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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见左丘衍近在咫尺的脸。他短暂地一愣,然后眼珠子一转,舌头便开始灵活地反击。
左丘衍也毫不客气,不过看在他还身中奇毒的情况下终究是没有纠缠太久。他只见顾隰苍白的脸颊有了微红,表情异样,却仍旧是那嬉皮笑脸的模样:
“嘻嘻……可惜本侯眼下身中剧毒……不能多作动作……呵呵呵……”
“睡觉。”左丘衍轻轻敲了敲顾隰的额头,没好气地站起身来道。
“好。”顾隰这回真是乖乖闭上了眼睛,掩饰了其中一闪而逝的复杂,便睡了过去。左丘衍静坐一阵后也起身,出了房门。
门外正是日暮,□□正暖,桃花正开。
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
又过了几日,左丘颉命宫中御医煎好了药来,给顾隰服下。顾隰也是惟命是从,照服不误,很快病就好了起来,身体也渐渐恢复到了从前。
一日顾隰照常进宫与左丘颉下棋。春光正好,桃花正红,摇曳生姿,实是美景在旁,人心也动。
始下棋未久,身旁侍从来福便端上茶来:“陛下,侯爷,请用茶。”
左丘颉便将那青色的瓷杯推至顾隰面前道:“倚青,你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罢。”
顾隰则是嬉笑而不失乖顺地道:“托陛下的福,臣已痊愈。”
“那今日便饮个痛快。”
“好!”顾隰托杯而起,示意敬意,而后便要饮下。他见着左丘颉也似是饮用,便无声无息地指尖一动。
那颗粒便到杯里,瞬间,淡黄。
顾隰表情不变,一口饮下。
“好茶!”
“这是上等碧螺春,倚青的最爱。”左丘颉笑意盈盈。
“陛下一直对臣不薄。”
桃花掩映,□□满园。而一只寒鸦却了无生息地从空中飞过,在这暖意苁蓉的□□中似乎格格不入。
事已至此,无言以对。
顾隰将瓷杯放下,笑道:“不如陛下,咱们再来一局?”
“大可。”左丘颉也放下杯道。“如此之景,怎能不雅韵作伴?”
“那咱们开始罢。”顾隰调皮地一笑,似乎开始某个棋局般的神秘摸错。
那么陛下,咱们就来下一盘棋罢。
用臣的性命作赌注,你我万劫不复。
☆、坦诚相告
【释月楼·反渊阁】
刚听完蓝游关于最近朝廷局势的汇报,微生逆确凿深感沉闷疲倦,这几日来他虽然不曾踏出释月楼一步,但却无时不关注外部的风吹草动。
他沉重地回到房间便半躺在睡榻上,虽是眉眼无澜但心底却是如细缝观风般的气躁,如今顾隰算是走投无路,自己救是不救?加之如今灵骨一事怕是遥遥无期了。
宋言初作揖目送蓝游离开后便推门走进房内,刚进门便看到微生逆疲倦地瘫在睡塌上,手指按着太阳穴仿佛遇上了何种难事。
“为何如此疲神?”宋言初心泛水漪,温声说着便走到微生逆身边,衣角顺风,带来丝缕让人心定的祥和。
微生逆听着宋言初宛若宁神圣药的声音,涣涣撑眸安慰道:“无事。”
宋言初笑靥温润,像是清风拂面,他坐到睡塌边上,提手抚平微生逆紧蹙的眉心,而后轻按着微生逆头部的些许穴位,帮助其活络经脉,去除疲劳。
衣袂细细滑滑地在微生逆眼前轻晃。
“舒服吗?”宋言初一边按着一边轻声问道,生怕惊扰了闭眸休憩的微生逆。
微生逆微闭的灰眸邪气一闪,轻轻将边上的宋言初一提便移到自己身上。而宋言初只觉一个旋转晕眩,待其反应过来后发现他居然如此不雅地跨坐在微生逆腰上,见状他顿时脸上像是火烧般,眼中有些责怪地看着微生逆。
“继续。”微生逆压低声音,丝丝哑言徒增情趣,那语调半是认真半是调侃。
宋言初闻言水眸瞪着微生逆那一脸得逞的的表情,无奈地抬手继续为微生逆按揉着头部。
“言初觉得顾隰如何?”微生逆闭上眼睛,将手垫在脑后,像是闲聊般提起。
“玉君侯武功高强,心思缜密,忠心朝廷。”宋言初虽然甚是奇怪微生逆如此问法,但是也将顾隰给他的印象总结告知微生逆。
“如若他有难而我可救他,言初觉得我该救吗?”微生逆语气像是很烦扰,难以抉择般的无奈。
