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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晚初对于这种气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厌恶这些,也痛恨这些,他不想任由自己变成像他们那样的人,但是心理已经越发扭曲,他越是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心里就越急功近利,就越表里不一。
洛秋枫上边有自己的老爹和两个哥哥,两个哥哥也都是败类里的人渣,无恶不作,所以在他们的眼里,洛秋枫的善良就是圣教里的笑话,最大的笑话。
为了尚晚初的安全,洛秋枫叮嘱他,轻易不要展露自己的功夫。
洛秋枫开始被自己的父亲指派任务,或是杀人或是屠村,洛秋枫都照做不误,但是他做人做事都会留一线,人能保他一定不会杀,村能留他一定不会去屠。
温崇越就是当年洛秋枫在千百个任务里保下的一个人。
洛秋枫无法每次都带着尚晚初任务,所以大部分的时间,尚晚初都被留在了圣教和高伯伯在一起。
两个哥哥自然会在洛秋枫不在的时候前去闹事,洛秋枫在教中人微言轻,身边仆从很少,从前也就高伯伯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尚晚初,自然引人注目。
那天,那两个人过来闹事,尚晚初的清俊容貌已初见端倪,自然会被那两个人渣调笑会不会是洛秋枫养的小倌。
自诩清高的尚晚初怎能受得了这种气,但是他一直记得洛秋枫留给他的叮嘱,轻易不要展露武功,他只能忍气吞声。
一直等到洛秋枫执行完任务回来。
他们吵了一架。
洛秋枫的本意就是自己安安生生的和高伯伯一起在圣教过完一生就可以了,他也没甚的野心去争大权高位。
可尚晚初的本意却恰恰与他相反,他想让他去得到这些,他受够了这些!他不想一辈子生活在忍气吞声中,更不想一天到晚活得没有尊严!
洛秋枫还是拒绝了他。
心理已愈发扭曲,谁知那清高的面皮之下已然藏着的是变质了的心。
接下来的三年,两个人都很忙,洛秋枫被指派的任务越来越多,经常连着十几日都不在教中。
而尚晚初则暗自里拿着洛秋枫给他的武功秘籍练功,一刻也不停。
高伯伯看着这两个魔怔掉的孩子,心里是又急又气,可又无可奈何。
三年过后,发生了一件大事。
尚晚初杀了高伯伯。
而传进洛秋枫的耳朵里的,却是自己的两个哥哥杀了高伯伯。
高伯伯在他娘亲去世之后就一直照顾他,其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这下子,彻底激起了洛秋枫一直压抑着的怒火,将那存留的仅剩下的一丝隐忍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尚晚初很满意自己所看到的。
“我会帮你。”尚晚初那时候只有十四岁,是弱冠还没到的年纪,就已经能够沉住气用那沙哑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来,自信而猖狂,让人不寒而栗。
洛秋枫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尚晚初一切的行动。
接下来的四年,两个少年在圣教这一滩浑水里摸爬滚打,在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中慢慢长成了两个玉树临风,各有千秋的风流少年。
圣教中的势力已然是三足鼎立的局面。
尚晚初在暗中给他扫除了不少障碍,那一柄赤尘剑,不知染了多少该死之人的血。
权力的斗争中,自然少不了婚姻将利益的最大化。
那个时候,尚晚初才察觉到自己对洛秋枫的感情,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质。
从感恩到交付生死,再到逾越了那条禁线。
就在洛秋枫洞房的那一夜里,尚晚初迷昏了新娘,灌醉了新郎,要了他的第一次。
一夜的疯狂,一夜的颠龙倒凤,一夜的荒唐。
洛秋枫从那个时候开始,与他渐渐疏离。
扭曲的占有欲快要让他发疯,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将这个人永远捆在身边,最好能拆吃入肚,就不用思考怎么不让他疏离自己的这个问题。
可是,他下不了手。
他毕生所有的正常大概都留给这个男人了……
可是他,却不曾领过半点情。
那是圣教创教以来最为黑暗的一晚。
疯狂的屠杀夜,尚晚初年仅十七岁,步入化境,功力暴涨,在圣教之内,已无人可挡。
在那个年代,化境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境界,当时众多门派的首领最高也不过是触碰到化境的那条边界,但从未突破过。
那一夜,尚晚初杀红了眼,他杀了圣教大半的人,包括洛秋枫所有的至亲。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们曾欺压过他们,就因为这个,他手下没留半分情。
洛秋枫被尚晚初带到圣教教主的位置上坐下,痴愣了半晌才看见宝座之下倒在血泊中的自己父亲的尸体。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横尸遍地。
阴风哀嚎,卷过穿堂风,倍感阴冷。
尚晚初一身的血污,白衣上面斑斑驳驳,就连那双手,也都是血。
偌大的一个圣教,死寂到竟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尚晚初近乎痴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近乎狂热地吻着他,一双清亮的眸子似乎恍若初见那般美好,可现在,身后一片横尸遍地,脚下一片血泊汩汩,让他怎能再从容地面对这个人?
