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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再添哀伤的折人楼中,拔下皂蟠飞雪梭,抱起上人尸体落下藏经阁,恨恨自语:
“侯致远侯致远,杀父之仇未结,你又滥我无辜,松筠上人不事武术,与人无争,垂暮之年,惨遭杀害,这双重血债,你即使是粉身碎骨难偿,犯到我手,八雄不过一死,你却想死都难!”
他愤愤自语,却不料啸声引未公房道侣,六个道人跑过来,曾接待余再添的道人一把抓住他问:“施主!观主怎么了?”
“他上阁取经,遭人暗杀!”
“胡说!家师与人无争,与世无伴,清修之士,何来仇家,你,入观不久,突生修变,不是你下的手,又是谁人?现在何处?今天要你偿命。”
另几个一哄而上,抓住他不放,他们不懂江湖事,余再添也无从解释,更不能对道侣们出手。
正在纠缠不清,夜色笼罩中人影陡降,飘落当场,一看松筠惨状,跺脚说:“哎!一步来迟,果生惨变,不是我中途多事,不致于此,我拿什么面目见鹤风真人,又怎么对家师说,该死啊该死!”
余再添早就看到,来人二十上下年岁,面色白晰,眉宇带彩,星目朗朗,顾盼神飞,配上那猿臂鸢肩,有一股子逼人英气。
他看到,道侣们也看到,全跑了过来,异口同声说:
“吴施主!这姓余的杀了观主,还赖说不是,他力气长,我们抓不住他,请施主看在鹤风真人面上,为我们作主。”
少年摆手说:“诸位道友别急,跑不了他。但我要问过清楚。”
他一看余再添,就不由一呆,心说世上那有这等人物,自己够英雄潇洒的了,相形之下不免自惭形秽,如果说是瑶仙池童,也并不为过,却怎地……
余再添见他呆呆地看,不由面色一红,拱手说:“兄台想与观中人是故旧,这事还请代为解释,天下决没有杀了人还……”
“我叫吴铭,匪号圣手书生,黄山门下,家师讳上鹤下风,奉命来此探望上人,却不料变生意外,观中人不习武事,对此一无所知,我自有道理。”
这圣手书生转对道侣们说:“这种事你们不懂,先葬了上人,我自设法查凶。”
道侣们对这少年似是颇为信任,闻言自去备办后事不提。
他笑着走过来,继续说:
“真糟,家师本是令我回落前到极现的,不料半途遇一毒蟒,我费了半个时辰,才把它打发了。
“却不料迟到一步,巨变已生,我真无颜返去!老弟你何来?与松观有旧?据你观察害上人的为谁?务祈详告。”
“我名余再添,人称旋风太保,来自雁荡,奉亡父遗命,面见上人,联经阅……”
圣手书生吴铭面现惊喜,一把抓住余再添手说:“师弟!此非谈话之所,请入客室详谈。”
余再添迷惑不解的说:“你说什么?”
“客定详谈,你自然就明燎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走啦!师弟!”
他两个人定坐定,圣手书生吴铭笑说:“师弟!别说你想不到,天下人全想不到,你知我是谁?我师父又是谁?”
“你是圣手书生吴铭,尊师鹤风真人,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我是吴铭不假,但我不是黄山派门下,家师姓裘!单字腾!”
“啊!你谈的荣誉年孤云山雾闪会流云,龙吟抗至尊的笑……”
“正是他老人家!”
这突然情事,余再添惊喜得说不出话来,怔啊啊的仅说:“真是……真是……”
“师弟!你怀疑这事实?”
“当然不!但我愿听听经过,对伯父的遭遇及本派历史多了解点。”
“首先,我要告诉你,真正的崆峒山应是中州临汝县西南,山有广成洞,即黄帝问道广成子处。
“也就是本派所奉祖师,崆峒本属中原名门正派,起源之早,历史之久,任何门派均不足相提并论。
“如分崆峒山有四,陈临汝一处外,另三个全在陕甘道上,其一在甘肃平凉县境,分之人所称使们派,指此而名。
“不可讳言的是,本派历代掌门,良莠不齐,又仗恃本派奥秘神功,不免骄妄,至于三百年前,已被驱出中原,流为左道旁门。
“武隐上人重振本派,崛起武林:可惜杀孽太重,终如昙花一现,致遭彻底毁灭。
“在武林各派中,对崆峒派莫不深怀戒惧,视如洪水猛兽,武隐上人又复矫妄过甚,这种毁灭是不免的。
“师父他老人家接三十五代门户,继武隐上人之后,再现武林,有意刷新门户,重返中原,再复旧基。
“奈何名高道妒,老人家又善善恶恶过份,为人中伤,致引起武林至尊误会,孤云山之战,以寡敌众。
“在筋疲力竭之下,中了至尊昙云重手法,坠落深潭,若非黄山梅林逸叟柳老前辈适时赶到,早已……”
“伯父会至尊时何以不陈明种切?”
