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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是顾隰的香囊。
眼下那香囊落在地上,系在袋口的绳子由于这些天左丘衍的经常揉捏竟然松开了,里面的香料漏出了一点,而关键的是,一半块玉玦缓缓地从香囊中滑出。
左丘衍见状赶忙上前小心将其重新包好,他拾起那半块玉玦,只见这是个断玉,却玲珑剔透,如刚做成般光鲜明丽,可见保存得极好。
左丘衍不禁思索,但终究是无果。他也不多加揣测,只是将这香囊认认真真地恢复原样,反复确认牢固后重新放入衣袖中,这才安心地走出浴房。
第二日,第三日……
整整一个月都在治灾区度过,左丘衍的才能让随行臣子和当地官员都大为震惊,毕竟这七皇子向来名不见经传,没想到竟如此有能力和魄力,于是江南洪灾在努力下也逐渐好转。
然而不妙的事终究发生了。
近几日左丘衍总觉得身体开始渐渐不支,去视察常常不过一会脑袋就开始犯晕,有时恍恍惚惚地走路都差点摔倒。而高润和胡不泊自然也是察觉了,但由于治洪工作已初见成效,疫情也有所缓解,若是在此事耽误是万万不得的,故左丘衍硬是要求坚持,也没有请专人来细察。
在一日视察时又是天有不测风云,暴雨忽至,众人又是淋个透地回到府中。
左丘衍淋了一场暴雨,头重脚轻根底浅地摇晃着进到府中,忽然眼前一黑,便直愣愣地向前倒去。
众人都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将其扶起至房里。一探其额头烫得吓人,而手脚却冰凉得很,便断定是淋了雨发起烧来,便请了一个当地的郎中来开了几个处方给其服下,预计过了这夜应该会有所好转。
然而两日过后,不但没见好转,病情反而急转直下。左丘衍觉得头脑晕得更甚,吃下去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成天意识模糊,浑浑噩噩。更严重者,时常感觉身处炉火中,热得浑身汗湿,而时而又感觉身处冰天雪地,浑身冷得要盖好几床棉被。冰火两重,反复无常,实是人间炼狱。
众人隐藏在心底的猜测终于浮出水面:这七皇子恐怕是染上了当地的疫病了。这些天来左丘衍常常亲身来到疫情去探察,有些地方连高润都不敢踏入半步,但他是毫无犹豫。感染了恐怕也是在所难免。
而左丘衍这几日迷迷糊糊地在榻上翻来覆去,感觉一下子身体被悬空中,一下子又重重地摔在地面。他捂着胸口,不禁起身又吐了几轮,重新躺回榻上才感觉有所缓解。终于感觉眼皮如灌铅般沉重,便头一歪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地他做了一个梦,奇的是脑子里却清楚地明白他身处梦中。
他似乎梦见了左丘颉,那是他父皇唯一一次抱过自己的场景。大概是十二岁还是十三岁的时候,他生了一场大病,连续五日卧床不起,终于盼来了左丘颉焦急的面容。他听着周身太医们哆哆嗦嗦的声音,还有父皇的怒吼声,心里却异常的愉悦,面上都要露出微笑来。后来左丘颉亲自给他喂药,抱着他哄着入睡,他贪婪地靠在对方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冷香,简直兴奋地要从床上跳起来。可病好后父皇又是从没来看过他,不禁失望不已。
忽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梦里的画面扭曲幻化,落入无端的黑暗。
【断庄】
随着武林人士的纷纷到齐,那大会也如时举行。
其实这所谓大会向来是顾隰最烦的事情,他始终不明白武林中人怎会如此有空,一月一小聚,三月一大聚,一年就要开场武林大会,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能搬上来说上一宿。
但如今事关朝廷与武林的节骨眼,不得不出席声明。
霍十方经两三日的休整,病情已有所好转,如今安静地站在顾隰身旁。武林各路人士在天香楼那一夜后便也知晓了霍十方此人,正是朝廷走狗的血滴子,同样是来路不明,也不知是什么门派出身,于是眼神中的仇恨与鄙夷便更深了不少。
大会在浪淘沙堂举行,这堂中之大,足体现断庄对此次大会的重视。沐瑾与顾隰、程傲坐于中央,看着在场众人神色皆是各有春秋。
