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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步走向众人,压力铺天盖地而来,看起来云青月和沈铠之所以能斩他一条手臂,果然是因为那时他轻敌了。
这帮魔族纯粹就是冲着云青月来的,他们把意思表明的很明确,不是抓走也不是什么其他的,就是让他死,他刚才就是示意其他人逃走——没有必要让他们留下来陪葬,然鹅这帮混蛋完全无视了他这个府主的意思,云青月要是还能动真想直接给他们几鞭子清醒清醒,可他现在动一下都痛的快死了。
独臂魔尊没有管那帮刺穿云青月的黑剑,反手便幻化出了另一柄刀。一步落下,魔尊的身影骤然消失,持枪的士兵们无法判断他去了哪里,魔与人之间的差距在此刻显现,哪怕是锻炼了几十年的绝世高手也做不到被人连影子都看不见。
阎王在你面前留下了邀约之帖,你想避开,可你连帖子从哪来都不知道。
魔族的刀如风般席卷而过,最终却没能碰到云青月——长昀的士兵们接二连三的扑到了云青月身前,他们凭借着多年厮杀出来的下意识,做出了自认为最正确的决定,哪怕一个个被刺穿胸膛,也没有半个人流露出恐惧后退的神色。
刀刃被一颗颗跳动的人心锁死了,魔尊抽都抽不出来,他骂了一声,把那些拦路的人一个个踢开。
剩下还能动弹的长昀又一个个的重复死去同伴的命运,拦住然后被杀,不需要半点迟疑和思索,保护越王就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意识,他们相信只要云青月能活下来,这帮魔族一个都活不了。
然而,直到……最后一个部下倒在云青月面前,鲜血迸溅进了他的眼眶,他还是动弹不得。
他拿不起朔望,朔望哪怕再怎么厉害都还是没有剑灵的剑,主人的状态决定了它的动作,更何况云青月只是个凡人,在云青月手里它发挥不出原本最强的力量,可它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主人那种近乎要形成实质的,汹涌的怒火。
或者说是,悲伤……
之前领头的魔族提醒道:“尊上,决不能让叶巍活着!”
魔尊终于拔出了自己的刀,他缓缓走向低着头的云青月,嘲讽道:“哟,越王爷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啊?你不是很……”
蓝金色的光猛然飞来,魔尊一惊,险而又显的避开了,破空之声停下,通体流光的朔望在空中停下,停了停,又急速飞了回去。
云青月一把抓住朔望,竟然拄着剑站了起来,过程中他伤口又重新撕开,血迹流淌,滴到朔望上,朔望剑身在嗡鸣中逐渐变暗,蓝色几乎全变为了漆黑。魔尊望着变化的朔望,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神色一点点惊恐起来,喊道:“这把剑怎么会在你手里?!不对……不对!绝对不可能是他!”
他近乎绝望的想否认自己的想法,可根本没用,堂堂魔尊面对一个重伤的人竟然忍不住颤抖起来,下属奇怪道:“尊上,您怎么了?”
“闭嘴!”魔尊狠狠的呵斥了一声,眼神一点都不敢离开那把剑。
但仔细想想,这把剑怎么可能握在一个凡人手里呢?那位还好好的活着,一直凭着己身的无上实力压迫在他们魔族之上,要不是他魔族过的会比现在好上千百倍,不少魔恨不得把那个“叛徒”千刀万剐了,可也只敢想想。这样想着,魔尊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他咬牙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浑身披血的云青月好似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他抬起头,双目竟变为了暗金色!
开启了数千年的不归岛裂缝,在那道蓝色流光后轰然闭合,把怒号着想爬向人间的魔族阴气全部隔开,在他们眼前合上了最后一丝光明。
那道闭合的沉闷声响,就像敲在众人心头一般,沉甸甸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所有人都愣愣的杵在原地,目光呆滞的看着原本深不见底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弟子喊道:“我们……我们,我们成功了!裂缝合上了!!!”
欢呼声顿时如排山倒海般传来,不少弟子都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他们这里的很多人,都从尚且年少的年纪一直在不归岛待到了白发苍苍,少年子弟白头归,他们终于能不必再困居不归岛了,哪怕一开始就决定了永世在不归岛守护,谁又不想回自己的仙门,回自己家去看看呢?
“予霖!”
