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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江冽尘背靠着墙壁,赞道:“好,唱得好!不愧为六年前风靡荆溪的名花魁,技艺堪称得炉火纯青,怎会不好?”程嘉璇轻叹道:“怪不得那句话叫作‘此曲只应天上有’,假如娘娘此后当真归西……”
沈世韵手指如行云流水般在琴弦上拂动,仿佛全然未受那两人言语影响,表情也无分毫改变。旋律转过数度间奏、高音,继续唱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琴音甫绝,沈世韵转首问道:“江圣君大人,你说这世上最毒的,是什么东西?”江冽尘不以为意,道:“天下毒物,自然以本座的断情殇居首。还多问什么?”沈世韵微笑道:“只怕不然。”江冽尘道:“哦?愿闻其详。”沈世韵微微一笑,轻轻埋下头,指尖在弦上缓慢掠过,再抬起头时已换了副高深莫测的神情,道:“人心。”话音刚落,手指连连拨动,几根短箭自琴身激贯而出,呈四面八方合围之势,直射向江冽尘。
程嘉璇失声惊呼,叫道:“小……小心!”江冽尘眼色未易,袍袖一拂,凡是撞在他衣袖上的箭杆,少数几根当场落地,另有大半反向沈世韵击去。紧贴她衣衫缝隙擦过,肩头一根衣带“啪”的崩断,衣袖滑下了半截,香肩微露,裙袂翻飞。耳边掠过几阵急风,一根长发缠绕着箭尖,“嗖”的声钉在背后墙壁处,深深没入。稍后再看沈世韵,一身华贵衣裳处处现出裂痕,梳理整齐的发髻散下几缕秀丝。唯独皮肉分毫无伤。几支箭射出时略偏了方位,弹向旁侧。程嘉璇全无防备,狼狈躲闪,箭杆在脚边插了一列,总算及时避过。
江冽尘袍袖一卷,冷笑道:“雕虫小技!你能奈我何?”
沈世韵轻理衣装,同样报以冷笑,道:“自然是雕虫小技。江圣君总不会以为,本宫就打算用这种小伎俩对付你罢?你不仅是轻视我,也轻视了你自己。刚才一点攻击,不过是主食前的开胃小菜。现在本宫不怕告诉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围场狩猎,全是由本宫一手安排!连你也得给我乖乖上钩!玄霜现下既是你的人,此事就连他一并瞒过,从你踏入吟雪宫一开始,便已入了圈套。眼下外头尽是御林军埋伏,并由诸位大帅带领将士增援,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你是插翅也难飞!弓箭手随时弯弓搭箭以待命,箭杆上少说也涂了百八十种毒药,虽说单一论来,没一个及得上你的断情殇。但那同样是无解之毒,要不了多久,自会一命归西。你今天是注定栽了,如何,争争斗斗这许久,最终你还是死在了本宫手上!这算不算是因果报应?到地底下再去向我的家人赎罪罢!刚才我的性命掌握在你手里,而今风水轮流转,好在我也像你一样的仁慈,可以最后留给你一点时间。有什么遗言交待?”说罢故意向程嘉璇笑道:“小璇,多谢你替我引这魔头入瓮,你今天做得很出色,不愧为摄政王义女。立此大功,本宫择日禀了皇上,与你相认作异姓姊妹如何?”
程嘉璇还没醒过神来,一心只惦着适才言行可有出格之处,冷不防给沈世韵来了这一句,好半天才认清此中后果,惊道:“娘娘您……这话却是从何说起?”
第三十三章(19)
沈世韵笑道:“七煞魔头,哼哼,江冽尘,你以为小璇当真会喜欢你?她起初奉命接近你,奉的是我的命!与你套近乎,是为了叫你放松警惕,以为她已然彻底臣服。否则,她怎会如此忍辱负重,对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还道自己确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休想重演当年洛瑾之事,本宫吃过一次亏,就不会在相同的道路上再跌第二次。我可以告诉你,要说以前,你那张脸或许真能骗过几个天真无知的女孩子。现在,都给毒药毁尽了,简直奇丑无比,你就只配顾影自怜,任何人都不会多看你一眼。还有胆子自称七煞圣君?”
