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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周聿铭苍白着脸应了一声,崔安怡松了一口气,趁热打铁:“赵总年前就把公司总部搬到了T城,今后估计住在那边的时间更多些。周先生也同去吧。您还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您寄送吗?”
T城,那么遥远的城市,可每一条街上都飘满了回忆。他从一个笼子里转身,又要到另一个笼子里去。周聿铭喉咙发干,说话的声音里都透着丝丝喑哑的血味:“我没有什么可带走的东西。”
他的手轻轻抚过怀里抱着的木匣子,冰冰凉凉的,像是那一年他在舒云棋的棺木前被按着头磕在地上,地砖的凉气丝丝缕缕渗进肌肤,周身血液的流转一圈一圈的变慢,一点一点被冻结成冰。靠得再近,也感觉不到温度。
赵深派了两个保镖陪他上飞机,背后灵一样紧贴不放。周聿铭懒得理会,只对他们视而不见,起飞就戴上眼罩闭目休息,昏昏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睡梦里他好像又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那时他模样有多风光,内里就有多失意。赵深带他到T城来,给他打扮得衣冠齐楚,捏着他下巴瞧了一瞧,笑着说:“这样子光鲜亮丽,才不枉我带你到T城来见世面。”
见世面,这座城市有他最讨厌的那一面,摩登不夜城,喧嚣放诞得不可思议。T城像赵深,T城遍地的人也活脱脱像赵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或许,是因为赵深就只会带他去那样的场合:酒会,晚宴,俱乐部。灯光一打,妆容一画,暧昧的心思都潜入阴影之下,只留肢体上残留的欲望来代替语言。
赵深要他乖乖地做个宠物,他也就只有尽心竭力去扮演。他曾经被压在中央大厦顶层的落地窗上操干,双腿大张,赤裸的身体迎着整座灯火通明的城市,那些斑斓的霓虹像一束束森冷妖诡的目光,刺痛他的泪眼。他也曾经跟着赵深去赴一场场奢华的宴,赵家大少看不上的人一律叫他去挡酒,喝到胃出血才准他停下。
他努力不去想舒云棋,但赵深偏偏要问。午夜狂风呼啸,赵深扭过头来轻轻问他:“你还想着舒云棋吗?”他脸上残酒的痕迹给冷风吹干了,满是狼狈相。他拼命摇头说不。赵深以手指擦过他的脸颊,慢条斯理地说:“还想不想回到他身边?”
他再也抑制不住反胃,一张嘴就吐了出来,车里昂贵的内饰一片狼藉。
赵深发了怒,打开车门就把他踢了下去:“恶心!凭你也不照照镜子!“敞篷跑车绝尘而去,他在空无一人的高架桥上哭得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空姐叫醒他很是用了一会儿,周聿铭醒来时摘下眼罩,瞥见她一脸惊愕,才发现自己竟然流下了两行泪水。
他伸手轻描淡写地拂去了眼泪,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笑说:“做了个噩梦,让你见笑了。”
下飞机的时候,那抑郁的心情还久久未散。T城愈加地繁华了,广厦接天鳞次栉比,可他委实是爱不起这里。为什么赵深非要来T城?周聿铭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如今也在美国长了见识,不是当年那个单纯无知的学生。赵深母亲家是T城的地头蛇,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赵深跑到T城来决不是无缘无故,自有他的考量。
山雨欲来,风先满楼。
周聿铭也懒得去分析赵深的事情,到了赵深给他准备的别墅,就径自上床补眠,也不顾赵深叫人来给他接风洗尘领他参观。
被褥枕头一概都是全新的,只有松软的阳光气味,叫他很是安心。从前的床总是带着赵深的味道,那或许是天底下只有他能嗅出的气息,绝不难闻,像床上的赵深一样诱惑而迷人,却令他辗转难眠。
一睡就睡到华灯初上。周聿铭被手机铃声闹醒时尚且迷糊着,一看手机登时醒了大半。来电人是赵深,或者说,他这个手机上本就只有一位联系人。
“……什么事?”他盯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接听。
对面却久久没有说话。
他开始觉得奇怪,手机里这才颤颤巍巍传来一把清润的嗓音:“……是你吗,小铭哥哥?”
