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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肌肤,全无假想中的坑坑洼洼,原来自己容貌未毁。这骤然大喜大悲之间,竟对江冽尘也怀起些感激,向他微微一笑,就差没加一句“多谢”了。
江冽尘将断情殇的小瓶在掌中掂量两回,重新收入袋中,道:“刚才是同你开一个玩笑,不过么,也不尽然。只因本座突然间有了个更好的设想,最刺激的戏码,就该留在落幕之前展示。对于女人,最让她生不如死的手段,莫过于在她的心上人面前,毁了她的容貌。咱们先恭候尊夫的大驾便是,到那时,一切都要做个了结。所以你要是希望自己的美貌得以维持更久些,最好日夜祈祷,让李亦杰晚点找到你。只不过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挖地三尺,在这种催命的动力下,速度绝不会慢。你看,是不是可笑得很,他都是为了救你,才如此拼命,殊不知正是他这份卖力,加速了给你送葬的脚步。”南宫雪怒目圆瞪,然而在他一番摧残下,再也显不出丝毫气势,仅剩的唯有徒劳抗争的不甘。江冽尘长声大笑,径行而去。等得脚底刚一踩上门框,却又再次回转过头,将面具扣回脸上,道:“晚上早些休息。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用心来赎自己的罪。”说罢反手甩上庙门,当真行去。
南宫雪缩在角落,只感身心俱疲,再也支撑不住身子重量,委顿倒地,面庞贴在冰冷的地面上,隐约感到泪水的热度。想到明天仍将继续的折磨,禁不住浑身颤栗。耳边却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轻言安慰,说道:“在师兄没来之前,他不会杀你,也不会毁你的容,那么随他带我去哪儿,骂我几句,打我几巴掌,对我而言,还有什么干系?他是个卑鄙的垃圾,别人越是痛苦,他就越开心,我……偏不要他称心如意。”咬紧嘴唇,两手抱住双臂,在抽泣中缓慢入眠。
次日,风和日丽,却是个难得的艳阳天。第一缕阳光射上眼皮之时,南宫雪就已清醒过来,却仍躺在地上不动。约莫过了几个时辰,江冽尘才推门进庙。听着脚步声在空旷的荒庙中回响,倍增阴森。最后在自己面前停下,冷冷的道:“少给我装死。起来。”
南宫雪冷哼一声,道:“我早醒了几个时辰,还不知是谁磨蹭。”说着扯住他衣袖,动作僵硬的爬了起来。江冽尘对她如此顺从并非不奇,却没开口询问,道:“那就好了。走罢。”南宫雪随行在后,如同一只最驯服的猫儿一般,一路不仅从未反抗,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讲过。江冽尘处事谨慎,虽不信她有能耐威胁到自己,仍然忍不住发问道:“你今天怎会如此听话?”
第三十五章(10)
南宫雪冷笑一声,淡淡道:“反抗有用么?你会因此放了我?那还不如大家都节省些力气。”江冽尘道:“不错的论断。为何早不这样想?你再来猜猜,我是带你去哪儿?”南宫雪道:“贵教遗迹是么?真是毫无价值的问题。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罪人,能够称得起你一句‘赎罪’的,除了殒堂主,哪还另有旁人 ?'…'”江冽尘目光微微一动,似乎瞬间闪过些温情,遂道:“稍许聪明些,或许足以自保。但作为女人,过于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南宫雪全不留情,道:“就像沈世韵一样?”江冽尘眉头拧紧,狠瞪她一眼,终于忍下了出手动粗。南宫雪冷笑一声,走在他身旁,毫无俘虏之象,大摇大摆,直要令看客颠倒了尊卑。实则南宫雪昨晚经他一吓,满怀嫌恶,如今也不过强充坚忍,好掩饰无处不在的畏惧。
两人经一路跋涉,并算舟车劳顿,这天终于到达祭影教旧址。四下里空无一人,连高飞的鸟儿也嫌此处太过荒凉,枯萎的枝头不见盘踞。南宫雪轻叹道:“寸草不生,满目疮痍……这,真令人难以置信,这竟然就是过往江湖中罪恶的大本营。时局变动,几易寒暑,一至于斯。”仰望几处硝烟下的洼地,幽幽吟道:“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帘屏既毁撤,帷席更施张。游尘掩虚座,孤帐覆空床。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江冽尘不耐道:“少来虚情假意,显摆你那几句酸诗歪词。我教地底亡魂,没有一个会领你的情。这就让你睁大了双眼看看,你们正派中人自负英豪侠义,洗掠之处,倒比给我们灭了门的山庄更为惨烈。你主张众生平等,那么依你之见,究竟是谁造孽更甚,谁更该死?”
