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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不吭声了,他盯着姐姐,这是姐姐第一次对他说出那样的话,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抱住了姐姐的腰,啜泣着,他说: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女孩抚摸着男孩的头,仿佛一夜之间,她的肩膀已经能够承载起了那份生命的重任,她更能体会父亲从前站在他们前面那个背影的意义,她必须代替父亲站在弟弟的面前,做出决定。
没有对与错,这只是一种选择。
女孩让弟弟把头枕在她的腿上,她用梳子帮他梳头,并且用剪刀帮他剪了头发。他们收拾好了东西,来到了那个女人身边,她沉沉睡去,睡得十分安详。
女孩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她拿出了十几个罐头放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些干净的水,几个防毒口罩,两卷新的纱布,一把锋利的匕首。
做完这一切,女孩说:我们该走了。
男孩依依不舍,虽然他很想留下来照顾她直到她能独自行动。
女孩催促着:快点。
男孩心内十分犹豫,那个女人仿佛就像是他的责任一样,他对自己要偷偷离开感到非常不安。他说:我们不能等她醒了再离开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向她告别?
女孩说:别傻了,他们给你喝了米粥之后有等你醒过来吗?没有。我们做了该做的。
男孩说:好吧。但是不管她有没有听到,我还是要和她告别。
女孩点点头。她知道如果不让他这么做,他一定会一路上都喋喋不休的。
男孩走到了女人的身边,双手紧紧握在胸前,就好像在祈祷那样,他轻轻地说:我们要走了,苔丝,谢谢你,你和你的爸爸都是好人。希望你能度过这次难关,希望我们下次还能再见到你。再见,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男孩说完之后,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该走了。
他背起背包,和姐姐一起拉上推车,他们一起向轴承厂北侧的门走去,购物车的轮子在水泥地上滚动,发出摩擦声,这个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显得有些突兀,更显得这里原本万籁俱寂。
男孩说:我总是不自觉会去想她也许会撑不过去,她伤得很重。
女孩说:她比我们经历过得更多,她没你想象地那样不会保护自己。
男孩说:好吧,你总是有道理的,那我们该去哪里?我们会遇到那些坏人吗?
女孩说:不知道。我们现在有了吃的东西,可以翻山越岭,我们可以绕近路,避开那些大城市,你知道那里总会遇到那些穷凶恶极的人。
男孩说:你怎么肯定这些人不会翻山越岭和我们走一样的路?
女孩说:因为他们没有目标,他们只知道找东西吃,而只有城市和小镇,有房子的地方才有可能找到吃的东西。
男孩说:也许他们当中有人会打猎。
女孩说:山上光秃秃的,到处都是朽木,就像被火烧过那样,什么都没有,连动物都不愿意呆。
男孩说:我们还是向南走吗?我们还得走多久?
女孩说:不知道,应该快了,你没发现天气已经越来越暖和了吗?
男孩说:那我们怎么知道已经走到了边界呢?
女孩说:大海就是边界,那里也许会有什么提示。
男孩说:如果大海是边界,那么我们永远也不能渡过大海,爸爸说大海一望无际。
女孩说:我们会有办法的。也许不是大海,是一堵墙,很高的墙。
男孩笑了笑:很高的墙?我们能翻过去吗?墙的另外一头是什么?
女孩说:到时候就知道了。我们可以验证一下爸爸的猜想。
男孩心里闪过一丝好奇,他说:不管是什么,这总是令人期待的,不是吗?
