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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无泪-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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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大夫拼命摇头。“那么你一定已经想起来了,本来应该喝下去的药,怎么会被倒在水沟里?”卓东来问:“是不是因为那位病人根本没有病?”“我不知道。”卓东来冷笑,两条大汉的巨掌已经搭上施大夫的肩,施大大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卓东来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没有见过他?你没有见过司马超群?”“我没有,真的没有。”“他的夫人请你来为他看病,可是你居然没有见过他?”“我连他的影子部没有见到过。”施大夫已经急了:“那间屋子里跟本连他的人影子都没有。”卓东来静静的站在那里,面对着灰暗冷漠的天空,静静的站了很久,才慢慢的回过头,凝视着简大夫,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呢?你也没有看见他?”“我也没有,”简大夫已经比较镇静了一点:“司马大侠根本不在那屋子里,司马夫人请我们来,只不过要我们替一间空屋子看病而已。”然后他们就听见了吴婉的声音。“如果有人肯出五百两黄金,有很多大夫都肯替空屋子看病的。”她淡淡的说:“下次我如果还要去找,一定会去找比较不怕冷的。”如果说这地方有人真的生病了,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吴婉。她的脸色枯黄而憔悴,本来很明朗的眼睛里现在已充满血丝。她盯着这两位怕冷的大夫。“我只不过是个女人,当然没有卓先生这么大的本事,我也不会要两位脱衣服,”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可是我劝两位以后睡觉前要多小心门户,莫要等到半夜醒来,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睡在雪地上。”两位大大的脸都绿了。如果一个人的眼光可以杀人,现在他们恐怕就已经死在雪地上。“现在两位是不是已经可以请滚了?”吴婉说:“请、滚。”她一向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温柔而优雅,说话的时候通常会先说一个“请”字。“卓先生,”等到两位大夫走了后,她又说:“我实在很想请你做一件事。”“什么事?”“请你也跟他们一起滚。”卓东来没有反应,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脸上都没有一点表情。“可惜我也知道你是一定不会滚的。”吴婉叹了口气:“你是司马超群的好朋友、好兄弟,我遍天下都再也找不到你们这么好的兄弟朋友了!”她的声音里也充满了讥消,就像是蝶舞跟卓东来说话时一样。“而且司马超群全都是靠你起家的,他只不过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傀儡而已,没有你,他怎么会有今天。”吴婉冷笑:“最少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是不是?”卓东未还是全无反应,就好像听一个戏子在台上唱戏。“你当然是个了不起的人,了不起的好朋友,因为你替他牺牲了一切,你这一辈子活着也都是为了他,让他成名露脸,让他做大骠局的总瓢把子,让他成为天下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吴婉的冷笑声忽然变得很疯狂。“可是你知不知道他这位大英雄的日子怎么过的?”她的笑声中充满怨毒:“他有妻子儿女,有自己的家,可是他根本就好像不是这个家里的人,根本没有过一天他自己愿意过的日子,因为每件事你都替他安排好了,你要他怎么做,他就得怎么做,甚至连喝点酒都要偷偷的喝。”卓东来突然打断她的话。“够了。”他告诉吴婉:“你已经说够了。”“对,我已经说够了。”吴婉垂下头,眼泪已流满面颊,“你是不是也有什么话要说?”“我只有几句话问你。”“我会说的,”吴婉道:“我绝不让你有机会像对别人那么样时我。”她的口音虽然还是很硬,其实已经软了:“江猢中谁不知道‘紫气东来,卓东来最少有一百种法子能够逼人说实话?”“你能够了解这一点那就再好也没有了。”卓东来冷冷的说:“司马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长安?”“是。”“你为什么要替他瞒住我?”“因为我要他去做一些他自己想做的事。”吴婉说:“我是他的妻子。