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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筒镜“哐当”落地,黎兰的背影微微颤抖起来。
洛寻风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向当年带兵围剿邕王的朱将军做了求证,葛家村当年乃是邕王的最后一个据点,朱将军下令屠村,也许过于残忍,但对于皇权的维护者来说,这无可厚非……”
“放屁!”黎兰猛地转回身,柳眉倒竖,目眦尽裂,“你可知当年,邕王乃是和几个部下乔装成出海落难的商人,躲避到我们村子的?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渔村,消息闭塞,哪知朝廷纷争?村长见邕王几人可怜,好心收留他们,却没想到给村子引来了灭顶之灾!那个朱程,带兵搜剿发现邕王后,丝毫不理会村民的解释,为了扩大自己的功绩,不惜将葛家村污蔑为叛军据点,下令屠杀全村!”
洛寻风脸上浮现出将信将疑的表情。
黎兰闭了闭眼,“时至今日,我一闭上眼睛,耳边还会回响起全村人的惨叫,鼻尖还能闻到尸体上散发的血腥味道,那么粘稠,汇集了多少人的鲜血啊……有爹的、娘的、哥哥姐姐的,还有邻居叔叔婶婶的……”
“你是怎么逃脱的?”洛寻风问,表情愈发凝重。
“当年我只有五岁,被我娘压在身下,躲过了官兵的眼睛。”黎兰道,“后来趁官兵搬运尸体的时候,我逃出了村子,却不料遇到了更大的劫难。”
洛寻风接口道,“当年常有琉国匪寇骚扰我国沿海,你在海边被他们抓了去,然后被培养成了琉国的奸细。”
黎兰看了他一眼,“我真是不该小瞧你,还有那个肃羽,之前他问我家乡何处,我为了避免麻烦,便撒了一个谎,没想到,却是给自己埋下了最大的破绽。他是如何得知我真实家乡的?”
“我不知道。”洛寻风苦笑。
黎兰眼眸微转,冷笑一声,“难怪只有你一人前来。”
洛寻风蹙眉,拉回话题,“你为了向朝廷报复,背叛国家,帮助敌国发起战争,导致那么多人在战火中殒命,这么做,和残忍的屠村行为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需要什么区别?!洛寻风,你知道沦为奴隶任人驱使的滋味吗?你知道身为男子被人强/bao的滋味吗?我那时……才只有八岁,如果我不顺从,便是无休无止的鞭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经受这样的折磨?这一切都是你口中的‘国’造成的!当有一个机会,能让你摆脱奴隶的身份,还可以向夺去你一切的‘国’报仇的时候,我还要犹豫什么?”
“……”洛寻风一时无语,在黎兰癫狂的笑声中,他只看到深沉的痛。
“我本以为,你至少能和我感同身受一些,毕竟你全族被诛也是因为被诬陷谋反。”黎兰讥笑道。
“铸戎山庄的事,你就是罪魁祸首!”洛寻风一下被激起了怒意,咬牙切齿起来。
“呵呵,你们的皇上早就有心将兵器铸造权收归国有,但苦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毕竟铸戎山庄是太/祖皇帝亲许创建。你早年接触山庄事业,难道一点都没有听说?我只不过是小小的推波助澜了一下,任谁都能看出事有蹊跷,若不是皇上有心灭你洛家,能那么快下令降罪?洛寻风啊洛寻风,你到底是太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成功看到洛寻风脸色变得铁青,黎兰向前一步道,“洛大人,你想要就这样一辈子伴君左右吗?成为皇上彰显仁慈的棋子,运气好的话,最多被提为三品官员,婚姻也是被皇上指定,运气差的话,一辈子战战兢兢,永无出头之日?”
洛寻风沉默着,脸色愈发难看,他不是想不到这些,只是一直压抑在心中,黎兰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他的内心,仿佛结丝的蚕茧,从四面八方将他缠缚。
黎兰注意着他神色的变化,步步向他逼近——
“你想要苟活于世,还是给你的族人真正的报仇?”
“你我本是一样,世间待你如此无情,父母、族人、亲友、家业,他们都离你而去,你早就一无所有,你退得越多、便失去越多,唯有憎恨和报复,才能让你活下去。”
“和我联手吧,我们一起,去哪里都行,想向谁报复都行,想摧毁什么都行,这才是你内心真正的渴望!”
