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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砖好巧不巧正中谢玲的手腕,一块尖利的玻璃碎片也随着扎进了她的手背。
当啷一声,砍柴刀落到地上,谢玲抱着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的手腕痛得蹲倒在地。
陈薇红砖砸出手连看到没再看一眼室内的情景,一闪身到厨房门前,压下肩膀重重撞上了木板门。
陈薇自打生化末世降临后人消瘦了不少,虽然没有恢复到少女时代88斤的分量,但也只有100斤不到了。
放在平时这一撞肯定撞不开门,陈薇自己还得倒跌回来。
然而今天却犹如神助,陈薇只一撞,那门后老旧的锁头就被这一下子撞得连螺丝都崩了出去。
咣当一声,门板重重撞到墙壁上,又反弹回来。
陈薇已经如猛虎一样扑了进来,狠狠一脚把还蹲在地上的谢玲踹倒在地,居高临下扑了上去,双腿一曲,将谢玲重重压倒在地上。
陈薇双膝压在谢玲的胸腹,伸出胳膊又抓又挠又打:“臭婊子!臭婊子!你敢杀我老公!我杀了你!杀了你!”
陈薇状示疯狂,其实心里却一片清明――死定了!死定了!谢玲比自己身高,力气也比自己大得多,一旦被她从身下挣脱出来,自己遭了毒手后,接下来王比安、王路个个都得死!
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谢玲真的就是白眼狼呢?
一家三口居然就这样子死在一个20出头的女孩子手里!?
但出人意料的是谢玲并没有拼死反击,她在陈薇身下只是尽量用双手推抵着,嘴里还嚷嚷着:“姐、姐,我是为你好,为王比安好,快住手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
杀我老公还是为了我好?为了王比安好?
陈薇怒火填膺,双手一用力挡开谢玲的胳膊,一把卡住了她纤细的喉咙紧紧压了下去,咬牙切齿道:“去死!去死!去死!”
谢玲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陈薇一旦爆发起来居然有这样大的力量,原本还想着解释解释,可被陈薇卡住喉咙后呼吸越来越不顺,等她想反击时,才惊觉力气已经提不上来了,伸出的双手手指只能徒劳地在陈薇脸上虚弱地抓挠着。
陈薇强忍着脸上被谢玲指甲挠出的血痕带来的刺痛,双手越卡越紧。
谢玲的身体被陈薇的双膝压在下面,她的双腿徒劳地在地面踢打着,把一双光足的脚后跟都踢出了血痕,但这一切都是徒劳,渐渐地,谢玲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弱。
谢玲的胸越来越闷,双眼一阵一阵发黑,算了吧――死就死了吧,反正大家都是要死的。
谢玲突然停止了挣扎,挠在陈薇脸上的双手也垂落下来,就这样瘫在地上。
陈薇感觉到了谢玲的异常,却依然死不松手,她都能听到自己手指下谢玲纤细的脖子里脆弱的颈骨在咯咯作响――再用点力,杀死她!杀死她!
“别杀她。”一个声音在厨房里响起。
无论是死死卡着谢玲喉咙的陈薇,还是被陈薇卡着喉咙已经翻起了白眼的谢玲,这一瞬间,都呆住了。
是王路!
是王路的声音!
陈薇一骨碌从谢玲身上翻下来,脚一软,右膝盖重重磕在地面上,陈薇一声没吭,一瘸一拐挣扎到王路床边,一眼看到王路微微睁着眼看着自己。
陈薇的眼泪奔涌而出,哽咽着道:“王路!王路!你醒了?!”
王路嘴角勾了勾挣扎出了一个笑,轻轻地却清晰地道:“别杀她。”
陈薇惊讶万分,旋既明白过来,刚才谢玲拿着砍柴刀要杀王路那一幕,王路并不知道。
她汗毛倒竖――糟了,自己猛然听到王路的声音,惊喜于他的清醒,失态之下居然让谢玲脱了身――这下这个臭表子该拿着刀来砍自己了!
陈薇猛然回头――正好看到谢玲好不容易喘过气来,跌跌撞撞向钢丝床这边走过来――但她手里并没有拿着砍柴刀。那刀还好端端躺在地上。
陈薇完全弄糊涂了――谢玲不是要杀王路杀自己全家吗?现在正是她最好的机会――自己刚才还差一点点就杀了她呢,可她――
王路微微仰起头,直视着走过来的谢玲,轻轻地道:“你要杀我。”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你要杀我!