“我也曾问过,师父说当时群雄争相指责,几无置啄余地,重点在十二雄中六个弟子修毙,笑然神符系他人伪造,怎么办也不行。
“再一点,他老人家感到世无道理,愤而出此,何况当时情况恶劣,事实上已经不容他不拼。”
“伪造笑煞神符是谁?”
“师弟!你听我慢慢说,他老人家被柳老前辈教走,安置中州临汝县境崆峒山,重手法震伤五内。
“若非柳老前辈巧得广成洞内丹妙,见于不治,饶是如此,已不能运用神功,与普通武师无异。
“这是因为丹砂服法不知,才有这种现象,师父能行动后,怀疑丹砂是广成子祖师仙去所遗。
“何以药力这弱,继续搜求,找到一本丹砂服用百法,才知这伤势,要继续服用十二天,始奏全功,当时仅取五日,已然大愈,为谨慎计,没敢再用,不意竟留病根。”
“哎!这真是天意!”
“又安知不是福!”
“何意?”
“还有挽救之道,继服十二年,仍然还……”
“这不把人烦死了。”
“不!仅是每逢交春日服用,也就说每年取一次。”
“这又何福可言?”
“师父自己说得益良多,因为不能行动运气,就不敢轻率出来,十二年隐居生活,心平气和,锐气全消,已不似昔年那么……”
“他老人家早愈了?”
“还要服食一次才除病根。”
“这么说时间就不对了?”
“因为数年后才寻着那本书。”
“我生父经过又如何?”
“化师叔与师父系亲堂兄弟,要小七十岁,师父去孤云山时他不知,以后事,因师父在静养中,听到他曾去少林武当等地寻仇,后为龙虎风云旗下客困于三峡,不幸……”
“你怎知我即是……”
“我与师尊居崆峒,风闻你为淮阳一鹤余老前辈教走,早有寻访之心,但我四出查探并无所得。”
“上个月风闻八雄南下,为什么还弄不清,师父突携我来黄山麒麟峰,会见黄山派掌门人鹤风真人。
“他易理通神,请代占算,他说不劳跋涉,不久自遇,想不到在这儿相见,我曾来松观两次,系为鹤风真人递信,真人与松筠观主交谊颇笃,算定他当遵兵解。”
“前天,突命我于今日回落前赶到,守在峰颠龙口,用以惊退来人,松筠上人即可免动,不意途中发现毒蟒,恐地为害人畜,予以斩除,这儿变故已生,我甚悔……”
“除害是应当的。”
“但真人曾说明途中不论遇上什么,不得伸手,免误时刻,我回去能说什么?
“师兄随我伯又多久了?”
“十五年!”
“伯父那时还不曾搜得那本书。”
“师弟!我本农家养子,梅林逸叟柳老前辈看中我,六岁那年,就被他携去崆峒,拜在师尊门下。”
“当初师又不肯收,柳老前辈说我环境不佳,留崆峒无异登天,传艺与否另外一件事,主要的留下作伴。
“直到数年后,他老人家搜得那本书,人生观念有了转变,不再消沉,才正式收我为徒,裘师弟!你……”
“我发过警,义父之仇未复,老人家失踪之子未寻着前,我还叫余再添,就是见着伯父,他也不能迫我改姓。”
“雪耻复仇,迟早间事,但余老前辈走失之子,人海茫茫何处去寻,见着,你也不认识,师弟!这件事你得考虑。”
“我意已决,没什么考虑的,我有办法查问,他左脚偏在有朱砂痣,有钱眼大。”
“什么?”
“左足心偏左的朱砂痣,钱眼大。”
圣手书生惊得直跳起来:“师弟!你说的正是我!”
余再添也惊得离座而起说:“你左足有朱砂痣?”
圣手书生吴铭坐了下来,脱下决靴,抖开布袜,一伸左足说:“你看,这不是。”
果然是偏左的一个朱痣,钱眼大,色如丹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