周聿铭瞪大了眼睛,这口吻似曾相识,可声音却很陌生。
那端的人却犹自梦呓般的说了下去:“……真没想到是你……”
“你是谁?”他直截了当地问。
第七章
“哥哥,我是白岸啊。”他听到那个声音轻柔的回答,心中一阵恍惚,竟然真的是白岸……他曾想过他们再会的情景是否会十分荒诞,却不意荒诞至斯。
“你为什么打给我?”周聿铭本来想问他为什么拿着赵深的手机,话到嘴边又问不出来。无论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好像都不会是他想要。
白岸好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恍若无事的说:“他……赵少喝醉了,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刚刚一直叫我打给什么人,我听不清,心一慌直接按了快捷键……”
真是奇怪。周聿铭心想,明明赵深从来不用电话和他联系,有什么事都是派了人来传话。他冲着电话说:“他喝醉了,身边难道没有别人吗?把手机拿给其他人找崔秘书,他们明白的。”
白岸软软地应了一声。他语尾总是带着点上扬的轻快,孩子似的,叫人不由得对他心生好感。从小就是这样,周聿铭同孤儿院的孩子们都不亲近,独独拿他没有办法。有时周聿铭忙于打工,没法照看妹妹,年幼的白岸总是自告奋勇代劳。那样天真纯稚的好意,总做不得假。
此刻同赵深在一起的他,是否也是一样的惹人喜爱?周聿铭不知道为什么去谈公事的赵深会在白岸的陪伴下喝醉,但他偏偏知道这两人酒量都不好。看来这一回赵深的确多了几分良心,没有把他温存解语的新情人丢出去挡酒。
周聿铭拉开窗户,深深呼吸了一口夜风。城市中央的风总是不够轻盈,掺杂着熏人欲醉的浊气,但总比别处温暖。手机屏幕仍放着微微的光,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彼此都在等待。两个人的通话,隔着第三个人的影子,交织成暧昧的沉默。
手机那头忽然格外安静,白岸或许是换了个地方,等到四面再也没有杂音,才重新同他交谈:“上一周我给露露打电话,她还忧心忡忡地对我说联系不上你,那时我也很担心,好在你安然无恙,只是……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周聿铭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他却好像对周聿铭的一切都了然于心。回来?周聿铭的唇边浮起一丝薄凉的笑意,他费尽心思筹谋,终于趁赵深不备把妹妹送出国去留学,既圆了她的梦,又助她出了这火坑。他了无牵挂,终于鼓起勇气要逃,到头来还是镜花水月一场。
那么多的夜晚,他们同床异梦,赵深在睡梦中分外安静,搂他搂得极紧,像在冰天雪地中依偎着寻求一丝易散的暖意。他却睁眼到天明,心里想的都是怎么离开这里。
唯一一回,是在他临走之前,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赵深的睡脸。他们同床共枕多年,可周聿铭这一天才发现原来赵深睡觉的时候也紧锁眉头,眉心都有了一道深深嵌入肌肤的褶痕。周聿铭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抚平他的眉心,肌肤相触的刹那,赵深的眼角渗出了浅浅泪水,他心跳一下失控,以为他在赵深安眠药里动的手脚失了效。直到听到隐约的梦呓,他才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好像也都随之卸下了,茫茫然转身走远。
可他的挣扎毕竟无济于事。赵深一醒过来,夜里的一切奢想与幻梦也就散如朝露,他逃不出去,赵深是他命运里的五指山。
周聿铭放缓语气,对电话那头说道:“小岸,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别告诉露露我和赵深……之间的事。”
“你有没有想过,露露或许不愿意被这样瞒着呢?她那么不喜欢赵深,接受他只是因为他是你的情人,她相信你,所以愿意维护你的选择。可她如果知道了真相,该有多难过?“”别告诉她!“周聿铭低吼了一声。他们兄妹连心,以周影露的性格,一旦知道了哥哥是受人胁迫任人亵玩,自然会痛彻心扉,哪怕与赵深同归于尽,也不忍心再让他受这样的委屈。更何况,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也不会走到今天。
他已经在泥潭之中,何必再多连累一人。
周聿铭攥紧了手机,金属的凉意刺得他手心生疼。他竭力镇静下来,继续恳求他:“你也知道,露露就是个小姑娘,她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他听到白岸低低笑了一声,笑声中却不见喜色:“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周聿铭一怔,好半晌才回答:“我没有什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