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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诸多情况,显示出,这一场罕绝人寰的五名内家高手间的殊死一搏,已告结束。
这石破天惊,泣鬼惊神,足使风云变色,草木含悲的一击已成过去。
柳含烟只身孤剑,独斗两位掌门两名内家高手,赢了!
武当紫虚、玉虚、邛崃无为、无我四名道家绝顶高手,联手合攻,暴起发难,全力施为,杀着齐出的一击,败了!
蓦地—一
“唉……”一声绝望凄凉的咽然长叹,划破寂静夜空。
武当掌门紫虚道人,默默地看了柳含烟一眼,缓缓地转过身形,又默默地下城而去,步履蹒跚,显似不胜负荷他那老迈身躯,灰冷心情。
紫虚一走,玉虚目光辛毒,恶狠狠也瞪了柳含烟一眼,率领武当四剑,一干不知名的武林人物,蹑后而去。
城头上,场中只剩下闭口不言,执剑木然仁立的柳含烟,一惊骇狼狈的邛崃诸人。
邛崃一鹤无为老道目送武当诸人背影消失后,倏地发出一声低沉、冰冷的狞笑,笑声一落,目中的芒厉射,狠声说道:“柳施主不愧为震撼天下武林的血案真凶,端的心狠手辣,今夕贫道承认栽在你手,不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伤我门人之罪,贫道绝不轻易放过,邛崃一派自今夕起誓与施主周旋到底,派破人亡,血洗邛崃在所不惜!”
话声一落,森冷目光深注柳定购一眼,转身而去。
盘坐地上运功疗伤甫毕的无非道人,勉强地站起身形,无我 道人微一挥手,随后跟去。
无我道人目中仇火欲喷地凝注柳含烟,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柳含烟,一剑之仇,断臂之地,无我誓死必报,你记住了!”
随即,恶狠狠地盯了柳含烟一眼,率领一狐二虎转身而去。
一瞬间,诸人走得一于一二净,只剩下长发散披,儒衫破损,手执滴血长剑,血污满身,形同历鬼的柳含烟面色木然,默默仁立。
他双眼呆呆地凝视前方,对诸人离去好似恍若未见,对无为、无我二道的话声也恍若未闻,自始至终,他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一天战云,刹时间云消雾散,凄冷月光下,空气中弥留着一片血腥。
如水夜色又恢复了如死寂静,但在这寂静如死的夜空中,却飘荡着无限杀气。
象征着,宇内武林中即将展开一片杀伐……
突然,一抹乌云由西南天空,快逾闪电地奔来。
紧接着,一阵阵强劲的夜风,擦着城头呼啸而过。
瞬间,一轮皎洁明月为乌云所吞噬,大地刹时沦入一片黝黑夜色中。
由明亮突然转入黑暗,使人几有伸手不见五指之感。一空气中充满了萧条、肃杀、凄凉的气氛。
漆黑夜色中,柳含烟倏地发出一声凄凉、惆怅的长叹,他抬首望天,缓缓地自言自语道:“山雨欲来风满楼。风起啦!紧接着骤雨就会来临,我要找个地方避避风雨……不!我不能躲避,我要眼看着这场暴风雨,将整个大地上的血腥,妖孽气氛,清扫得一干二净,然后再找个僻静深山,去迎接、享受风雨歇止后旭日的温暖光辉,也许我会在这场风雨中倒下,但是,我仍要埋骨高处,让阳光照暖那一杯黄土,冰冷墓碑……。”
话声至此,他突然扬起一声震天长笑,满腹凄凉,惆怅悔恨,随着笑声,直划云表,萦绕长空,历久不散。
笑声中,一缕轻烟自临握城墙上倏地飘起,快逾闪电地向城外西南方疾射而去,刹那间消失在夜空中。
蓦地,雷鞭闪挥,霹雳连鸣,天地震撼,苍穹色变。
紧接着,银珠倾倒,暴雨如注,洼地水满,平地成渠。
临潼城头,数片血迹斑斑的布条,几段残缺不齐的碎铁,一只紧握长剑的断臂,暴淋在风雨中。
雨水,鲜血汇成了一条条小渠,顺地势向城下流去……
暴风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须臾已是风住雨歇,云散月出,一抹清辉又照大地。
正在此时,由城外远方飘来一条小丐人影,风驰电掣般向临潼城奔来。
由这人飘逸身法有惊人速度看来,一定是位身怀罕绝武学的一流高手。
小巧人影转瞬已至城下,未见作势,已身形拔起,飘上数丈高城墙。
身形敛处,现出一位一身黑色油质劲装,黑帕包头的绝代佳丽。
这位风华绝代,秀丽出尘的姑娘,赫然竟是与仲孙双成结伴而来,又走失了的路雁。
她在这骤雨初歇的当儿来到这甫经凶杀的地方何干?