“秋枫,你……可曾喜欢过我半分?”尚晚初坐在洛秋枫腿上,唇一点点地落在他的眉眼上,鼻梁上,用唇摩挲勾画着那精致的脸庞,近乎痴狂。
可洛秋枫却回以一声冷笑:“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伴着尚晚初骤然冷下去的气压,洛秋枫一双黑眸里清冷得看不出半点温情,就连那儿时的温柔都已不复存在了。
恨。
无边的恨意在瞬间击溃了尚晚初心中那最后一丝洁白。
这个人,亲手给了他希望,然后又把这点希望亲手收回,硬生生地剥离,留下鲜血淋漓,毫不怜悯。
尚晚初死死掐着洛秋枫的后颈,眼神既温柔又凄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能好好地,好好地回答我!”
可洛秋枫的眼神让尚晚初明白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他的心了……
瞬间如坠冰窟,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这样的感受了。
尚晚初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圣教,洛秋枫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只知道后来兴起了一个名门正派,叫从极阁,阁主就叫尚晚初,因着他屠了大半个圣教而得了个“浮屠剑仙”的称号。
圣教百废待兴,他成为圣教唯一的希望。
他拿起了那柄他用惯了的赤尘剑,佩在了身边。
上边的血污已经洗不掉了,当真是一柄赤尘。
说不清的情愫,洛秋枫也无意去理清,在他心里,尚晚初一直是一个抹不去的存在,他知道他小的时候受了太多的委屈,圣教也亏欠了他许多,但这些不是他杀了他全部至亲的理由。
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一个人,太过残忍。
圣教以洛秋枫一人之力慢慢重振雄风,他们再次相遇,已是两年后,那个时候,洛秋枫也早已步入了化境。
直接拔剑,没有一句寒暄的话语。
脸上那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的狰狞伤疤就是在那一次久别重逢后得来的。
洛秋枫也知道尚晚初的目的,他要借打压圣教而壮大自己从极阁的声势。
他放手了,让尚晚初顺利除了温崇越一家。
可尚晚初犹觉不够,洛秋枫一再退让,已是到了底线。
尚晚初已经疯了,他的目的已不仅仅局限于小小的圣教,而是全天下的人。
洛秋枫步步抢占先机,为的就是阻止他。
可是,阻止了他的行动,已经阻止不了那已经渐渐失控了的心。
他在爱与恨之间近乎崩溃。
就在苍梧之野决战的那一天,尚晚初就那样在他面前自尽了……
太累了,不是吗……
那是尚晚初留在这世上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太累了,他也不想这么痛苦而纠结地活下去了,他的所作所为,宣泄的恨意,哪一样不是在针对他?可是这个人,宁愿伤自己,也不愿说出那三个字,让他能彻底浪子回头的三个字。
洛秋枫疯了,疯的毫无征兆。
他不知道该去恨谁,大概最恨的是自己吧,也许是尚晚初?
或者是这个可悲的世界?
到死,他也没说出那三个字,因为值得他说出这三个字的人已经在它面前自尽了……
他只能碎碎念着所谓他的最大的愿望。
复仇?报复?都是幌子罢了,只有洛秋枫知道这背后究竟隐藏的是什么,是对他的恨意!
有多恨,就有多爱。
可是洛秋枫到死,也不肯面对他的恨意,不敢?
或许吧。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