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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那书生做到叶巍对面:“公子,可否拼个桌。”
叶巍没说什么,点点头。书生叫了壶茶,看着曦儿忽然问道:“公子,这是令千金吧,长的真是冰雪聪明啊。”
叶巍:“……我有那么老?”
曦儿可怜巴巴的撅着嘴,脸上神情在说:他才不是我爹,我爹才不会气我呢。
她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小朋友。
书生眼神一凛,重重放下茶杯:“好啊!最近官府通缉的人贩子果然就是你!这孩子就是你拐来的吧!”
叶巍一懵,曦儿张大嘴看着书生:“哈?”
书生的声音吸引了茶摊里所有人的目光,刚才和书生交谈的几个汉子站起身:“嘿,竟还真是!”
……还真是什么?
没等叶巍解释,书生一把把曦儿拉到身后:“莫怕,站到我身后来,叔叔们来对付这人贩子……吓的都说不出话了吗?”
曦儿要是会说话,一定会说:我分明只是不会说话!
叶巍总算是反应过来,对这份拔刀相助反而有点想笑:“几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是她父亲是你自己说的,”书生指着叶巍,“看你长的一表人才,没想到竟是这种鸡鸣狗盗之徒!”
几个大汉纷纷拉袖子:“放着我们来!”
“我就看这种小白脸不顺眼!”
曦儿惊恐的去拉书生。
叶巍笑了,气笑的。
山村农夫哪里是他的对手,几下就被叶巍撂倒在地,他这才起身走到书生面前,拉着他的衣领道:“看清楚了吗?”
“什、什么?”
“就我这身手,还人贩子?”叶巍道,“就我这张脸,还用得着拐孩子?你知不知道全长安又有多少姑娘等着排队倒贴我呢!”
叶巍对他这张脸一直非常自信,谁叫他有资本。
书生瞠目结舌:“啊、啊?”
一番解释下来,误会解开,这帮人也是好心使然,叶巍没有多说什么,给他们扔了些银钱:“看伤去,都是些扭伤,耽误不了你们干活。”
众人都不好意思的闹了个大红脸。
曦儿没有安稳的坐下,她跑到那几个准备走的汉子身边,他们不识字,她便比划着什么,不一会儿,曦儿抱回来一把雨伞。
曦儿写道:“哥哥出门一定要记得带伞。”
叶巍道:“下起雨来我会躲着的。”他不怎么习惯打伞,一来觉得麻烦,二来以前没打过,在宫里哪有人敢叫皇子淋雨。
曦儿摇摇头,写道:“总会有身边没有可以避雨的屋檐的时候,不带伞会感冒的。”
叶巍无奈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他看着曦儿,不知为何想起有一次自己不想吃药
,偷溜出去玩,母亲找了他一天,他本以为会挨骂,但眼圈通红的母亲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了他。
抱的很紧。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对于那时的母亲来说,他是全部的救赎了。
予霖一直默默看着,忽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在云青月府上见过这个叫曦儿的女孩儿。
前几天曦儿和叶巍“聊天”时,予霖知道了她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几下——
命不过七。
……
叶巍发现伞还是挺有用的,天气炎热,他打着伞,叼着根草看着曦儿踩溪水玩。
距离长安不过剩下两天路程,他便放松了些警惕。
来来往往的村民没人再眼瞎,都认为这是对感情不错的兄妹,放牛的牧童路过,直直看着曦儿,有点想和她玩,叶巍眼睛一瞪:“看什么看,小鬼!”
