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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是‘一醉累月轻王侯’,操蛋。”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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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么,正合你的意。”
“好什么,我现在已然这样了,说得好像这辈子都没指望。”
她下巴颏抵在他肩膀上,沉思着,“我倒觉得挺好,起码平平安安。让我想起卢升之的那句,‘得成比目何辞死,顾做鸳鸯不羡仙。’胤禟,你想过吗?咱们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何必再苛求那些命中没有的。”
他背着她往前走,还要答话,略有些喘息,“说得轻巧,贫贱夫妻百事哀,懂么?”
“咱们岂是贫贱夫妻呢?比起寻常来,不知好过几千几万倍了。”
“那都是因为你男人有本事!你整日穿金戴银,珍馐玉馔,都是大风刮来的?还不是我费尽心力钻营来的?你现在说,没这个没那个也受得了,可要真没了呢?你的珠翠步摇、金缕玉带、连带那条小巴狗都收走,你真受得了?你还爱到西山骑马玩,单养那几匹焉耆马,一个月就多少银子?”
“那些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跟你一生一世,琴瑟在御,流年静好。”
他停了,对着那一池的枯荷残照,明明白白地说,“我没过过清贫日子,我不行。再者说,你怎么知道我就争不来那一劳永逸的了局?”
“可是,如果非要你在富贵荣华的劫数与清静无为的平安之间抉择一样呢?”
他冷笑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过你放心,即便真有坏事的一天,我也不会辜负了你。”
过几日胤禟领张明德到八贝勒府上,本是宝琪欲请来问卜自己的无子之虞,恰恰燕燕在,不便行事,便顺手推给胤禩,胤禩对此全不知情,一见张明德,不知胤禟何意,胤禟只道,是给八嫂请的相士。胤禩当下有些不顺意,心下怨胤禟道,也真由得她胡来,一个妇人家。
胤禟对胤禩道,“既然张相师来了,给八哥看看面相如何?”
胤禩道:“罢了,我这人不信阴阳之术。”
张明德却仔细端详了胤禩一番,拱手道:“既如此,小人不便强求,告辞了。”胤禟瞅了胤禩一眼,自去送别,回来见胤禩仍旧一脸心灰意冷的样子,便问道,“八哥,差事办得如何了?”
胤禩冷冷回说,“老九,你干的好事!查办一个小小的凌普,他也敢跟我叫板,讲什么秦道然去年底笼络他,让你名下的山场子顶了原来的那个,还让你的大舅子包办了离宫翻新的漆料进项。我审他贪污的口供,他反而一味跟我扯到你,最后还是扣到我的头上。”
胤禟仰躺在太师椅里,理着自己的辫梢,抹擦着眼皮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宫中每年都有这样的差事,托人使钱揽活计那是常事,差事谁干不一样,再说咱也不比旁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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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岂知还有更可怕的,他供出你在刑部的那几个门人收人银子,暗中纵容死囚找替死鬼代为受戮。竟有这样的事,贪心不足蛇吞象,你怎么能放纵他们做那些个伤天害理的勾当,未免太过了些。”
胤禟从太师椅里起来,换了架稳当的圈椅,“八哥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当咱们给门人买官做、周济那些穷京官,各路疏通打典,单靠那几个木材厂、山场,抽点金税就够使么?还不是从六部榨油,花那么些钱供那些门人打典升迁,到时候总得见收成,也不能做赔本买卖。”
“可刑部是谁的地方,太子岂有不知的?当年索额图陷事,所幸没有抖落出来,如今又横生出一个凌普,这才修整一个小小的内务府,都不是六部的差事,就这么难缠地掣肘,日后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你现在主理内务府,行事还不便宜么?”
“你……你就这么让我当皇阿玛的差事不成?”