南宫雪轻声道:“我不知道,照理说来,他们是魔教中人,本应死有余辜。然而蝼蚁尚自求生,渴望活下去是没有错的,即使为此不择手段,那也仍是他的本能……我从没说过,名门正派行事就一定是对的,只是,双方为何非要敌对,为那一点蝇头小利拼得你死我活?就不能和睦相处,平等分配?”江冽尘道:“说的尽是废话!你也懂得是蝇头小利,双方人数众多,不下几次,就该分得精光。那不如由强者掌权,将大头尽握于手,好过旁人兀自争夺,永无宁日。”南宫雪张了张口,最终却想不出该以何话辩驳。
江冽尘不再接话,举步上前,来到一块残缺不全,周边杂草丛生的木牌前。南宫雪似是心中有所预感,不用他招呼,紧跟着走上前。江冽尘觉出她就站在身旁,仍有些微微瑟缩,冷笑一声,道:“或许你觉得他生前很威风,家喻户晓,名动江湖。怎知世间浮华,尽是过眼烟云。到得身故,终究是归于黄土,连一块完整的墓碑,都没有人来给他立。这里不是衣冠冢,什么都不是,他消失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一点痕迹,比他来到这世上之前,不会多带来一星半点。一个人无知无觉,匆匆而生,仓促而死,由不得自己半点意愿。你说,这样的生命,以如此卑微的方式存在、消亡,是不是可悲得很。”
南宫雪自然知道其所指是暗夜殒。自那日魔教血战后,似乎每听江冽尘提及残煞星,都仅以“他”代替,或是对这位他唯一视作兄弟之人,仍存些许难以面对的愧疚。附和道:“是啊,因此我才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不断追名逐利,到底有何意义?还不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我想……殒公子他泉下有知,看到你这样念着他,也一定是欣慰的。”江冽尘脾气翻覆不定,前一刻尚是满怀柔情,此时不知又经哪一句触了忌讳,语气忽转暴怒,道:“别岔开话题!死者对凶手念念不忘,最多是想向他复仇而已,有何欣慰之说?你嘴里最好给我收敛着些,连本座都要避及名讳,你算什么鬼东西,凭什么称他生前之号?我现在带你到此,不是让你继续说教,而是要你在他的坟前,将所有罪过,一条一条的都说出来,不准遗漏,请求他的宽恕,不然,我要你死得比他更惨。跪下!”
南宫雪斜过视线,毫不避讳的狠瞪向他,道:“对不起他的人,是你,不是我,应该心虚的人,现在反而正在侃侃而谈,将自己称为最大苦主!我没有错,我不跪。”江冽尘冷冷的道:“在这个问题上,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知道为了维护他,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假如你敢有一句不敬之言,本座甚至可以不顾最初的计划,当场解决了你。最好别给我啰嗦,再问最后一次,你到底认不认错?”南宫雪目光凛然,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道:“你口口声声,说着要让他一路好走。试问你在墓前,一再惊扰他亡魂,又怎能让他安息?对他,我有的是敬重,是怜悯,是感激,就是没有愧疚。”江冽尘怒道:“他不需要你的怜悯!本座所要做的,正是给他讨回欠缺的公道。”见南宫雪仍然一脸轻蔑的斜眼看他,那神情就如同在看一个病入膏芒的可怜人,心头大怒,道:“好,你不跪,你很硬气。那本座就打到你听话,且看你的几根骨头到底有多硬!”提掌便在南宫雪脊梁斩下,横腿在她脚腕一扫。南宫雪背心如同被折成两段,头颈后仰,脚腕酸疼,终于扑通一声跪倒,真如悲痛欲绝一般,整个人俯伏在了墓碑前。江冽尘一手抵住她后颈,道:“在他面前,你本来就该下跪。如此不够,继续给他磕头,快点!”
南宫雪道:“人与人皆是平等,你甘愿自绝于世,旁人无可奈何。但你……又凭什么来做他的主宰?这个头磕下去,只会亵渎我与他的交情,同时也不异于当面侮辱,我不磕……我不磕!”江冽尘道:“本座倒要看看,你到底磕是不磕。快点!”一时间无数拳脚犹如狂风暴雨一般,落在了南宫雪脸上身上。南宫雪背部立即暗生出大块乌青,嘴角淌下血水,又经几番重击,脑袋终于忍不住向前一倾。与此同时,忽然大声哭道:“殒堂主,殒堂主,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