他不是一般“护短”。
夏季雨水大,天气变化也快,不一会儿天空由晴转阴,路人都加快脚步,有下地的农人招呼自己在路边玩的孩子回家,叶巍见状也喊道:“曦儿别玩了,找地方吃饭去。”
他对“爹”这个角色越发熟练了。
路人纷纷跑走,天地间一下子安静下来,雨水倾盆,他背起曦儿,打着伞去找地方。
实在是有些□□静了……叶巍眼神向后看去,几道黑影一闪而过,他把曦儿抱在前面,示意她别说话,再一抬眼,天地风雨间,有一人提剑而立,同样一手打着伞,两人隔着雨幕遥遥相望。
耳边破空声逐渐增多,叶巍停下脚步,曦儿抓住了他的衣领。
“还请这位公子放下那孩子,交给我们。”前方的老者凝时叶巍许久才道。
薛南天有些难以启齿——他一辈子都是个光明磊落的人,除了在追求长生一事上,手下人擅自决定用这孩子养蛊本就未经他同意,还让这孩子被带走了,他派出数批人寻找却都无功而返,这才无法亲自前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这无辜的孩子,还是为了尽快得到长生蛊。
叶巍不知这布衣老者就是瑞阳山庄庄主薛南天,冷笑道:“一群鹰犬之辈。”
薛南天道:“老夫不想伤你,还请公子放手。”
“我受人之托带这孩子走,让我放手,你等吧。”云青月淡淡道。
薛南天心里毕竟还有习武之人的傲气留存,叶巍没有带兵器,他示意手下围住不要动手,将剑插入土地,徒手走上前去:“公子心中自有浩气留存,那便请。”
明白这人意思,叶巍放下曦儿,把伞塞进她手中:“拿好,等我一会儿。”
他回身一掌击出,薛南天伞未放下,同样以一掌回击,两掌相对,一时间两人周围的雨水都被震开形成了一片空地,叶巍神色一变,立即抽手后退。武功到了一定境界之后,时间带来的差距就不是天赋能赶上的了,叶巍的右手被薛南天的浑厚内力灼伤了一片。
叶巍的内力在他这个年龄绝对是佼佼者了,薛南天以武林前辈的身份,习惯性的满意点点头:“小友,请问你的名讳。”
叶巍道“我为何需要你的欣赏?”
薛南天一愣,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忧愁在他眉间散开。
一股劲风自叶巍身后袭来,曦儿大叫一声,叶巍回身两拳与身后两人相对,却不防被一脚狠狠踹中胸口,跌进了路边溪水里。来人下了杀手,一口血吐出,叶巍感觉自己骨头都断了,溪水那么浅,他却呛了几口水才勉强撑着半蹲起来。
薛南天一时已经不知该训斥贸然出手的属下,还是怎样了。
不知是谁嘲讽道:“半大的小鬼,有点天赋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还想逞英雄?”
薛南天道:“够了。”
跌跌撞撞的奔跑声传来,曦儿扑进水里抱住叶巍的头,另一手还紧紧抓着伞——
叶巍让她拿好的那把伞。
从小到大的遭遇导致了曦儿过于平静的性格,第一次见面时,她仿佛连害怕的情绪都不知道是什么,此时却紧紧抱着叶巍,就好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属下看向薛南天,低声道:“庄主,杀了这小子吧,以绝后患。”
薛南天沉默良久,摇摇头:“不用,一棵好苗子不能毁在老夫手里啊……点了他的穴,带上那孩子,我们走。”
几个人上来想抓曦儿,曦儿冷不防的一把抓过一个人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那人痛呼一声,恼羞成怒一巴掌下,叶巍一掌劈出把人劈翻,忽然背后一麻,身上的知觉立刻全没了,他被点了穴动弹不得,被人狠狠压进水里。
曦儿眨眨眼看着叶巍,忽然平静下来。
叶巍跟着曦儿学了些哑语的手势,曦儿和他比划道:“哥哥,我知道爹爹死啦。”
叶巍心里一沉。
“可是我认识了哥哥,哥哥是天底下除了爹爹对我最好的人。”曦儿忽然笑了,叶巍第一次看见她笑,这种孩童脸上时常挂着的东西,曦儿几乎没有,她比划道,“哥哥不要为我受伤了,哥哥要好好活着。”
她把伞塞进动弹不得的叶巍怀中:“哥哥要记得打伞。”
张开的伞挡住了雨滴,叶巍脸上却仍有水痕划过。
瑞阳的人走了,带着曦儿。
叶巍嘴角忽然溢出鲜血,他闷哼一声,挣扎着冲开穴道,油纸伞掉落在地,叶巍再一次倒进水中——那一击的内力窜进他体内横冲直撞,方才若不是薛南天在的话,他恐怕真的会被杀。
不同于以前明知必死的那个时候,现在的叶巍满心都是惶恐,十七岁的叶巍,在他最神采飞扬的年岁,负了一个生死的承诺,无能为力的被逼褪去满身傲骨,自此退无可退。
原来没有人的性格会突然变化,使它生变的是一天天的日积月累,直到某天突然显现。
予霖半跪在云青月身前,什么都做不到的看着他满身鲜血的挣扎,还想扒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救那个那么那么信任他的人。
叶巍重重倒在水中。
他想起那天的那个梦,梦里是在将逝的母亲床前,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种了那么多年的兰花,母亲最后也没有看到。
肖疾和曦儿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