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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猜到你会这样说,所以我不是把他抓回来了嘛。”
荆天明伸脚踢了踢被五花大绑捆倒在地的老罗,“再过七天便是十五,到时候我易容成老罗的样子,堂而皇之地去蓬莱殿参加夜宴便是。”
荆天明转头道,“到时候还要拜托端木老弟了。”
“这有何难。”
端木鱼摸了摸老罗的胡子笑道,“这儿有现成的胡子,倒是我给你黏上去便是。”
那老罗听人家说要削他胡子,又打算冒充自己去蓬莱殿参加夜宴,苦于被人绑得结实,嘴里又被塞了东西,只急得在地上团团打转。
“老罗,你就忍忍吧。”
荆天明见状,心中有点歉意,毕竟老罗这人从头到尾都对他很好,“过了十五夜宴,到时我自然放你。”
三人又商议一阵潜入的种种细节。不久,荆天明又拒绝了刘毕的挽留,点倒老罗让他沉沉昏睡过去,自己这才漫步走回九舍。
快回到九舍时,荆天明远远便望见屋内居然点有灯火。“是阿月回来了!”
荆天明满心欢喜,三步并成两步冲回九舍,拉开门见到花升将坐在里头时,只差一点儿心脏就要变成石头。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路上闲晃了一下。”
“还在找珂月?”
“阿月她是无辜的。不管你们说什么都没用!”
明明刚刚才在刘毕处分手,如今花升将却单独出现在这儿,荆天明心知肚明他必有要事,却忍不住没好气地吼道。
“也为此,也不为此。”
花升将向来是个豪爽的人,他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猪脸刀疤男,虽然瞧不见那张猪脸隐盖住的真正表情,他也知道荆天明胸中的恼怒。
“我今天来是要给你点个醒。”
花升将取黄酒坛子,咕噜咕噜地帮荆天明也倒了一碗,“在这是非之地,你要当心些。此一时彼一时,今非昔比啊!赵楠阳骨子里或许不是什么大笑,邵广晴只怕也不是什么好料,但是面对他们,咱心中毕竟有个谱……但有些人……”
花升将顿了一下,“天明,你得更当心。”
“谁?阿月?”
荆天明的声调尖锐而讽刺。
“她,或许吧。”
花升将摇摇头,“但我说的是刘毕。”
“刘毕?你说刘毕?”
荆天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听得清楚,却还是再问了一次。
“没错。刘毕心中打的算盘,连我家钜子也瞧不清楚。”
花升将言道:“刘毕与项羽几年前便已不合,项羽用谋士范增之策,很招刘毕反感。听说项羽打算拥立楚怀王的孙子,叫什么心的为楚王,要重新恢复楚国霸业。”
“刘毕对此有意见?”
花升将点点头,又道:“我也是听我家钜子转述的,刘毕的意思好像是说什么楚国、齐国都已经灭亡,如再度复立,天下只怕又有百年的仗好打。听说,只是听说而已啦……”
花升将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听说刘毕不欲项羽称王,或是像始皇帝那样自称皇帝。他刘家有个远住在沛县,叫刘季,此人志不在小。听说刘毕在儒家门中收揽人心,与邵广晴处处分庭抗礼,打算支持刘季出来跟项羽一争天下。”
“争天下!”
荆天明听到这些话,心中说有多腻味便有多腻味,便立即打断了花升将,“这是怎么一回事?才几年不见,我这些朋友个个是怎么了?使民不衣牛马之衣、食犬彘之食的志向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抢着要当开国皇帝?”
“那倒没有。听说刘毕只打算当宰相,好宣扬儒家学说。”
花升将似乎没有听出荆天明言外的讽刺,还老老实实继续说下去,“项羽才打算当皇帝的样子。”
“好好好。”
荆天明又气又好笑,自暴自弃地道:“他们爱干什么干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轮得到我来小心?”
“怎么没关系?”
花升将针刺一般突兀言道:“你也是始皇帝的儿子不是吗?”
荆天明先是震愕,呼吸了好几次才苦笑道:“我算吗?”
“天明,知道此事着绝不只我墨家一门。我敢打包票,只怕刘毕、项羽他们也一清二楚。”
“别人不说,难道他们还认为我会子继父业,打着秦国的旗帜四处招摇吗?”
