳的女人。银珠推开门走了进去,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吃了一惊,因为她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一个无论身材相貌都和自己完全相同的人。这个人就是翡翠…………银珠的姐姐,当时银珠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自己一个姐姐,而翡翠却从来都没忘记自己有个妹妹。翡翠说了很多,但银珠一句都不相信,还是一剑刺入了姐姐的胸膛,暖热的鲜血顺着冰冷的剑锋流下,低落在银珠的脚下,翡翠微笑看着她,一种世间最美的微笑看着她,没有一毫的抱怨与伪装,只有喜悦和满足。银珠终于双手一颤,弃剑而去,但翡翠怎会放弃失而复得的妹妹,她不顾血流不止的剑伤,抱起自己不满一个月的孩子追了出去……接下来发生的事,使银珠渐渐接受了姐姐,也正因如此她才活了下去,成了恶魔手里的幸存者。
“玉如意为什么也要隐藏这么多年,也是在躲避什么人吗?”江月明又问。
金玲摇摇头,淡淡说:“这件事我也一直弄不明白,按理说经过幻霞山一役,各大派元气大伤,正是如意堂风生水起的时后,而他却突然在江湖中消声匿迹。”
“墨如意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江月明道。
“你是说那天要杀你的人,他们不是如意杀手。”金玲道。
“不是?”江月明忙道。
“绝对不是,如意堂从不会做无谓的牺牲,那些人杀技平平,根本就没资格做如意杀手,而且也绝不会在任务失败时多此一举毁灭自己,因为真正的如意杀手都是没有来历的人,就算你看到他的面目,也无迹可寻。”金玲缓缓道。
“那他们又是些什么人?他们杀我的目的是什么?”江月明又问。
金玲闪动的眼睛,忽然生出了一丝忧虑,良久她说:“这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因此我们现在每走一步,都可能会落入他们的圈套。”
她又接着道:“他们的目的或许不是为了杀你。”
江月明还想再问,却听到一声长嘶,马车停了下来。金玲推开车窗探头向外望了一眼,然后又坐回原位,说:“来的倒也挺快。”
接着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车内可是江师弟,能否下车说话?”
江月明一听,便知是叶鸿师兄,他立刻推开车门,纵身跳下车去。车前站的除了叶鸿,还有他另外几位师兄弟,他们都身着青白皂衣,戴着黑纱,一看便知武当刚办过丧事。
江月明向各位师兄弟深作长揖,还没来得及说话,几柄长剑已将他团团围住。
“都先不要动手,我还有话要问他。”叶鸿忙道。
“像他这样猪狗不如的禽兽,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剑刺死都便宜他了。”另一武当弟子冷冷道。
江月明看着各位师兄弟愤怒的眼神,心中泛起阵阵寒意,他淡淡说:“月明也有几句话要对各位师兄弟讲。”
“你有什么话就到地府里去讲吧!没有人会去听一个弑师杀兄的畜生说话。”
说话是余应杰,是这群武当弟子中最年轻的,他一边说着已将手中的剑向江月明刺去。
剑闪电般刺出,似要刺入江月明的咽喉,但他却没有丝毫躲闪,因为他知道根本不用闪躲。
只听“呯”一声响,余应杰的剑已被另一柄剑挡在了前面,接着叶鸿用手在他剑上轻轻一弹,连人带剑又回到了原位。
余应杰立刻红着脸,瞪大眼睛道:“叶师兄为何阻止我?新掌门说过见到他就地处绝,你还等什么?”
叶鸿收起剑,说:“清理门户是早晚的事,晾他也不会跑,不过有几句话,我一定要向江师弟问个明白。”
余应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闭上嘴,闷闷地往后退去,江月明又向叶鸿深深拜揖,叶鸿也将剑举过胸前双手一抱,说道:“请问江师弟为何会在此?”
“受师父所托,送无极剑于华山钟掌门,钟掌门云游在此,故月明在此。”江月明道。
“无极可曾交于钟掌门?”叶鸿又问。
江月明道:“月明惭愧,有负师父重托,不慎将剑丢失。”
“还有一个问题,还请江师弟能够如实告知。”叶鸿道。
“叶师兄请讲。”江月明道。
“你和如意堂到底有没有关系?”叶鸿显得很严肃。
江月明犹豫了片刻,缓缓道:“有。”
叶鸿听闻,一脸的惊讶,他苦笑道:“既然如此,还请江师弟交出你的武当剑,你已不在是武当弟子了。”
江月明抬起头,他想要解释,但只动了下嘴唇却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根本没办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