路雁飘上城头,人目这幕凄凉景象,一愕之后,连跺莲足,狠声说道:“我来迟了一步,这场误会势必因而更深,我若不出面作证,杀伐将永无停日,但是我只可证明其中之一,另一件我怎好出面呢?唉!刚才我为什么要……真是该死……”
默然片刻,她又一声幽怨欲绝的长叹,哺哺自语说道:“想不到我竟将‘柳含烟’误听为‘柳寒’,一字之差,苦人如此,如今我与仲孙姐姐同时爱上一人,听仲孙姐姐说跟他私下已订有白首之盟,这却叫我怎么才好……依仲孙姐姐性情来说对我倒是容得,但不知另一位姑娘的性情如何啦!唉!剪不断,理还乱,是‘情’愁。他既有二位绝色姑娘相伴,我又何必厚颜自苦?但是‘爱’并不是罪啊!我不是超人,我做不到牺牲一己而成全他人……唉!走一步算一步吧!万不得已,只好青灯古佛了此终生了……”
自语至此,简直就是泣不成声,朝月泣泪低诉,声如春山啼鹃,感人肺腑,闻者泪下。
她缓缓抬起螓首,如银清辉洒落在她花容惨淡的娇靥上,越显清丽绝尘,楚楚动人。
一双清澈的秋水妙目,如今已蒙上一层迷茫薄雾。
倏地,妙目一阖,长长睫毛微一颤动,两颗晶莹珠泪,无声地顺腮滑落襟上。
又是一声哀怨的长叹,娇躯一拧,人已破空飞去。
柳含烟一路漫无目的地一阵狂奔之后,脑中百念,胸中难以形容的心情,已逐渐平静下来。
心绪既平,步履之间已不似先前那样急遽,缓下身形,飘然前进。
他一面行云流水般向前飘进,一面放眼打量四周。
此处,地处临潼城十里以外,是一片颇为空旷的荒郊,蒙蒙夜色中,穷尽目光,未能觅得一户人家,半点灯火。
他不由周峰深蹩,暗自忖道:“此处数十里内荒无人烟,看来要想将这身衣衫换洗,恐怕是不可能了。自己这一身如鬼模样,在如此夤夜,这般荒郊独自行走,胆小的人无意间碰上,怕不要吓得半死,若是让好事的武林朋友看见,怕不又生误会,惹上麻烦……
思忖未了,人目数十丈前方,一片清泓小潭在月光下夜风里,微波荡漾,粼粼发光。
心中一喜,身随意动,闪电般向那泓小潭扑去。
近前一看,心中更是喜不自胜,这泓小潭,潭水不深,但却碧波涟漪,清可见底。
忙不迭地蹲下身形,放下长剑,就要双手掬水,梳洗一番。
倏地,由水中倒映出一个长发披散.血迹满布的蜡黄可怖的脸孔。
他一怔之后,摇头一声苦笑,伸手将那具人皮面具摘下,露出那张冠玉般俊面,先将人皮面具在潭水中涤净,然后再洗净雪白儒衫上的血迹。
适才一阵骤雨已将他浑身淋得湿透,再加水洗更是触手皆水。
他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脱下儒衫拧干后又复穿上。
就破损的儒袖上,扯下一条布条,将满头散发束好,然后又将身子蹲下,准备洗个脸再将人皮面具罩上。
就在他掬水将洗之际,蓦地,身后一丝异响传人耳中,心中一惊,顾不得再洗脸,忙将人皮面具罩上,倏地起身回顾。
月光下,一个英俊挺拔,雪白儒服的年轻书生在一丈外,满面堆笑地注视自己。
赫然竟是在华山听松谷内败在他松枝下的一代魔头六神通唯一爱徒,风流郎君蓝九卿。
柳含烟心内一阵厌恶,双眉一挑,方要出言喝问。
蓝九卿已自一声轻笑,抢先拱手说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宇内小甚,想不到在此时此地会碰上柳兄!”
柳含烟一见人家不计前嫌,以礼而来,自己当然更不便失礼,也一拱手强笑说道:“幸会,幸会!蓝兄别来无恙?令师六位前辈可安好?”
蓝九卿一面缓步走前,一面笑道:“托福,托福,六位家师现在阴山纳福清修,小弟粗体尚称康健……”
走至近前,突然讶声说道:“柳兄为何这般模样,莫非……”
话声至此,似觉有所不便,倏然住口。
柳含烟倏然心中一动,疑窦顿生,不答反问地道:“小弟面罩人皮面具,又是如此夤夜,这等地方,蓝兄怎地一眼便已认出小弟就是柳含烟?”
蓝九卿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