我相信每个做妻子的人都希望她的丈夫是条独立自主的男子汉。”“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十七的晚上。”吴婉说:“算起来现在他已经应该到了洛阳。”“洛阳?”卓东来狼一般的灰眼中忽然迸出血丝:“你让他一个人到洛阳去?你是不是想耍他去送死?”“我们是夫妻,我为什么要让他去送死?”卓东来盯着她,过了很久,才用他那种比刀锋还尖锐、比蛇蝎还恶毒的独特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因为郭庄。”每当卓东来用这种口气说话时,这个世界上就最少有一个人要受到他致命的伤害和打击。“因为郭庄。”这句话在别人听来虽然毫无意义,可是吴婉听了却好像忽然被毒蝎所螫利刃所伤,就好像忽然从万丈高楼上失足落下,连站都站不住了,枯黄礁粹的脸上,也起了种无法形容的可怕变化。卓东来当然不会错过她这些变化的。“这些年来司马一直都跟你分房而睡,连碰都有没碰过你。”卓东来的声音冷漠而残酷:“你正在狼虎之年,身边刚好有郭庄那么样一个年轻力壮的漂亮小伙子,而且很懂得对女人献殷勤。只可惜现在他已经死在红花集,死在朱猛的刀下,连头颅……”吴婉忽然嘶声大喊:“够了,你已经说够了。”“这些事我本来不想说的,因为我不想让司马伤心,”卓东来说:“现在我说出来,只不过要让你知道,你做的事没有一件能瞒得过我,所以你以后不管要做什么事,都要特别小心谨慎。”吴婉的身子已经开始在发抖。“现在我才明白了,”她眼中充满仇恨怨毒:“你派郭庄到红花集去,为的就是要他去送死,因为你早就知道了我跟他的秘密。”她忽然扑过去,抓住卓东来的衣襟,嘶声问:“你说是不是?是不是这样子的?”卓东来冷冷的看着她,用两根手指轻轻一划她双手的脉门。吴婉的手松开,人也倒下,却还在问:“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这样子的?”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因为卓东来已经走了,再也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她一眼,就好像把她当作了一只刚被他从衣襟上抖落的虫蚁,对她再也不屑一顾。一条长绳。长绳在吴婉手里,吴婉在房里的横粱下,有风从窗外吹进来,好冷好冷的风。“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想一定是个好日子。”她痴痴的自语,慢慢的将长绳打了结。一个死结。同日。洛阳。这条街本来是条很热闹的街,有菜场,有茶馆,有早集,还有花市。可是现在忽然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是一个一向十分健康强壮的人忽然暴毙了一样,这杀街也死了,变成了一条死街。茶馆的门板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拿下来,菜场里屠夫的肉案上只剩下一些斑驳交错的乱刀痕迹,街上几乎看不见一个人。谁也不愿意再到这条街上来。这条街上发生的悲惨祸事实在大多了。只有一条夹着尾巴的野狗,伸长了舌头在抵着石板缝里还没有被洗干净的血迹。野狗永远也下会知道这里的血是些什么人的血。野狗不知道,牛皮知道。在另外一条小街上,一家叫“老张馒头店”的小馆里,牛皮正在吹牛。“牛皮”是一个人的外号,因为这个好酒贪杯的小伙子不但会吹牛,而且脸皮真厚,比牛皮还厚。他正在向一个从远地来的陌生人吹牛,因为这个陌生人已经请了他喝下不少酒。他吹的就是那天在铜驼巷外那条街上发生的那个悲壮惨烈的故事。“那个小子真他娘的是个好小子,俺牛皮真的打心眼儿里佩服他。”牛皮说:“那小子真他娘的够种,真他娘的不怕死。”陌生人默默的听着,默默的为他倒酒。“后来俺才听说那小子姓高,是老狮子的朋友。”牛皮说:“龙交龙,凤交风,老鼠交的朋友会打洞,这句话真他娘的一点也不错,也只有老狮子那样的好汉,才能交得到他那种朋友。”陌生人眼中仿佛有精光一闪,可是很快的就低下了头。“那天你也在那条街上?”“俺怎么会不在,这种事俺怎么会错过?”牛皮兴高采烈:“那天俺正想到老胡的茶馆里去喝盅早酒,就看见那小子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去了,二月天他身上居然只穿着身短布褂,却把大褂子搭在于里,后来俺才知道,那件大褂子下面原来藏着把宝剑。”牛皮忽然站起来,用筷子一比划:“就这么一下子,那把剑就刺进了蔡老大的心口,快得让人连瞧都瞧不清楚。”他摇着头叹气:“谁都没想到那小子真的那么有种,连俺牛皮都被吓傻了。”“后来呢?”“大家都认定那小子准要被人大卸八块了,想不到就在那节骨眼上,半空里忽然掉下个人来,就好像……就好像飞将军自天而降。”这么好的一句“词儿”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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