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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月又想争又不愿打痛了他,便嘟着嘴先出言提醒,这才轻轻使出了一招“百思楚楚”击在荆天明背上。荆天明听她提醒,尚恐乌断所教武艺自有门道,急运内力护住背部,哪知高月一掌拍到,荆天明只感到一阵微乎其微的内力自她掌中传来,其力道较之新学乍练八卦剑法的刘毕尚且不如,反倒是高月的手掌在荆天明内力的反震之下不禁剧痛起来。荆天明虽咬紧牙关强行忍住,却还是笑了出来,“哈哈哈!阿月啊,我看你真的是倒霉到家了。哈哈哈!”
“哼。”
高月见荆天明受了一掌,脸不红、气不喘,自己脸上倒先红了,她撇过头去,捂着辣辣生疼的掌心,赌气道:“人家不爱跟你说话了。”
荆天明又笑了一阵,旋又止住,语转怜惜说道:“但是阿月,你可真是吃了不少苦。”
“我不爱跟你说话。”
“那些什么蛤蟆脚、蜈蚣皮的,味道铁定不大好吧?”
“什么蛤蟆脚?是蛤蟆皮!不对,我不爱跟你说话了。”
“喔,原来你的意思是蛤蟆皮的味道尝起来还挺不错的。”
“什么话?难吃死了!我又不像你有红冰蝉百毒不侵,吃了之后,可真难受死了。”
“咦!我百毒不侵?社么红冰蝉?”
其实那时荆天明于事后不久,反复思量,早已猜到当初红冰蝉化在自己手中,方能使自己避过一难,但这时他却刻意装作不知,好逗的高月再度开口说话。果然高月不疑有他,兼之又不是真的生气,立时上当,把红冰蝉一事又反反覆覆的说将起来。两人或说或笑,浑然不觉月已行至中天。
荆天明、高月两人刚刚去到小树林的同时间,墨家子弟花升将、杜令飞二人巡城已毕。“令飞,”
花升将待巡城的众武林人士离开后,方问道:“时候差不多了吧?”
“嗯。”
杜令飞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答道:“差不多了。我们去吧。”
花升将点点头,便与杜令飞二人同展轻功,齐向护城墙内新砌的八座箭楼飞奔而去。两人足下不停,一路经过墨家人众层层把守,终于来到第二座箭楼之上。两人到时,只见方更泪、秦照、张京房、元浩仓等墨者跌坐在地。
张京房笑笑道:“花、杜两位老弟来得迟了。幸好尚且比钜子早了一步。不然待会儿受责,做哥哥的可救不了你们。”
花升将吐了吐舌头,杜令飞却不敢作怪只是赶紧找个空位坐下。花升将道:“咦?奇了?怎么不见北海叔?”
原来墨家人众不分入门先后,各人一律平等,只以年龄长幼互相称呼。“大概去执行钜子的命令了吧?”
方更泪冷言冷语的道:“你就是忍不住多扣。说朱岐掌门是草包的也是你吧?我告诉钜子有得你好受的。”
花升将正想开口,却听元浩仓道:“噤声!钜子来了。”
路枕浪平素相待各家武林人士皆极为自谦,但在墨家众人面前,却是万分严肃。此时众人听他脚步不疾不徐的顺梯而上,都是心中凛然。路枕浪站定之后,用眼神在众子弟脸上扫过一圈,便简单说道:“如今便少一位使者,送信前去诱她中计。此事极为危险,恐有性命之忧。”
路枕浪环视众人,问道:“不知哪位兄弟原去?”
六人听完钜子诱杀白芊红之计后,皆感不可思议。又听钜子要择一个信使独闯敌营,纷纷自告奋勇愿意前去。路枕浪见自己门下众人皆不畏生死,欣慰的点头道:“好。这里六人之中,本来只有花、杜两位兄弟不兼防御诸事,自是……”
花升将不待钜子说完,站起身来说道:“那还有什么说的?我去。我比令飞大上两岁,好歹也多活了几年,就算一去不回,那也值了。”
张京房等人听花升将一番言语,心想这里只有杜令飞、秦照两人比你小一、两岁,余下之人皆比你大得多了,照这么说来,岂不是更该去死?众人心中想笑,却又不敢在钜子面前造次。
“那好吧。”
路枕浪从袖中取出一串竹简,交给了花升将,“你将书信务必亲手送到白芊红手中。”
路枕浪又附在花升将耳边,低声嘱咐,显是教他如何诱使白芊红中计。花升将听完,点头道:“钜子放心,我一定不负使命。”
“很好,”
路枕浪嘉许道:“事不宜迟,其余众位兄弟,这就帮花兄弟打开中门,送他出城。”
“且慢。”
方更泪出言阻止,“花兄弟出发之前,尚有一事未了。”
遂将花升将席间戏称丹岳门掌门朱岐为草包一事,大概说了,“此事错在花兄弟,理应责打三十杖。”
方更泪又道:“花兄弟此去敌营,未必能活着回来。是否行前受责?请钜子示下。”
“也罢。”
路枕浪听完,转头望向花升将,缓缓问道:“花兄弟,此事你可知错?”
