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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志两人撞开人群冲将过去,阿笙道:“杀了狄松,你如何向张三不交代?”
罗成眉头一跳,示意身边士兵收起兵刃,问:“你说什么?”
阿笙取了金创药,要传志快为狄松止血,旋即喘息道:“我原本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罗成道:“你费尽心机追到这艘船上,是来问我这件事的?”
“这件事很重要,或许比命都重要。”阿笙看一眼传志,缓缓道,“官府的船来得太快,倒像一早候在此处似的——你让他们慢些,既然早晚追得上,便不急于一时。”
罗成微微笑道:“你想要拖延时间,放她们逃走吗?”
阿笙目光黯然:“这是死局,我半分胜算也没有。”他拿出一枚箭簇,抛在罗成脚下:“你我有言在先,他日若分道扬镳,甚至兵戎相见,你要受我一枚暗器。我不要你性命,只求能将所有的事都弄明白,死而无憾。”
罗成略一思忖,对吴应简道:“停船。”
传志将狄珩轻轻放在地上,低头为狄松疗伤,道:“那船上还有许多士兵活着,你们也不管不顾。哼,人命对你们来说,不过是棋子罢了!”他恚恨难解,恨不得满船将士都听见这番话,是以说得极为大声。
罗成一愣,笑道:“小传志说的是,不能为了防止他们登船,就让我们的人也去送死。咱们再回去瞧瞧。”
吴应简着手去办,船上士兵欢呼者有之,怨怼者亦有之:若郑竟成等人再杀上船来,祸及己身,可如何是好?
“传志可还满意?”罗成坐下,转问阿笙,“你一早将小舟放下,不正是早知我们会来?”
阿笙道:“我只猜到你是官府的人。王雅君意图谋反,你登上船来,是要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他。船上接连有人被害,你料到是他搞的鬼,却不知他藏在何处。”传志心道,原来如此,他要同罗大哥商议,是因为他怀疑罗大哥并非王雅君的人,要去求证。
罗成又问:“你怎猜到的?”
“因为楚钰死了。我见到尸体,认定郑夫人有鬼,又想到你问我怎不怀疑郑竟成。倘若他是王雅君的人,怎会陷害你?”阿笙抬起手来要咬指甲,想起传志叮嘱,停了下来,又不知该将手放到何处,虚虚握了两握,“林白鹤偷听你我谈话,你不知他听到了多少,怕他口无遮拦引得王雅君怀疑,你才要杀他。而郑竟成先替你下了手。”
白思思奇道:“杀害林白鹤的人,是郑老头么?”
阿笙点头:“他要保护王雅君。而且,他担心林白鹤看到了……看到他杀害郑清欢的事。”他垂眸望着脚下,暗暗叹惋。
此言一出,饶是罗成也大吃一惊。郑竟成不在此处,无从对证,传志心想:郑姑娘不知此事,可再好不过。
“郑清欢是被人从背后杀害的。”阿笙挪至传志身后,一掌抵他颈上,“郑清欢毫无防备,来不及呼救,没有挣扎便被那人割了喉咙推下船去。他武功高强,人又机敏,能用这法子杀他的,只有他最为亲近、最为信任的人。除去筝儿与郑清宁,便是他的父亲。”
罗成道:“这么说来,你当时便怀疑他了。然他先杀郑清欢,正是为了不让旁人怀疑他。”
阿生摇头:“倘若有心杀人,贺方理应在下海救人时趁机下手,不会让云姨相救。以郑竟成的本事,也不会留下活口。我猜,那晚郑清欢见过筝儿,去房中拜见父母,兴许是商议提亲之事。不料商谈时,他发现了郑夫人的秘密。”
传志恍然大悟:“难怪他当时打郑掌门房里出来后,一副没有精神的模样。”狄松伤得太重,传志将一整瓶金创药都用尽了,仍有些伤口无法止血,他只得撕了衣裳,以手按着。
“郑清欢回房后始终心存疑虑,又找郑竟成问个清楚。却想不到,父亲会趁机加害于他。”他在清欢床榻前说的便是这猜测,清欢不曾反驳,他才敢确信自己所料不错。清欢要他保护清宁,自是担心郑竟成对她出手。
罗成哈哈大笑,看向王雅君:“为了天下至宝,为了高官厚禄,就可以杀害亲生儿子,郑掌门这般狠辣心肠,可谓世间少有。怪不得王公子要与之合作,毕竟你也是个六亲不认,几次三番谋害亲侄儿的叔父。”