王路居然早就知道谢玲要对自己下毒手!
陈薇觉得自己要疯了。
如果不是确定王路真的发高烧发得半死不活。陈薇简直要以为王路是在演一场戏,而演戏的目的就是要让不怀好意的谢玲暴露出来。
可是,王路,我是你的妻子,是你一生相依为命的人,有什么话你不能当面对我说的,难道你还不能信任我吗?如果你真的要杀谢谢玲,甚至不需要什么理由,我直接就把刀递给你。
就在这时,更让陈薇疯狂的事发生了。
蹒跚而来的谢玲满眼是泪,直视着王路的眼睛,轻轻却清晰地道:“是,我要杀你。”
天,还有比这更疯狂的事吗?
陈薇宁愿相信自己是在做一个梦,一个荒唐离谱的噩梦。
王路生病发高烧是假的,谢玲的背叛也是假的。
只要自己一闭眼再一睁眼,一家三口和谢玲依然和和气气地住在龙王庙里,过着平平淡淡却幸福快乐的日子。
然而,这一切只是个梦,当陈薇睁开眼时,王路依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谢玲还在垂泪――但现在陈薇对这个女人一点都不信任。一点不信。
但同样让她疑惑的还有王路。
王路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陈薇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王路似乎放下了什么心事一样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王路躺回床头,似乎就这样几句话就消耗了他好不容易好积聚起来的体力。
崩第一百五十六章吞噬
一时间,厨房里只有王路虚弱的喘息声。
陈薇一动没动,虽然她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切,但她明白所有的一切都不正常。
而且最重要的是,谢玲并不想杀王路。
虽然陈薇并不信任谢玲,而且谢玲也已经亲口说过要杀王路。
但陈薇知道谢玲现在绝对不会对王路下手,如果说曾经有一刹那间,谢玲已经硬起心肠下手的话,现在她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真要杀,王路现在早就死透透了。
有点乱。
但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陈薇稍微平静后,悄悄瞟了一眼侧依在自己身后,直愣愣注视着床上王路的谢玲。
看到谢玲还挂着泪滴的眼神,陈薇的心一动,身为一个过来人她自然知道,一个女孩子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谢玲绝对绝对不舍得杀王路。
可她刚才拎着刀的绝望神情却又不是假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薇突然想起来,王路执意要赶谢玲走时说过的一句话,“她有秘密。”
谢玲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居然让王路不顾出生入死的情分要赶她走,又让谢玲千般不愿万般难舍也要杀了王路?
厨房内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陈薇沉浸于王路长久昏迷后又清醒过来的巨大喜悦,以及对谢玲捉摸不透的举动的深深迷惑之中。
王路则是刚刚苏醒过来,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适才那两句话看似简短其实已经透支了他所有的体力。此刻正汗出如浆地躺在床上,紧闭双目喘息着。
谢玲站在王路床头、陈薇的身后,眼泪越流越多,似乎要把恐惧、后悔、不舍、心痛等种种情绪用泪水冲走。
远远的,在卧室里,王比安翻了个身喃喃了两句又沉沉睡去。
王路闭着眼睛,全身似乎已经不受控制――不,应该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他拼命喘着气,想把更多的空气吸进肺里,然而那只是徒劳,胸膛只是微不可查地起伏着,吸入可怜的一点点新鲜空气,勉强支撑着这具身体的运行。
王路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血管里的血液都已经不再流动,血液在凝结,在沉淀。
王路在昏迷中做了一个梦。
一个小时候常做的梦。
在梦中,自己身上似乎压着极重极重的东西,无边无际,压得自己无从逃脱,透不过气来,四肢又重又麻。
当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悬崖一头跳下去,企图摆脱这漫无边际的重压时,却又恐惧地发现自己跳入的是一个无尽的深涯,自己在不断的黑暗中沉沦沉沦,向着更黑暗更恐惧之处,而在头上,那漫无边际的重物又压了下来,要把自己彻底埋葬。
小时候自己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过来时,母亲总是摸着自己的脸笑着说只是被子太重,压得梦厌了。
但自昨天自己摸了一鼻子血昏迷后,那梦中的重压却并不是因为被子造成的。
王路知道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
是泥土。
是厚厚的一层层的腐土,蛆虫、西瓜虫、蟑螂、屎壳郎等等食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