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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明圆正顿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这宝石便灵鹿奔跑时,在山间野道中拾捡到的。”玄澜指尖在晶石上轻轻点过,侧脸过去向着张青岚沉声道:“当时场面混乱,情急之下,贫僧只看清了一队手拿弓箭长矛的人马,其中为首一人不过十五六岁,身上穿着贵气逼人,不似山民。”
“他们追逐一匹身强体壮的成年白鹿而去,很快便湮没于密林中。”
圆明则快步走到一名家丁模样的汉子身边,施礼道:“敢问小少爷多大年纪?是何种模样?”
家丁嘲笑一声:“我们府上的少爷未及束发,不过自然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你们这种野和尚比不过的。”
圆明气急瞪眼:“你!”
家丁虽然话带嘲讽,却是正巧和玄澜的说辞对上了。
张青岚在一旁抱臂,听着家丁和圆明的对话,不禁思索起来其中的关节联系。
冷不丁的,肩膀上一阵力道袭来,青年并无防备,登时便被人从玄澜身边拉走,迅速拉开了两边人的距离。
待到张青岚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周身便已然被熟悉的气息完全包裹。
敖战表情不辨喜怒,神色淡淡道:“故事听完了?”
张青岚心里还惦记着什么山神灵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听完了。”
此时两人虽然仍旧被于家家丁夹在中间,却已然和另一头的三个和尚拉开了不少的距离。
敖战像是根本不担心玄澜会听到,嘲讽道:“骗小孩的玩意,你也信。”
果然,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张青岚敏锐捕捉到了来自玄澜方向的探究视线。
敖战只说了一句话便不再言语,状似随意地抓起青年的手背后便不再松开,引得前后家丁警惕地看过去。
听那些负责押送的家丁说,于老爷的宅院在距离净莲寺十里开外的另一个镇子,中间还隔着两座无名山包。路途虽称不上远,却也需还要再向前步行好些时候。
众人沿着山间野路前进,板车在草地上留下深深的两道车辙。四周是漆黑一片的旷野,偶有鹧鸪声响起,愈发衬得夜色苍凉。
敖战指尖冰凉,轻搭在青年的手背上。宽大衣袖低垂下来、完全遮挡住两人交握的双手。
张青岚任凭男人拉着走,动作在某一瞬间却忽然出现了细微的凝滞。
感觉到手背上传来指腹划动的触感,青年眨眨眼,静下心来仔细分辨……过了片刻,才感觉出来敖战写下来的是一个“谎”字。
谁在撒谎?谎言的内容又是什么?
察觉到握着自己手背的五指分明紧了紧,张青岚缓缓垂下睫羽,将眼底陡然升起的怀疑和防备收敛干净,整个人朝着敖战的方向蹭过去几步,面上流露出几分依恋神色,表现出来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
四面八方的视线顿时如火烧一般落在青年身上,本人却无所顾忌,好似听了什么甜言蜜语的嘱咐一般,朝着身旁的高大男子微微点头:“青岚知道了。”话里的第二层意思,只有敖战才能听懂。
敖战哪里想得到他会搞这样一出,心里嫌弃,面上却僵硬抬手,在青年头顶揉了一把。
片刻后:“……乖。”
如此一来,倒是在玄澜那里更坐实了所谓“男宠”的身份。
此时已经将近子夜,众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方才隐约得见前方道路两侧的几豆烛火。
原本狭窄崎岖的山间小路也逐渐变得宽阔平整,再往前行数百米,路上便出现了纵横的车辙印记,层叠覆盖。
路边立着一块一人高的青白石块,上面人工凿刻着“洛迁镇”三个遒劲大字,四周则象征性地堆砌着不高的围墙,镇门联通其中一条街道,里面已然漆黑一片,家家户户熄灭灯烛,正在歇息。
跟烨城的繁华程度比起来,洛迁镇便只能称得上是普通。
刀疤脸拉动缰绳,让板车停在镇门口。示意手下将马匹与木板之间的绳索解开,那汉子拿着长刀,从马上翻身而下。
对方脸上的伤痕在火把照耀下愈发可怖,沉着一张脸打开了木笼上的铁索。
命人将女人从车上粗鲁拽下,刀疤脸龇牙一笑,对着玄澜道:“老子先带她回去跟于老爷复命。”
圆明看见那女子脸上露出吃痛表情,沉不住气道:“可你不是答应过找回于少爷便放过她吗?”
刀疤脸不耐烦的挥挥手:“这不是还没找到么?”