王雅君闭口不言任他羞辱。阿笙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又道:“我看到林白鹤头顶的银针,确信郑竟成心怀鬼胎,而他与你并非同谋。”
罗成道:“难怪你要再来确认我究竟是谁。”
阿笙应了一声。
战船在海中掉头,驶了回去。那艘商船近在眼前,火焰愈盛,已破败不堪,几乎尽数没入海中。甲板上尸体累累,阿笙瞧见阿柔与周玉明已被乱兵刺死,郑竟成救了清宁,将她护在怀中。然他们周遭,士兵亦死伤无数,只剩五六人而已。
战船驶来,据其一步之遥,郑竟成等人仰起头来,但见战船如高不可攀的庞然巨物,巍然矗立眼前。
阿笙继续道:“你说要杀了王雅君,我才明白你是官府的人。而我们知道了王雅君谋反之事,必死无疑。”
传志心道:他昨夜同我说胡话,是害怕往后再无法说了。他想到那时漫天星辰,半轮清月,想到阿笙在他怀中,豁然开朗,胸中泛起无限暖意:我的傻阿笙,知道自己要死,却一心想着同我说,他是怎样喜欢我。又觉好笑:“喜欢”便是“喜欢”,非要绕个弯子,说什么“将你记在心里”,我差点听不明白。他想得发痴,傻傻笑起来。
阿笙苦笑:“我原以为,只要贺方不曾蠢到在另一艘小舟上做手脚,我们便还有一线生机。却不知你还能用兵。”
王雅君忽然嗤道:“让那小子忌惮如斯,嘿嘿嘿,能以这般大排场去死,倒与我身份相称。”
罗成冷笑,不紧不慢道:“王公子莫急,在下还有一事隐瞒,非得说出来心里才能舒坦,否则只怕后半生都不得安宁。”
王雅君讥道:“吴应简之事?哼,是我识人不清,还有何好说的。”
“非也、非也。”罗成看一眼郑竟成等人,温声对阿笙道,“你问我怎能早早候在此处,你心里怎样想?你可知我瞒了王公子何事?”
他素喜阿笙为人,甚至动过心思,想将这少年收入麾下。如非必要,实在不愿要他性命。到此时,见阿笙所料分毫不差,更生惺惺相惜之感,只想多同他说几句话,隐隐盼着阿笙能猜出一切真相来。
阿笙闭上双眸,长叹道:“在落梅庄,写了布条送给传志,要他救我的人,也是你,对不对?”
罗成大喜,抚掌笑道:“正是,正是!你且继续!”
传志暗暗称奇,不知阿笙如何猜到的。他扭头看向阿笙,迎上他双眸,却觉心头一颤。他看不懂阿笙的目光了,他眼睛里似有无限的哀伤苦痛,无限的无可奈何。传志想要问他可还好,却听吴应简道一声“放”,弓箭手们对准海面,将一道道点了火的箭射了出去。
几人扭头一看,秦筝、素云竟将小船划了回来!
南宫碧立在船头,舞动袖中两道长绫,在海上激起一阵风浪,将来的火箭尽数拦下。她拦得一波箭,却不一定拦下第二波,阿笙吓得心胆俱裂,又惊又怒,喝道:“住手!”
这一喝声嘶力竭,携体内全数真气鼓荡开去,士兵们正要搭箭,被他声音中骇然杀意所慑,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你答应过我,要给先我一个真相。”阿笙一字一句道,他双目血红,死死盯着罗成。
罗成无奈:“我怎知她们还会回来?你一片心意,通通付之东流。”说罢,吩咐士兵将小舟中四人、郑竟成等都接上船来。
阿笙一见秦筝,当即怒道:“你们回来做甚?”
秦筝轻声道:“官府战船已至,岂会容我们逃了?我心想,海水这样冷,又这样大,既然总是要死,和你们死在一起,倒暖和一些。到了阴间,咱们不会走散了。”
阿笙大失所望,又问素云:“她小孩子心性,云姨怎也跟着胡闹!”
素云苦笑,南宫碧道:“临阵脱逃见死不救,我南宫家弟子耻之。”
清欢亦道:“我妹子还在这里。”
阿笙咬牙不语,眼泪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又按捺下去。传志上前握紧他的手,轻声安抚。
罗成笑道:“小阿笙,世上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事。你一心要她们活着,却不知就此活下去,怕是一生都不得安宁。你聪明绝顶,怎不懂人心?”
阿笙冷笑,心灰意懒,传志心道:才不,阿笙最懂人心,若是不懂,怎会想到恁多事,怎会一心想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