花升将也不否认,只是低头道:“是我错了。甘受钜子责罚。”
“既然知错,这三十杖暂且先记下了,待得事毕,你若能安然返回桂陵,再由方兄弟监督责罚便是。”
方、花二人听钜子如此处置,都是心悦诚服。“事不宜迟,”
路枕浪吩咐道:“花兄弟你这就出发吧。”
待花升将走后,路枕浪独自一人留在箭楼,目送着花生酱快马出城的背影,消失在暗夜之中。路枕浪心中深知此番措置乃是行险,万一失败,少则赔上自己的性命,多则将使齐国至此覆灭,但面对白芊红这样一个对手,他已无更好的选择。路枕浪凝视着由墨家子弟层层把守着的桂陵城强,轻轻叹了一口气,在他心中多希望能守住这片城头不让秦国染指。为此,即便是要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也在所不辞。但路枕浪不知道的是,此时他殚精竭虑想要守着的这片城墙,在没有多少年后,最终还是被秦国的民夫们一块块的拆下,送到遥远的北方,去修筑万里长城。物换星移,千古风流人物如路枕浪,终究也无法独立撑天。
花升将快马加鞭来至敌营,月已行至中夜,秦军议事大营内,卫士们手执兵刀两侧分立,白芊红端坐主位,春老鱼冉、秋客柳带媚及冬僮束白雨则在旁或坐或站,帐内悄无声息。“禀告白姑娘,”
一名秦军匆匆入内说道:“桂陵城路枕浪派来一名信使,言道奉命晋见白姑娘。”
“喔,”
夏姬白芊红手里把玩着玉雕的杯盏,心中却正为卫庄心烦不已,便漫不经心的道:“那就请他进来吧。”
花升将在秦兵的带领下,通过层层关卡,走了进来。鬼谷四魈与帐内人等紧接望着眼前这名有胆孤身一人来至秦营的黑衣男子。但见他虎背熊腰,双目如铜,一张经过长年日晒的棕皮脸上满是胡渣,身上所穿的粗衣黑布裤更是极为陈旧,但饶是如此,却难掩住他魁梧身形下的勃发英姿。
“在下墨家弟子花升将,奉师命来此。”
花升将面对眼前这张绝丽无双的面容,全然不掩饰自己的惊异神色。“嘻。”
白芊红见花升将对自己露出与一般世间男子无异的神色,浅笑一声,“你不用通名,我们虽没见过,但我猜得到你是谁。”
白芊红又轻叹一声,“好玩啊,原来墨家花升将长得像只黑熊一样。我久坐帐中,真是气闷得紧。”
柳带媚斜斜瘫坐一旁塌上,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你该感谢你的父母,将你生做这样。若是模样儿长得像你家钜子,呸!今日你难逃我手中此便。”
说罢,将手中九龙冥鞭恶狠狠地甩得啪啪作响。“唉。”
春老鱼冉痰嗽一声,缓缓说道:“干什么这么凶神恶煞的?人家来者是客,带楣你也尊重人家一些。”
花升将不为他们一搭一唱所动,从怀中取出路枕浪交给自己的书简说道:“我家钜子修书一封,要我面呈白姑娘。”
“哦?取过来我瞧。”
白芊红玉手微扬,站在一旁的冬僮束白雨立即上前接过花升将的手中竹简,转交到她手中。白芊红展开竹简,低头读来,两眼顿时透出精光,脸上笑靥如花。她早料到自己分兵二路以逸待劳,路枕浪必定会设计伏击刺杀自己,这才蛰伏于大营内,日夜不离春老、秋客、冬偅三人。路枕浪为求功成,定会千方百计诱骗自己出营受死,此时见路枕浪修书一封,其中只有三言两语,言道邀请自己至桂陵城中喝茶赏枫,不禁笑了出来。“嘻嘻。”
白芊红笑不可抑,“你家路大钜子也真是的。就这样?没别的主意了?派一只黑熊来邀我去桂陵城喝茶?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