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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霖真人未曾有过心魔,有的只是归难剑一步步的引诱。
五百年的认知骤然消散,予霖把头靠在云青月肩头,云青月立刻抱紧了他。予霖哑声道:“青月,我未曾……未曾辜负过这人间吧,未曾辜负师尊教诲,师门恩情……”
原航散魂之际的一言一语尚在眼前,天印宫以满门相祭,彼时那位满身绝世光华的道人对他说:
“玄英,你一定要好好长大”。
养育教导之恩重如九天,但到底怎样才算完成了师尊所说好好的长大,予霖不知道,可能他永远也无法办到,从他变为满头白发的那天开始。他选择了师尊留下的,他认为更重要的东西,然后一步步在无法回头的路上越走越远。
幸而,他终在路上见到了明月,猝不及防的撞入眼帘。
云青月道:“未曾,玄英,人世间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惊鸿一瞥,一见便知真人仙骨,再相遇相知。世人皆道君风姿如昆仑永世不化之白雪,唯我见君眼眸似九天星河,再难相望。
“玄英,”云青月将星回剑还给他,“星回在我手上许久了,再不还给你,他要发脾气的。”
予霖接过星回,看到了那个金色的印记:“这是……通行咒?”
通行咒的作用如同名字,是可以令持有者自由通过阵法或紧锁屋门的符咒,但这通行咒能发挥多大作用取决于画出它的人,通行咒分数个等级,如果施咒者功力不够,连个插上的门也穿不过,而这种金色的通行咒,是咒中最高等级的一种了,连予霖现在的修为都画不出。
这种等级的通行咒,若是穿过此间回到人界去,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金色通行咒是谁留的?”
云青月挑眉道:“哦,这原来是金色的?”
予霖道:“没和你开玩笑,有谁来过了?”
云青月道:“洪荒上神,天长君。”他将前因后果和予霖讲了,但隐去了天长君和他的谈话。
予霖叹道:“原来如此……我们欠那位土地神的……”
至于那位上神,他不知为何天长未等他醒来就离去了,便默默记在心里,若是有一天再见到那位上神,总是要道谢的。
他下意识用灵力检查了那通行咒一遍,脸色却逐渐变了。
云青月一眨不眨的望着予霖,予霖脸色骤变,他一把抓住云青月的手,沉声道:“你知道是不是?你知道……那个天长君留下的符咒,只够一个人用的……”
“知道,他告诉我了。”云青月回握予霖的手,淡淡道,“他破例帮我们本就是违规了,能做到这种地步,其实他也尽力了。”
“……”予霖闭了闭眼,猛的起身,铺天盖地的灵力瞬间就全数奔着那道符咒而去,云青月一愣:“玄英?!”
“我现在就毁掉它,”予霖声音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过就是走出此间罢了,我带你出去,我们用不着它!”
云青月抓过他的手腕,强行打断了他:“冷静点,你毁不掉它的!”
“那是魔君说的神吗?”予霖突然问道,“是魔君口中,神界派来杀你的神吗?”
云青月心中叹息,摇摇头:“神界未曾想杀我。”
“那你便用它回去。”予霖递过星回剑,道,“你也知道,我已成仙身,不论在哪里,我总能有办法的出去的。”
云青月没有接,苦笑道:“玄英,你这是在剜我的心。”
“我就不是吗?云青月,我就不是吗?”仙风道骨的予霖真人也就只会在云青月面前变得如此有“人气”,他怒道,“你和神君交换了什么?你用的什么换来这道通行咒?!”
“……”云青月张了张口,脑海里“嗡”的一声,眼前猛然变得模糊起来,他顿时踉跄一步。予霖一惊,赶忙来扶他:“青月!”
云青月直接扑到了予霖怀里,不知是不是因为担忧,予霖竟感觉这份量一时有千斤重,他带着云青月又坐回了地上,手上一热,张开手心一看是满手猩红。云青月喉间又咳出几口血,染红了那身蓝衣,他苦恼的皱眉道:“把你衣服弄脏了……”
“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顾不得管他怎么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心想这种事,全身灵力尽数涌入云青月体内,予霖抓着他的脉,感受着那近乎于枯竭的脉络,心底一点点的沉了下去,艰难道,“之前的伤,不是没问题的吗……不是,不是……”
予霖说不下去了。
之前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没有完全愈合,还不知道有没有别的症状,又挨了魔君的三刀,怎么可能没事啊,可云青月竟然还能背着他走了那么远,又在他重整灵力的时候一直守着他,还那么平静的和他说着话……
他到底忍了多长时间啊!