“如若溯回真心视他为友人,那便非救不可。”宋言初为微生逆梳理那稍有凌乱的银发,像是一位指路者。
微生逆手指轻点着宋言初的鼻尖,笑道:“只是我并不知晓他的想法,如此赌注甚大。”
“人活一世,不赌一局岂非无趣?”言初眼眸闪光,嘴角轻扬,那笑意扫去了满室的乏味气躁。
微生逆闻言一愣而后也像是想通了,他心里知晓每逢自己困苦不堪,心烦意乱时总会被宋言初的一抹笑容轻易抚平那波澜的心。
“言初不想回侠叔堂?”微生逆眼眸含笑,手上轻捏着宋言初的小脸道。
“我本就随遇而安,而藏卷阁我甚是喜欢。”宋言初认真道。
微生逆放下玩弄宋言初脸的手,无限怜意地轻叹一声,楚楚可怜:“言初会留下原来因为那几本书。”
“好好好,是因为你。”宋言初不忍,脱口而出安慰起来。
“乖。”微生逆宠爱地笑道,而后便闭眸养神,而宋言初也微笑着提手重新为微生逆按揉着穴道。
二人静谧之时,却听闻门外出来蓝游急切的声音:“启禀楼主,属下蓝游有要事求见。”
微生逆忽然被惊醒顿时火冒三丈,俊朗的面庞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便是阴沉的黑色。
“起来吧。”宋言初扬起温暖的笑容说道,看着微生逆一副孩子气的样子心底是一阵好笑。
“以后有空就来帮我按。”微生逆咬牙说道,但那语气却是万般宠溺。
“好好好,随你。”宋言初哄小孩般说道。
“进来。”微生逆口气不善道。
门外的蓝游听出微生逆口气不好,心里一惊难道自己又做错事了不成?他颤颤巍巍地推门走进来。
“何事?”微生逆双手握拳,尽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顾隰已然知晓其身中之毒为左丘颉所下。”蓝游正色道。
“顾隰与左丘颉决裂了?”微生逆深吸一口气问道。
“还未直接与左丘颉决裂。”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微生逆按了按眉心说道。
“属下告退。”
“我要见他一面。”微生逆淡淡道。
“是。”
【东郊·回路亭】
初春出尘,一派生机。
回路亭四周皆是高大的玉兰树,净白娇小的玉兰花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翩翩落英盘旋空中,遍处是抽芽的翠草雨滴,远处是青山环烟,近处便是那稍具沧桑古韵的回路亭痴痴守着一方净土。
净土便是尘世的一种厌倦,一种执念。
微生逆依旧红火,长身玉立于回路亭中。一阵青烟挥谧,顾隰落到微生逆面前,而后轻拈指尖布下阵法。
“小倚青敢赴约,我甚是佩服。”微生逆看着顾隰脸色如常,并不觉中毒,不禁暗叹。
“阿逆敢约我也是有勇气。”顾隰依旧那般调侃,只是那眼眸中的沉重,伤去渗透那优美的玉兰。
“释月楼,敢去否。”微生逆语气警告道。
“然。”顾隰也大概猜出微生逆早已了然自己的身世以及这些日子来自己的行动,而此番赴约自己也是赌上一把。
“小倚青真是不怕?”微生逆放松神情,旋身轻飘飘地挥起衣袂,瞬间那四周的玉兰朝回路亭散去。
花系衣襟漫玉风。
“既然我敢下注,那不到开盘我便不会退缩。”顾隰悠闲地铺扇周旋于那花势,神色依旧是风流倜傥,不失翩翩。
两双眼眸对视,二人皆是要将对方看透,但是同样的毫不后悔。一人红衣银发,灰眸宛若深渊,一人青衣褐发,绿眸宛若深潭。
他们都在思量,等待,亦或是说服自己相信对方。
赌一次又何妨?
湖缘,渐行,离合。
【释月楼·半兰堂】
“谬前辈的八卦术法果真造诣极高。”顾隰东踩西点,扇尖幻化出光芒,似是在打探,看了几个阵位觉得甚是精妙。
“事情始末你我心知肚明。”微生逆旋身坐到椅子上。
“阿逆要确定何?” 顾隰也坐在一张椅子上,口气虽然悠闲但是那眸中是一阵警惕。
“小倚青的玉玦不知可否让我过目。”微生逆直言道。
“可以。”顾隰思索一番便答应道。说着便从腰上香囊中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