女孩说:对,爸爸总是擅于让我们保持好奇心。
男孩停止了笑,他又充满忧虑地说:姐姐,告诉我你不会比我先死。
女孩说:当然,你一定比我先死。
男孩的笑又一次舒展开来,他说:你保证。
女孩点点头:我保证。
女孩小心翼翼地出去观察了下,耳朵聆听着,然后她带着男孩横穿了整个小镇,他们在通往山群的那条贫瘠而颠簸的泥土路上飞奔,他们跑得很快,就好像他们的背后追着洪水和猛兽,直到他们抵达山脚下,找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
他们藏身在岩石的底下,尽管没有太阳,但是女孩依然感受到了来自云层中射线的灼热感觉,土地上的热气不断地蒸发,他们就像被炙烤着,也许这片土地处在地壳极不稳定的区域,他们也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女孩像她的父亲那样,每到一个地方,她总会小心地观察动静,她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个小镇,直到她确定里面没有任何人追出来,然后她又观察了四周,每一寸地方,在确定没有任何活动的物体之后,她才休息,浑身大汗淋漓。
天空发出轰隆隆的雷声,也许这里又将迎来一个雷暴天气。
女孩说:阿勇,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晚,要下雷雨了。
男孩很赞成,他实在累坏了,他蜷缩在岩石的背面,他说:太好了,我们可以吃东西了吗?
女孩说:可以,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男孩舔着嘴唇,他拿出了一个水果罐头,他最喜欢黄桃了,他说:我们又渴又热,先吃一罐水果怎么样?这个罐头里有黄桃和芒果。
女孩的眼睛还在四下观察着,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看向那个小镇,那里的几个人都会对他们的生存构成威胁。
她接过男孩递给她的罐头,狼吞虎咽,连水果汁都喝得一滴都不剩,她说:真好吃。
男孩也毫不客气解决了一罐,他说:你再来点熏肉吗?
女孩说:不了,等会再吃。
她挑了几个高热量的罐头,有肉和一些植物蛋白的豆子罐头放入背包里。在弟弟的背包里也塞了几个,她说:我们要爬山,也许会遇到危险需要马上逃跑。
男孩充满理解地点点头,他看着推车里的罐头,心里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不用为食物奔波,没有饥饿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他想着就会缅怀他们那悲惨的过去。
以及在将来吃完这些东西又将面临的种种折磨。
他有点吃不下了。也许是觉得手中的东西太过稀缺,不可再生。
也许他省着点吃,可以将这种幸福再延长一倍。
女孩叹了口气。
男孩问:为什么叹气?
女孩吃着东西,说:我多么希望爸爸现在还在,他一定会非常高兴能够有那么多的罐头,他最喜欢吃牛肉,这里有肥牛罐头。
男孩低头,一种悲伤的情绪蔓延了开来,他说:爸爸死的时候,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如果当时有吃的东西,他一定不会这么快离开我们的。
是啊,我也不希望爸爸死的时候带着饥饿和对我们无限的不舍。但是我们必须让爸爸放心。
女孩说。
她看着眼前那逐渐被沙化的高低起伏的空地,雨点一滴滴落下来,就好像上面有人将一颗颗透明的水晶往下砸那样,土地被砸得坑坑洼洼,然后一片片湿润,最后沙土饱和了,在上面就形成弯弯扭扭浑浊的水流,哗啦啦地直往地势低的地方而去,就好像黄色的江水,不停地冒着泡泡打着漩涡奔腾而下。
岩石上噼啪的声音不绝于耳,就好像很多人用手掌拼命掌掴着。
姐弟两人就这样听着雨声,呆呆望着这迷蒙的远方,小镇消失在雨水蒸发的雾气里。
男孩靠着姐姐,看着外面闪电面目狰狞,有些害怕。他忽然说:如果没有你和爸爸,我一个人活不下去。如果你死了,我也跟你一起死。
女孩用双手捂着弟弟的耳朵,她说:为什么?
男孩说:不为什么。
女孩觉得弟弟时刻在担心独自一人,他无时不刻都在担心他唯一的亲人姐姐会离开他,所以他时不时提起这个,他很少在一天里提到两次。
女孩用手拍着他的脊背安抚他,并问:为什么没有我和爸爸你不能自己活?
男孩说:因为我觉得活着没意思。很早的时候我就觉得没意思了,因为你和爸爸,所以我觉得活着也是可以忍受的。
女孩的心里一紧缩,她朝夕相处的弟弟原来是这样看待他们活着的意义。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做什么,却又显得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