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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李诗会这么忧心,的确,姑娘孙兰越是这样,一旦他离此回京,姑娘就会“病”得越快、越厉害,他总不能老是当心药,心病最是伤人,万一姑娘有个好歹,岂不可是一桩我不杀伯仁,伯仁却由我而死,这笔情债又叫他如何偿还?
李诗有得是酒量,虽然这一顿酒他没喝多少,但是这种忧郁酒容易醉人,李诗他居然有酒意了。
收拾干净以后,孙兰给沏上了一壶茶,酒后喝茶,本是一大享受,可是孙和说他有点事儿,得上个朋友家走一趟,没等任何人说话,他走了。
这个家里,就剩了李诗跟孙兰两个人。
孙兰陪着李诗喝茶,李诗有点不自在,孙兰却泰然得很,她道:
“知道我哥哥干什么去了么!”
李诗知道,可是他不能说知道:“不知道。”
“您不会不知道。”孙兰道:“他是好意,可是他错了,您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他想害您,也想害我。”
李诗没说话,他不好说什么。
孙兰又道:“我知道您是怎么来的,我也知道您有心事,我没有说错吧!”
李诗心头震动了一下,他道:“没有错!”
“您是担心我,担心我一旦您走了以后,我会怎么样!”
李诗不得不又点头:“不错!”
“‘张家口’事了了,您就要走了,是不是?”
“是的。”
李诗没说,孙和去找他的时候,他正要走。
“我不否认,我是为您而病,也是因为您来看我而好的……”
李诗道:“姑娘……”
“不要紧,让我说下去。”
李诗没再说话。
“我想过了,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而且真说起来,我跟您也不适合,所以,您放心,我不会再死心眼儿了,到了该走的时候,您只管走您的……”
“姑娘……”
“我说的是实话,您不信么?”
“那倒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承蒙姑娘告诉我这些,我很感动,只请姑娘千万保重,否则我会歉疚……”
“您放心,我会的,不过您错了,这种事没有谁对谁歉疚,谁也没跟谁怎么样,何来歉疚!”
“姑娘……”
“李爷,我说的还是实话。”
“姑娘……”
“真的,李爷,说开了就好了,要是您现在想走,现在也可以走。”
“不急,我等孙大哥回来。”
“不要等他,他在,您反而不好走。”
会这样么?
“不!”李诗毅然道:“不急在这一刻,这一刻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多聚了也是好的。”
孙兰笑了,笑得很爽朗:“说得是,喝茶吧,茶凉了。”
她端起了茶杯。
主人让茶,做客人的怎么能不喝?李诗只好也端起了茶杯。
孙和真行,说是上朋友家去一趟,这一去不是去一会儿,竟然去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到快半夜了才回来。
李诗跟孙兰也一直坐到了大半夜,话没说多少,茶可喝了不少。
从外头进来,孙和有点不自在,冲李诗强笑点头:“李爷,让您久等了,别怪罪!”
李诗没说什么。
孙兰像个没事人儿:“干什么去了,一去这么半天,李爷都要走了,可却非等你回来不可。”
孙和一怔,于即瞪大了眼:“走?上那儿去?”
孙兰道:“当然是回京去,还能上那儿去。”
孙和道:“妹子,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李爷要走!”
“这怎么会不知道,李爷终究是要回京里去的,李爷本就是从京里来的,当然要回京里去。”
“我是说眼前。”
“眼前又怎么了,事办完了,还能不回京覆命去。”
孙和转望李诗:“李爷,您真要走?”
李诗不得不微点头:“孙大哥,孙姑娘已经告诉你了。”
孙和忙又转望孙兰:“妹子,你不会怎么样?”
“我会怎么样,我凭什么怎么样!”
“妹子……”
孙兰微笑说:“放心吧,哥,我想通了,不会再犯死心眼儿了,李爷能来看我,我就很知足了。”
孙和又瞪大了眼:“真的?”
“当然是真的,总不能让我赌个咒吧!”外孙和突然哭了,一把拥住了孙兰:“好妹子,你不知道我为你担了多大的心,我恨不得跪下来求李爷,可是这种事我使不上劲儿,也不能勉强!”