玄磊接住脱离裂缝的予霖,只见他半面素净的脸上都满是鲜血,蓝衣披血,星回还在兀自颤动,还没有从方才最后一次斩杀魔族的斩击下平静下来。予霖站都站不稳了,玄磊几人连忙把自己的灵力分过去,就是晋北血祸时玄烟也没见予霖这么狼狈过,他连忙捉过予霖的脉门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予霖摇了摇头,面上没有半分喜色,急切下意识的寻找着什么:“云青月……云青月呢?”
玄烟一愣:“他不在这里啊,他不是还在中原……哎?予霖!”
“我得去找他……他受伤了!”予霖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跌跌撞撞的向离岛方向走去。
方才在下面,他与魔族战斗时就感觉到了,他留在云青月手上的那道咒法,破碎了……
第141章 铁石
铁石
予霖伤势太重,玄烟咬了咬牙,和玄磊一同强行把予霖扣下了,把他一身伤全包扎好,玄烟才勉强同意让玄磊陪着半分也等不及了的予霖回中原。
一路上,从仙门到朝廷,处处都在欢庆不归岛裂缝的消失,哪怕对于不归岛裂缝的危害不那么清楚的平民百姓都为之动容。
朝廷立刻和衡清五渡等仙门联系上,商议重新布置锁沧关兵力等事。
放眼望去,人世间满是欢喜。
但那都和现在的予霖没什么关系,他匆匆寻着云青月身上残留的灵力赶回越王府,看到越王府大门如旧,登时松了口气。
田忠看到他,叹息着把人迎了进来,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仙长,您来了。”
予霖不敢去细想如此的原因,风度气质统统被抛到了脑后,急步差点和走出院子的叶雅撞到一起。
“……义父?”叶雅许久未见予霖,瞪大了双眼,“您……您回来了?您去哪了?”说着说着,她眼眶不由自主的发红,端着空药碗的手抖了抖,那样子分明是看到了亲近之人才忍不住流露出的委屈。
予霖心底一沉,安慰道:“没事,望舒,别哭……怎么了?你爹呢?”
“咳咳……”
予霖听见紧闭的房门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推门的手一顿,他缓缓推开房门,云青月低头坐在那里,咳嗽声一直止不住,正在看他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朔望安静的收在剑鞘里,没有半分动静,就像任何一个凡世间的仙剑。角落里龟龟不知何时钻进了云青月房里冬眠,缩着一动不动。
死气沉沉的啊,整个房间都死气沉沉的……
房门突然被打开,云青月本来张口就想让人出去,下一刻,他像感应到什么一般猛地抬头,愣愣的看着那个身影,手里的东西“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青月。”
予霖快步走到他身边,顾不上说别的,握住他的手,源源不断的灵力顿时传入云青月体内。
胸口的痛感一扫而空,云青月指尖颤抖,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予霖,就好像一眨眼这个人就会消失了那样……
予霖微微弯腰,云青月身上狰狞的血气和药味扑面而来,他活了那么长时间,见过的伤比苏倾见过的还多,锁沧关云青月重伤那一次让他后怕,现在习惯了执剑的那双最稳妥的手却哆嗦起来。他感受着云青月体内的状况,神色越来越凝重:“……对不起。”
“……”云青月道,“说什么对不起呢。”
予霖没有注意到云青月过于冷静的声音,懊恼道:“要是我在就好了,要是我在……”
要是他在,怎会让云青月受这么重的伤?!谁能伤得了他?!
“望舒和我说,你是在西南遭受了魔族的攻击,甚至里面还有魔尊。”予霖道,“没事的,青月,伤能治好的,我让玄烟过来,一定……”
“不劳予霖真人费心了。”云青月打断予霖的话,他把手从予霖手中抽出,那股灵力顿时断绝,他强忍着咳嗽,神色近乎漠然道,“您有什么错?别那么妄自菲薄,为了我,不值。”
予霖一怔,皱眉道:“别在这种时候开玩笑!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说了,不劳烦予霖真人费心!”这一声,喊的云青月和予霖同时愣了愣,云青月有些气败的扭过头,“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算我求您了成吗?”
予霖:“……你求我什么?”
云青月道:“真人,您别明知故问了,真要我说的那么清楚?”
予霖不解,伸出手去想试试他身上还有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