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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突然倒地了,她感到浑身很难受,就好像无数蚂蚁在她的血管中攀爬,她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鼓起来,她看着自己的肚子撑破了衣服,她大声喊叫起来。
嗙一声巨响传来,植物的触须从她的身体破出,爱丽满地打滚,可是没有人帮她解决痛苦,她开始不可控制地走,漫山遍野地走,她的思维消失了,她看到了路上泛滥的尸体,她蹲了下来,疯狂地吃进嘴里,那些糜烂的肉进入到她的胃里,血肉促使植株成长的速度快了一倍。
两个从厄瓜多尔小镇出来的人和她不期而遇,他们惊恐地朝她射击,可就算他们打中了她的脑袋,她也依然能够行走,他们的子弹打光了,他们被触须抓住,并被活活吃掉,然后植物的根须开始扎入附近的泥土,也许这里的土壤条件适合它们生存,这几具尸体成为了天然的有机养料,植物伸展着触须,有四五十条之多,它们在空气中柔软地飘荡,每一条触须都有七八米长,并且还在增长,它们非常醒目,吸引着无数对它们不了解的生物向它们靠近……
它们摆脱了束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成长,然后成熟,向周围喷射孢子,用活动的生物带领它们扩张领地,不过,那应该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
26。☆、《第九区》V章
男人的面前有一条宽阔的洲际公路;男孩和女孩背着东西跟在他的身后;中间的黄色交通标线还斑驳可见。
公路上有许多废弃的轮胎;它们有的融化了粘连在马路上,公路的水泥已经裂开了;就像干涸的稻田那样。一眼望去除了尸体,就是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滚下来的大石头;公路距离山很远,也许这些石头是头天上掉下来的;没人会去在意这些石头从哪里来。
一些车子还保留着他们出事时候的样子;有的侧翻,有的车头完全被撞毁;男人看了眼路上没有其他的人;他带着两个孩子去车子上翻找东西。也许那里被很多人搜找过;能用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三天了,他们都没有找到任何能吃的东西。男孩有点走不动了,他的鞋子破得厉害,大脚趾都露在外面,上面满是黑灰色的泥巴,他坐在一个轮胎上怀里紧紧抱着枪,一言不发。
女孩也坐在那里沉默,这几天他们很少说话,离开了厄瓜多尔小镇之后,他们的内心或多或少都有了很大的波动,他们都没有谈到那个小镇。可是男人和他们不一样,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留在那里,那个小镇让他缺乏安全感,他习惯了流浪,不停地翻找食物,他宁可担心吃的问题也好过时刻处在被杀死的恐惧当中。
他打开了一辆安全气囊全部打开的汽车,将气囊割破,然后取了出来,他抖了抖上面的灰尘,试了试韧性,然后他将几块气囊的材料拼接了起来,叠好塞入背包里。
男人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傍晚五点了,天色很暗,天上噼里啪啦落下雨滴来,公路上的尘土都在雨滴的搅拌下冒起一个个浑浊的泡泡,就好像下面有许多小鱼在吐气。
男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路快跑,他们找到了隐蔽的两辆车的角落作为据点,男人迅速拿出刚才准备的气囊材料当做遮雨布,他将气囊固定好,然后和两个孩子挤在下面,他们看着雨落下来,夜幕降临,就像无数个他们经历过的夜晚那样。
头顶哒哒哒的声音让这个死寂的黑夜显得不那么冷清可怕。男人拿出汽油灯,在背风处,靠近汽车的底下点燃了,火苗微弱得窜起来,他打破了沉默,他说:“孩子们,今天晚上我们点灯。”
可是孩子们并没有因此高兴。他们觉得胃液都快烧穿了他们的胃。他们谁也没敢提到食物的事,因为越说越饿,从前他们还能看着图片想象自己吃过东西了,可是现在他们显然没有这个心情,他们三天没吃东西了,只喝水,他们最多五天没有吃过东西,所以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
但是他们能说点别的,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男孩说:“爸爸,我们为什么不到车里面去休息?那里不会淋雨,而且干燥。”
男人说:“你姐姐不喜欢狭小的封闭空间。”
男孩不做声了,他很怀念在小镇上度过的几天舒适的生活,他很想念他的小伙伴汤姆克斯,他说:“爸爸,你说汤姆还活着吗?”