孙兰忍不住也哭了,拥住孙和。
兄妹情深,真情流露,孙和这个做哥哥的,可真是疼他这个妹妹,可真是拿他这个妹妹当命。
李诗感动得两眼发热,他把脸转向一旁。
兄妹俩分开了,孙和向李诗:“李爷,您千万恕罪,刚才我……”
李诗没让他说下去:“别提刚才了,坐下来喝杯茶吧!”
“您不急着走。”
“又没什么急事,干嘛非在这时候走不可,等天亮以后再说吧。”
“对、对,说得是,说得是。”孙和点着头,连声说。
三个人坐了下来,孙和茶杯让茶。
李诗道:“孙大哥喝吧,我跟孙姑娘已经喝了不少了。”
孙和没再客气,自己喝了,喝了共,他道:“明儿个一白天还要赶路,李爷躺会儿。”
孙兰道:“我去换床铺盖……”
李诗忙拦住:“不用,我不躺。”
孙兰道:“怕您路上会……”
“不碍事,我骑马,总不会从马背上栽下来吧!”
李诗这一句话,听得兄妹俩都笑了。
天亮了无近鸡啼响起。
孙兰道:“我去做点东西,李爷带着路上吃。”
她不等李诗说话,站起来走了。
李诗要叫住孙兰,孙和拦住了:“让她去吧,一点儿心意。”
也只能尽这么一点心意了。
也可以说是最后一点心意。
李诗放下了抬起的手,没吭声。
孙和看了看李诗:“李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孙大哥,什么都不必说了,贤兄妹永远是我的朋友,我永远不会忘了贤兄妹的。”
“那是我们的荣宠,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会认识您这么一位贵人……”
“孙大哥,别提什么贵人,我不是做官的,跟你们一样,是百姓。”
“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了。”
“咱们是这么样认识的,这是缘份,既然是有缘,就一定会再相见的。”
“但愿像您所说的。”
“孙大哥,改个行吧,别再像现在这样了,不为别人,为孙姑娘!”
“您放心,我想过了,我一定改,没别的本事,做个小买卖总行,要不,再这样下去,怎么配让您当成朋友。”
“‘城防营’孙大哥有熟人,营官也知道你,万一有什么事,找他们去,他们一定会帮忙,再不托他们往京里送个信,我一定尽快赶到。”
“谢谢您,李爷,不会有什么事了。”
两个人说着话,天已大亮,孙兰进来了,她给烙了几张饼,捧着,还热腾腾的,她道:“没什么好的……”
李诗着实感动,忙道:“姑娘,千万别这么说。”
孙兰道:“我说的是实话……”
“在我眼里,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这是真的,这代表着情意,珍贵的情意。
孙兰没再说什么,把饼给包好了,放进了李诗的简单行囊里。
终究是要走的,该走了,可是李诗就是说不出口。
还是孙兰道:“李爷早点走吧,早点走路上凉快。”
李诗投过感动,也感激的一瞥,点头道:“对,我走了。”
他没等任何人说话,抓起他那简单行囊,飞身掠了出去,去势如电,一闪不见。
这么做,省了很多事,很多难过,很多眼泪。
孙和、孙兰都站着没动,动的意念都来不及动,就算追出去,也看不见人了。
孙和怔在了那儿。
孙兰一双美目里有泪光。
良久,当孙兰回过身举袖拭泪时,她看见了一件事,忙叫:“哥!”
孙和回过身,循孙兰所望桌上。
桌上,放着一封银子。
那不只是够孙和做个小买卖的,除了做个小买卖之外,还够他们兄妹俩吃上好几年的。
追去还,更来不及了。
这是李诗什么时候放的。
一定是李诗抓起行囊,掠出去的那刹那间,兄妹俩都只顾往外看李诗了,没注意桌上。
其实,就算那时候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孙和又哭了,兄妹俩又拥在了一起……
第二十一章
李诗飞骑出了城.驰出了一段路,他勒缰停马,回望“张家口”。
对他来说,“张家口”并不算一个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却给了他太多的回忆,不管是苦是甜、是悲伤、是欢愉,每一个都让他心神震颤,久久无法平静。
这就是“张家口”!
别了,“张家口”!
他瓣转马头,健骑长嘶,铁蹄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