“圣僧放心,老子只是奉命先把这贱/人带回去关着,不杀她。”
“而你们……”
刀疤脸抬手挥刀,将缚在女人手腕上的麻绳隔断,一把拉扯过对方细瘦手臂,一双鹰隼般的细长眼眸死死盯着玄澜:
“不是要进山寻人?咱们便连夜出发。”
第六十七章
刀疤脸撂下狠话之后便一把攥紧了女人的手臂,之后示意身旁的手下跟紧,三五成群地穿过镇门,一路长驱直入。
玄澜和张青岚几人则没有那样好的待遇,被留下来的家丁堵在镇中央最宽阔的一条街道上,一时间进退不得,只能待在原地等候。
夜色如墨,细小飞虫绕着火把上的焰光上下飞舞,偶尔几颗油星爆裂,发出“噼啪”的轻响来。
圆明、圆正两人跟在玄澜身后,心中虽有不满,却被师兄周身宠辱不惊的平和所感染,一时间并未出言,而是同样闭口不言,安静等待。
敖战则随意寻了堵矮墙,双手抱臂靠在墙面上阖目养神。
男人剑眉星目的一张面孔覆着冰霜,即便是没有睁眼,身上的冷厉气场同样逼得四周的家丁纷纷后退几步,下意识地避开触这位爷的霉头。
留下看守的家丁有二十多人,几十道目光便如此落在五人身上,久久不移开。
张青岚原本被敖战牵着手时还算老实,只是现在被对方放开后又无事可做,自然是不肯安分的。
于是青年很快便迈开步子,面无表情、不知不觉地蹭到了人群边沿。
此时虽是夜半,可一行人马走进镇子里时闹出来的动静颇大,因此不少已经睡下的人家都被惊扰得重新点灯,甚至拉开门窗的一些缝隙,只露出两只眼睛,打量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张青岚神色冷淡,负手而立,视线则不露痕迹地穿过人墙一般的家丁,入目之处是大片漆黑之中隐约亮起的星点烛光。
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户人家就住在道路边沿,宣纸糊成的窗户被木条支起来一道小缝,从窄缝之中露出来一双眼睛,视线偶然同张青岚对上,窥探的动作登时顿了顿。
张青岚刻意背对那些家丁,叫人只以为他在发呆,于是两人视线便交汇得更久了些。
不多时,原本支起来的窗户又很快落下,严丝合缝不留痕迹。转而被由内向外轻轻推开的,却是原本紧锁的大门。
借着火把的亮光,张青岚这才看清门后站着的竟是一名四五岁的幼童。
那幼童似乎对于外界的热闹很感兴趣,脑袋上梳了两个角状发髻,身穿一只灰蓝麻布肚兜,藕节似的手中握着一只老旧的拨浪鼓,怯生生地抬眼,盯着人群和板车瞧个不停。
负责看守的几个家丁乏了,大声打了几个呵欠。嘴里发出的声音和手中微微摇晃的火把将幼童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引得原本只是站在门后偷看的小男孩懵懂推开房门,握着拨浪鼓、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
张青岚将眼前的景象尽收眼底,眉头微蹙。
只是还没等幼童往前走过几步,原本一直握在手中的拨浪鼓却似是不稳,“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那门口本是斜坡,于是圆形的鼓面不停翻滚,一路从家门前滚落至人群之中。
最终轻碰到张青岚的鞋面,这才缓缓停下。
有几个耳尖的家丁听到声响,困意忽然一空,登时警觉大喊:“是谁?!”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吓得幼童浑身颤了颤,随即瘪了瘪嘴、“呜哇”一声,大哭起来。
张青岚见状眉心一跳,抢在家丁暴起拔刀之前喊了一声“且慢。”
所有人都被不远处忽然响起来的稚嫩哭腔吓了一跳,纷纷扭头,这才看清楚正拽着自己衣角、哭得凄厉的小童的惨淡模样:“鼓……鼓鼓,呜……”
距离那小童最近的一个壮汉家丁黑着一张脸,大声驱赶道:“滚滚滚,这是谁家的娃娃?大半夜的不看好。”
却没想到小孩竟是一边哭,一边迈开笨拙步子、朝着自己的拨浪鼓摇摇晃晃地走过去。竟是从一群汉子腿间缝隙穿过去,目的十分明显。
张青岚无奈,只得弯腰伸手捡起那只鼓面已经残破得不行的拨浪鼓,上面缀着的弹丸甚至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