蚕茧越缚越紧,洛寻风看向地面,眼前仿佛出现一道黑暗的深渊,蛊惑着他、召唤着他,等待他迈出永不回头的一步……
黎兰已走到了洛寻风身前,他两手垂在身侧,两只衣袖中分别慢慢滑出匕首,被他握于手中。
阳光下,匕刃闪现寒光,天空的飞鸟在地面划过展翅的阴影,鸟鸣山间,手起匕落——
锋利的匕刃停在了距离洛寻风颈部分寸之间——
洛寻风出其不意的格挡,让黎兰一惊,他果断旋起匕首,反手去削洛寻风的手腕,后者迅速撤掌后仰,出招攻向黎兰下盘,逼他后退,一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黎兰翻身落地,却见洛寻风手中已多出一根竹筒,那竹筒的封口被洛寻风伸手一拔,一道火光带着呼啸之声便直冲云霄,在天中炸做一团。
与此同时,山间有两拨人同时抬头,注意到了天中炸开的信号——
“什么声音?”肃羽按住身边官差的肩膀,侧耳问他。
“好像、好像是一个信号弹,应该在山顶瀑布那边。”那官差道。
“快带我过去!”肃羽神色一凛,急切的道。
……
“方大人,有人发现情况了!”搜山的侍卫向方则浩围了过来。
方则浩朝着信号弹的方向一挥手,道,“我们走!”
……
“看来我们的盟约是缔结不成了。”黎兰阴沉着脸,双手紧持匕首,对洛寻风道。
“抱歉了,”洛寻风耸了下肩,“我心中不只有恨,我已经选择了要走的路,任谁也改变不了了。”
“哈哈,不只有恨,还有什么?”黎兰问。
“还有情,不止我有,你也有,至少曾经有过。”洛寻风道。
黎兰道,“我的情,早已随葛家村一同埋葬了。”他边说,脚下边微微移动,而洛寻风也不动声色的移动着身形,两人均在暗自蓄势。
“有一个人对你有情,”洛寻风道,“沙冲天。”
黎兰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我知道他对你的爱有些畸形,可他的情却不假,他到死都想帮你完成心愿,如果那天他不出现,贸然行刺皇上被杀的就是你。他临死前说的话,‘我下地狱,留你一命苟活’,我本以为是在咒骂皇上,现在想来,那是说给你的听的,他希望你可以活下去。”
黎兰的嘴角微微瑟动了下,眸光有一瞬的明灭,但他很快沉下目光,淡淡道,“这种没用的傀儡,死了便死了罢。”
“……”洛寻风微微蹙眉。
黎兰垂了垂眼睛,忽然眼角一挑,对洛寻风道,“你知道吗?我在琉国的时候,实在太过痛苦,便迷上了一种床/笫间的玩法,能将痛苦转成快乐,那个沙冲天,一开始还不敢试,后来便玩上了瘾,从此便再也离不开我了。”
“什么?!你……”洛寻风惊愕不已,还未回过神来,两道银光已飞旋着朝他袭来——
洛寻风赶忙侧身闪避,那两道银光分别擦过他的腰间和面颊,在他身后掉头回旋,洛寻风纵身而起,在空中翻身再闪。
这时,黎兰已攻至身前,那两道银光被他收于手中,匕柄相碰,组成一柄双头利刃,削向洛寻风胸前,洛寻风出掌擒他手腕,黎兰迅速变招,将匕首拆至两手中,一撩一斩,洛寻风空手拆招,一时间险象环生。黎兰手中的匕首可分可合,被他使得变幻莫测、迅疾刁钻,洛寻风边打边退,片刻功夫,衣袍已被划破了多处。
“你的功夫,竟然连你弟弟都不如。”黎兰追着洛寻风来到更高的崖边,边打边讥笑道,“你的情,是那个肃羽吗?你以为他还会回来找你吗?”
洛寻风抿嘴不语,一再格挡。
“他早被你伤透了心,不会再回来了!”黎兰一手攻向洛寻风胸前,一手接住飞回的匕首,向下便刺。
洛寻风侧身跃起,踢中黎兰肩头,翻身间,那银光又如影随形的逼近,耳边还有黎兰不绝的声音——
“他那天和士兵打架的真相原因,是因为你!他不在众人面前说明,也是为了维护你的名誉!可你却怪他不知分寸、亲手鞭打他,如果我是他,绝不会再回来,去当你升官路上的绊脚石、给人交代的牺牲品!”
“住口!住口!”洛寻风怒吼起来,脚下步伐错乱了半拍,眨眼间,便被黎兰的匕首划破了腰腹,鲜血飚洒在地。
他捂住伤口,倒退着靠近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