程嘉璇听着沈世韵侃侃而谈,意气风发,但如此一来遭殃的却是自己,急得拼命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从不知娘娘的计划,但我对你的爱,一直都是真心真意,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爱上你,难以自拔。宁可牺牲我自己,也不可能害你一丝一毫……”
沈世韵道:“小璇,这魔头今日是死定了。你不必再有顾虑,也用不着委屈自己,去讨他的好了。”程嘉璇哭道:“不是啊,娘娘,您为什么要害我?”突然脑中嗡的一响,以沈世韵的个性,向来不会饶过背叛者,即使她极能隐忍,面上看不出端倪,忍个十年八年也不稀奇。但凡是耽下的帐,却都能一笔笔记在心里。六年前洛瑾也正在此两难关头,对两人都是无法面对,最终逼不得已,投井而死。自己曾一度将她视作羡慕对象,难道口上不积德,说过的话应了衰神,果然要重蹈她覆辙?然而洛瑾毕竟比自己幸福得多。心里阵阵发憷,在沈世韵眼神中仿佛看到了些微狡黠。
江冽尘目光只停在沈世韵脸上,忽而冷笑一声,一巴掌将程嘉璇的头扇偏到一边。继而直接抬步跨出,袍袖张起,右手揽住沈世韵肩头,左手捏起她下颚,道:“你以为,本座会上你的当?那个蠢货不过是被你利用,你想让她做第二个含冤而死的对象,是找错了人。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害我,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别人待我是好是坏,是真心是假意,我还是分得清的。”
程嘉璇双眼张大,这一刻直如枯木逢春,整个人的冰冻随即解除。然欣慰之余,见着江冽尘与沈世韵姿势亲昵,又不禁暗中嫉妒。
沈世韵冷笑道:“那又怎样?即使这一点给你看穿,也与全局无碍。”
江冽尘道:“我只是为你觉得可悲,身边的丫鬟,个个胳膊肘向外拐。不管是给你养了多久,只要本座随便撂一句话,她们都得顺应从命,片刻都不敢迟疑。你觉得,究竟是你赢了,还是我更占优势?”
沈世韵道:“你得意什么?要跟我比,谁更善于管教丫鬟?本宫便是当场给你认输,也没什么大不了。整日跟这些莺莺燕燕的墙头草搅和在一块儿,有的是苦头好吃!永远都不要将成大事的希望寄托在女人头上。这是本宫对你的忠告,虽然现在对你,也没什么用处了。”
江冽尘道:“哦,看来你对自己的计划,倒是很有自信哪?”一边横过拇指,指腹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轻轻抚摸,蔓延而至耳际。沈世韵皱眉道:“那是自然,本宫……几时输于旁人 ?'…'”江冽尘不答,手指顺势滑下,在她脖颈间一路抚过,最后轻轻捏了捏她脸蛋。沈世韵恼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别拿你勾引其他无知女子的手段来对付我,本宫才不吃你那一套!”
江冽尘微微一笑,低声道:“舒服么?你应该懂得知足,有些人可是想求也求不来的。”沈世韵抬起视线,看了看一旁满面哀怨的程嘉璇,冷笑一声,道:“可惜本宫偏不稀罕。你讽刺我引诱皇帝,试问你自己,除了出卖色相,还会怎地?”
江冽尘道:“你不是说,我很难看么?那有什么色相?要讲本座的武功,在大内高手,乃至于整个武林,任你去找。只要能拉出一个与我旗鼓相当的,就算我自认败给你,此后随你处置。你敢不敢?”沈世韵惟有干瞪眼,几人最初同行时,自己是亲眼见识着他武功远超常人。途中多少自身颇有名望之士,在他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最为难处是他以一己之力,轻松灭了无影山庄,假如此时再质疑他武功,岂不也等于承认父亲和两位叔伯父的武功更差到十万八千里?
江冽尘淡淡的道:“与其尽念些无稽之谈,倒不如说是本座善于揣摩人心。如果对方值得利用,一切能使他心动的好处,我都可以给他。只有你们这些肤浅的女人,除了以貌取人,春心萌动之外,整日里活着,还有什么旁的事做?所以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女人,对你们逢场作戏几句,就跟逗弄猫狗,没什么两样。凭你也配与我夸夸其谈,大讲世上最毒的东西是人心?在我看来,你的头脑实是不值一提,以前都是我高估你了。能灭青天寨,算不得你的功劳。你一次次的排兵布阵,最终换来的,只有屡次损兵折将而已,最好不要因此自满过盛。说起来,只有你那副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值得一看。本座日夜惦记着,都是你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