男人说:“他还活着,亨利救了他。但亨利死了。”
男孩哦了一声,听到亨利死了,他觉得挺难过。
女孩也加入了谈话,她问:“爸爸,诺丁他还活着吗?”
男人说:“死了,因为你还没被救上来,他不想点燃炸药。所以王阳杀了他。”
这是他们两天以来第一次谈到那个小镇以及小镇上的人。
他们已经能够坦然地谈起了。
然后他们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女孩说:“爸爸,我告诉了诺丁我喜欢他。我想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男人说:“不,你会喜欢别人的。”
女孩很坚持:“我不会。”
男人也很坚持:“你会。”
女孩说:“为什么你认为我会?”
男人说:“我就是知道。”
男人说:“睡吧,明天我们就能找到吃的,我保证。”
女孩说:“我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牙膏坠落的场景,他一定不会原谅我。”
男人覆住了女孩的手背:“这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求生,他可以踹你。”
女孩低着头:“如果他踹我了,我的心里还会好过一点,可他没有。”
男人说:“那你觉得你应该放手?或者是和他一起掉下去?”
女孩将脸埋在膝盖之间:“我觉得我们两个都应该活下来。或者我和他一起掉下去。”
男人将女孩搂入自己的肩膀之下,他说:“可你选择了救自己。那么既然选择了就让过去的过去。如果你觉得对不起他,就让自己活得久一点。因为只有你会把他记得那样深刻。能被人一直都记住是有福气的,恨一个人除外。”
女孩将头靠在父亲的膝盖上,她没有杀过人,可她觉得她杀了牙膏。
男人将车门打开了一点,对着男孩说:“阿勇,你可以爬到里面去睡,有什么情况爸爸会叫醒你。”
男孩听从爸爸的话爬了进去,然后他掉了个头,将头靠近外面,他看着爸爸,他说:“爸爸,那些和我们一起逃出来的人会怎么样?”
男人说:“我不知道。”
男孩又说:“那些植物都死了吗?”
男人说:“我不知道。”
男孩将身体往外挪了一点,他说:“可我看到炸药把整个小镇都给炸毁了,它们一定都死了。”
男人说:“我希望是这样。”
男孩说:“那些杀人的孢子能飞多远?我们会把它们吸入鼻子吗?”
男人说:“不用担心。孢子飞不了那么远。”
男孩长长呼出一口气,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好似在此之前他都憋着气小心翼翼地呼吸那样,他说:“我还以为这些孢子会随时钻进我的鼻孔。”
男人摸了摸他的脑袋。
男孩说:“爸爸,我们还向南走吗?”
男人有一点犹豫,他有点怀疑那些植物是不是真的死光了,它们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如果它们没有死光,那么几个月以后它们又会繁衍,然后等到全盛时期孢子的喷发,会造成前所未有的扩张,在太阳光微弱地等于没有的地球上,它们会像森林大火那样蔓延,只要是它们能够生长的土壤或者是任何有机物腐烂物的地方,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往北走,那里寒冷。男人觉得即便是他也对那种星际章鱼的了解知之甚少,当他们发现这种植物危险之后就立刻扼杀了它,心里对这外来物种充满了恐惧。
男孩见父亲没有回答,以为他没听见,他又问了一次:“爸爸,我们还向南走吗?”
男人点点头:“是的,向南走,我们走了那么多年,也许很快就能走出这里。”
男人心想往北走,那里黑压压的天空更加让人觉得压抑,而且寒冷,越来越冷,至少往南走天空还能看到白的,也许他们走着走着就能看到一片可以透出阳光的天空。
过了一会,男孩入睡的呼吸声传来了,男人却睡不着,他将背包放在地上,把女孩的头转移到背包上面,他咳嗽了几声,生怕身体的颤动吵醒孩子,他用手掌捂住了嘴,等咳嗽止住之后他拿出了地图仔细看着,他用笔在厄瓜多尔小镇上打了叉叉。
他们到过很多地方,但并不是一直都往南走的,因为他们需要食物,所以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