荆天明气愤言道。
“这我就不知道,也不方便说。我只知道,换做八年前,刘毕若是得知此时,必定会亲自质问于你,而不是装聋作哑。”
花升将喝干碗中的酒,起身欲离去,临走时兀自回头对荆天明说道:“当心。千万当心。”
花升将走后,荆天明吹熄油灯,独自坐在黑暗之中。
“阿月。若是你在这儿就好了。”
荆天明自言自语道。这会儿他感到双腿有点发软,因为找不到丁点儿理由,为这漫长无尽的黑夜点上一盏灯。
眼看还有三日便是蓬莱殿夜宴的正日子了,或许是因为花升将的那番话,荆天明这几日总觉得自己并非这仙山城外唯一易容改妆过的人。或许是多心,或许是巧合,但在这个刘毕、花升将停留的外城中,如果仔细看的话,的确有些江湖暗号悄悄画在不起眼的地方。
荆天明用脚抹去了一个风旗门的暗号,暗自担心不已,“若连风旗门都有人来到此处,如今真不知有多少人潜伏于暗处。老天保佑,千万别叫阿月吃了他们的亏。”
荆天明想到这里更加坐不住了,可说是日以继夜地在九舍附近巡逻观察,只盼能找到一点儿珂月或是神都九宫的蛛丝马迹。
这一晚夜已深了,却仍是徒劳无功,荆天明正打算放弃时,却听到西边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那是高手刻意隐藏实力奔跑所发出的沙沙声。
一个人。不!两个。四个。共有六个人在奔跑。
两个人在逃,四个人在追。
嗯。还有一个偷偷地跟在四个追兵之后。
“那么便是七个。”
荆天明心中按不住失望,从脚步声听来这七人中并无女子在内,自然不会是珂月了,“干脆别理他们算了。找阿月要紧。”
“啊——”
一声惨叫传来,被追赶的其中一名年轻人腿上中镖,倒了下来,“师哥别管我,快走!快走!”
“胡说八道什么!来,我背你。”
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踏月色而来,说话之人正是不久前荆天明才见过的清霄派左碧……碧星扛起受伤的师弟卢海达,奋力往前奔出,但他肩上既然扛了人,很快便为追兵追上。
四个黑衣人皆蒙着脸。为首那人大概自恃身分,不愿对负伤之人出手,赶上左碧星二人后反倒退至一旁。其余三人则挥舞大刀,便往左碧星肩头、卢海达颈项砍去。
左碧星长剑被师弟挡住来不及拔出,但他武功毕竟是赵楠阳亲授,临危不乱,左手背反拍师弟肩骨处,卢海达脚部受伤,顿时向前跌出,避过黑衣人砍来的一刀;右脚向后滑出,一个扫堂,蹭蹭两下踢中后方两个黑衣人小腿骨。
“好!”
那为首的黑衣人见自家人受挫,反倒帮左碧星叫起好来,“人都说赵老儿的缠臂金拳厉害,没想到脚下功夫也不赖。”
荆天明从没听过这声音,但很明显说话之人已经上了年岁,远远看来那老者虽然身材瘦小,但中气充沛,只怕是个内外兼修的好手。荆天明伏低在附近屋顶上,心想若这老者亲自出手,左碧星只怕不敌。
三名黑衣人一击不中,暂时停手,转头等候那为首的老者示下。
“阁下是谁?”
说话时左碧星已抽出剑来,挡在师弟卢海达近身前,“与我清霄派有何过节?为何一路上再三与我们为难?”
“哈哈哈!”
那老者豪迈笑道:“你们听听,这小子说话还正气得紧。”
三名黑衣人闻言都是轻蔑一笑。再开口,那老者语转严厉道:“清霄派赵楠阳投靠鬼谷,侍奉秦朝,实为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无知小辈还敢装作正派人士。”
“一派胡言!也不瞧瞧这儿是谁蒙脸匿名?”
左碧星回骂道,“我师创立清霄派三十年来仗义任侠,与盖聂大侠并称,谁人不知何人不晓。焉能任你们这些贼子毁谤!你们要杀便杀,却不能在我左碧星面前辱我师门名誉。”
“杀便杀,还舍不得吗?”
那老者见左碧星言语犀利,挥手向其他三人示意,自己举身扑向左碧星,另外三名蒙面黑衣人则舞刀攻向卢海达。“师弟小心!”
左碧星早知那老者早晚要出手,出声提醒的同时长剑向前戳出。那黑衣老者倒不用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