“欢迎诸位远道而来,不知这几日我庄的招乎可有怠慢?”沐瑾率先客套了几句,而后便入主题:“相信诸位已经听闻那少年失踪案成功解决的事了,各门派的有关弟子应已各归原位,与你们说起相关事宜。”
各路失踪少年的门派听闻颔首,而后目光便投向了顾隰。
“这些少年乃西山老鬼李劫去,后被东海孤岛隐居的高人所救,本侯前去将他们带出。” 顾隰轻摇玉龙,娓娓道来:“若是各位还有怀疑,尽可以问你们的弟子,他们都是最好的证人。”
他看着在场人想找茬却又无从下手的模样,便觉好笑,继而怀疑的视线便转到微生逆身上——此人与他一齐出岛已有两三个月,举止怪异,来路也不甚明朗,确值得他怀疑那么几分。
微生逆似乎感觉到了顾隰目光的注视,便也看过来。顾隰于是朝他露出招牌式的如沐春风微笑,魅惑人心。
微生逆见此只觉心里微凉,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霍十方看见顾隰对微生逆如此,便知自家侯爷定是对此人感了兴趣亦或是起了疑心,身体也跟着僵直起来。
人心隔肚皮。
【孔良城】
这日胡不泊来到左丘衍的房中,只见躺在榻上的那人缩成一团,眉头紧锁,冷汗直流,脸色惨白至极,而手中却紧攥着一个香囊不放。不禁心中更加焦虑。左丘衍见是他便要勉强起身,胡不泊忙上前制止:“七殿下身体虚弱,万不能轻举妄动,还是静躺得好。”
左丘衍闻言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躺下,随即开口道:“怎么样?”声音显出病态的喑哑,实叫人不忍。
胡不泊立刻明白他问的是治洪之事,忙道:“一切顺利,洪势已有所缓解,疫情感染也得到遏制,七殿下放心养病罢!”
左丘衍略略颔首,忽而又剧烈咳嗽起来。胡不泊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左丘衍慢慢地捧起瓷杯,手则是微微发颤,一饮而尽。而后把身子转向一边,面向墙,不一会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消息,让他差点跳起来:“报胡大人,属下得知,近日孔良城出现一名神医,凡是此人医治过的人皆可恢复健康。”
“快带进来!”胡不泊忙起身。
“可是……”那属下犹豫道,“那人眼下正在桂华巷内看护灾民,说是抽不开身,怕是要迟些……”
胡不泊不禁疑惑:这里病的可是身份高贵的皇族中人,这人竟如此果断地拒绝,也不怕沾了麻烦惹恼了高官。好在胡不泊不是那样的人,便道:“带我亲自去瞧瞧!”
***
二人不多时便来到桂华巷的一间民居,只见一白衣男子坐于一幅简陋的榻前,神情明净而专注,在为躺在榻上的小女孩把脉。整个房间充满了那人平和安详的气息,让门外的胡不泊不忍打扰。
“宋大夫,我能好起来吗?”小女孩看着宋言初,天真地问道。
“熙儿定会没事的”宋言初柔声安慰道,“等会儿我为熙儿针灸,熙儿别害怕。”
“针灸痛吗?”那唤熙儿的女孩紧张地拉上宋言初的衣袖。
“等会熙儿闭上眼睛睡一觉便好了。”宋言初握上熙儿的手。
一炷香后,宋言初施针完毕,便将一碗漆黑的药拿到熙儿面前。
“乖,把药喝了。”
“好苦,熙儿想宋大夫喂。”熙儿看着这漆黑的药,还散发着难闻气味。
宋言初听到此觉得似曾相识,那遥远的声音传来。
——“你喂我。”
——“溯回自己喝吧,我要去做些准备,等会儿要出去。”
自己到孔良城还不到两日,那人的音容却时常浮现脑中,银发凌乱。。。。。。如此惦记一个人,自己倒是第一回。
刚经下属介绍胡不泊已得知此人名叫宋言初,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此次特地前来江南救治灾民,江湖人士都称颂这宋大夫救济苍生,简直观音在世。
“宋大夫,在下打扰了。”胡不泊见宋言初已然忙完便谦恭有礼地上前作揖。
宋言初见到此人,又看到他身后的那名下属心中便有了数,也起身回礼道:“劳烦大人了,桂华巷中疫情尤为严重,恕在下实在脱不开身。”
“此次在下前来就是想再请宋大夫前去,望能治好七殿下的病。”胡不泊也没忘了此次来的真正目的。
“但这里疫情严重,在下恐怕……”宋言初也是为难,这里皆是老弱病残的病患,病情不可耽误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