是因为云青月他早就知晓了什么,所以才决定放弃自己吗?
手上鲜血似如火烧般滚烫,予霖满心惶恐的想:“他一直都担着多少痛苦?都是……这都是因为我……”
云青月道:“玄英,那个通行咒是天长君给你的,我想用也用不了,出去此间的只能是你。”
事已至此,没办法了,反正天长现在也不在这,脏水就全往他身上泼吧!
予霖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什么都没说,默默收紧的手却已表明了一切。
云青月鼻端满是令人安心的清凉雪松气息,他强撑着起身,反揽住予霖,叹道:“那就先不谈这些……玄英,你知道吗,我有心魔,准确来说是贪魔。”
予霖给他擦去唇边血迹:“嗯?”
“我贪你,”云青月笑了笑,“贪你的心你的人。”
予霖道:“又胡说八道。”话音刚落,他缓缓的一本正经道:“那我念你的好。”
“呵……哈哈,咳咳……”对着仙人能说出的最为一本正经的情话,云青月笑出了声,“玄英,你记不记得这块玉佩的名字?”
他指的是送给予霖的那块,予霖捏起腰间悬挂着的新月形玉佩,道:“记得,‘青月’。”
云青月收敛笑意,柔声道:“我是青月,这也是青月,玄英,我把我给你……”
青月玉佩便是他,看到了就能想起来。予霖神色一点点的落了回去:“……怎么又说回去了……”
“玄英,我见过你的好,你的光明,见过你的清风霁月仙风道骨,可我更见过你的惶恐,你的忧患,你的不知所措,你的一切,我几乎都知道。”云青月道,“如果可以,我死能换你功德圆满,我非常愿意。”
予霖道:“不可能,你要是敢那么做,信不信我立刻就去陪你。”
“嗯,我知道,所以我不敢死。”云青月道,“我也怕离开你。”
这声音仿佛就回荡在耳边,予霖的耳尖不由自主的红了,心底却感觉从没有这么害怕过,持剑五百年,最为稳妥的手竟不由自主的发抖:“青月,你到底……”
予霖一直未曾停止给云青月输送灵力,此时却被云青月止住动作,他一愣,下一刻,星回剑身上的金色符咒猛然爆发出了几乎盖过满世黑暗的光,光芒散去,予霖被金色笼罩在其中。
浅青色的光几乎是同时迸发,与其说是与金色交相辉映,倒不如说是在“厮杀”,予霖全力抵抗着通行咒的力量,语无伦次道:“……你让它停下!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青月,那边,那边我什么都没有的,我们才、我们才在一起没多长时间,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玄英,我记得。”云青月动作轻柔的伸手越过光幕,捧着予霖的脸,亲了他一下,笑道,“我想了很长时间,想我能给你什么,望舒……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还有越王府,那都是我留给你的家人,哪怕我死了,你也不会再在这世上举目无亲。”
那是他从数年前就想好的事,他和予霖都心知肚明,云青月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凡人终究逃不过生死簿上的几笔,但百年之后,这世上还会有人将予霖视为家人。
不是恭敬的高高在上的予霖真人,就只是家人而已,他不能接着办到的事,望舒她们能替他办到,那是一份不会随着时光流逝而泯灭的情。
云青月不由自主的想这世上怎会有像他们这么傻的人呢——迎着明知的死亡,凝望今生今世的恋人。
云青月笑了笑,道:“可还是想拥抱你啊……”
哪怕满身鲜血,哪怕白首苍颜……
他不怕死,他只是放不下。
放不下静远月下的惊鸿一瞥,放不下襄阳的三千桃花,放不下华山满目风雪中的单薄身影,放不下笔墨流淌下的“半缘修道半缘君”……
予霖眼中的泪水无意识的夺眶而出,他紧紧抓着云青月的手臂,两个人现在其实都狼狈的很,但仿佛,见到的眼前人都是十年前初遇的光景。
白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