“八哥,你怎么跟老四似的了?我知道你想在皇阿玛面前一展身手,可是你纵有凌云万丈才,眼下也不便在凌普身上施展。太子倒了,但党羽不是一时半刻能扫清的,况且这里面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知道哪片云彩会下雨呢?你且宽心,有福之人不用忙,岂忘了咱们苦心经营这些许年,自有亲信知交、门人故吏保举你,你眼下是势头正盛,很多事不用自己亲力亲为。至于凌普本人,他就算是头犟驴,也已经被人骟了,你还怕他作甚?生杀予夺,自有皇上做主,但为了防着他狗急跳墙,你还得先做个好人。”
胤禩不语,慎重地瞥一眼胤禟,他脸上挂着莫衷一是的表情,圆滑得像条鲇鱼,却屡屡给胤禩一种失控的重压感。胤禟继续道,“你知道方才张明德对我说什么了?他说你天庭光洁饱满,丰隆宽阔,有所谓天日之表,龙凤之姿。”
胤禩道,“亏得你这么灵透,一个江湖术士便能收服了你。”说罢倒吸一口冷气,体味出这言语间的大逆不道来,“他说这话的时候,身边可还有别人么?”
“八哥,你怕什么的。”
“你不是说这道士从前对大阿哥说自己欲谋逆太子之事么,若是皇阿玛知道了,你当他会如何?这回他又到我府上胡言乱语,我岂可佯作不知?”
“你还要报给皇阿玛不成?”
“留着他,怕迟早牵累到你我。”
“他是我请来的,怪也怪不到爷头上去,爷不用这么谨小慎微,树叶砸着天灵盖还不至于要命吧。”宝琪从门口走进来,一张嘴就夹枪带棒的,讽刺他的胆小。胤禟吐了下舌头,当下溜了。胤禩正没好气,想斥责她擅自把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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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弄到府里。画筝禀告说,清婉居的人报信,扇儿跪在清婉居院里,昏了过去。
宝琪怒道,欠儿登劲儿,一个丫头的事也至于张罗到这儿来。
画筝小声说,她身上见了红。他们岂是愿意触福晋的霉头,只是都知道这当中的利害关系,谁也担不起风险。福晋只是雷声响,后面下雨的还是贝勒爷。
胤禩沉了脸,问宝琪怎么回事,宝琪道,“爷为什么问我呢,我能比你知道得清楚吗?”
“我问你为什么要她跪着?”
“我没让她跪,是她自己不起来。她口口声声说舍不得主子,我却不知道她是谁的奴才。”
“你要撵她?”
“女大当嫁,我给她找了婆家,她是我的丫头,我不做主还能有谁?”
他斩钉截铁道,“从今儿起,扇儿的事你别管了。”
“为什么?”她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泪盈于睫。
“我已纳她为妾,她不再是你的使唤丫头了。”他头也不回,甩给她一句。
胤禩命人收拾出西偏一处跨院给扇儿,找大夫来问诊,果然是喜脉,虽然有些胎息不稳,但毕竟无碍。他心中欢喜,却不饰声张,府中上下却早已听闻,晚间春晓过来探望扇儿,胤禩也在这里留宿,春晓给胤禩问了声安,胤禩自打从热河回来还没留宿过立雪斋,这下又有了别的去处,春晓自然更没指望了。她却大大方方地给胤禩贺喜,一如往常,其实是摆出一个极大的责难给他。胤禩安之若素,只淡淡地回应了她。他冷淡春晓自有道理,妙莲在热河已将当年所受冤屈悉数告知,胤禩回忆起在暹罗贡香上做文章的便是春晓。他已对她意兴阑珊,他不容这女人还有下次。
又过三日,相士张明德被皇上锁拿,胤禩恰赶上就查抄审讯凌普一事向皇上复命,他自有一些岌岌可危的预感,临行忽闻宝琪病了。
宝琪是真的病了,胤禩进去探望,见隔扇处摆了道屏风,疏淡的江雪图,有股碧落黄泉的幽怨。打那屏风后散发出一股药味,那药味也如同宝琪你死我活的性子,浓烈得像一个千年妖蛊的魂,是经年不散的。绕过那道屏风,宝琪躺在床上,胤禩却仿佛看到一个战场和他灵魂中的假想敌,他一辈子的宿命搁浅在那里,未到千般恨不消,直杀他个天昏地暗、龙血玄黄。
“听说你身子不爽利,可吃药了么?”他伸手探她滚烫的额,触碰到的那一瞬,她别过头去。他一个闪念仿佛将巴掌狠掴了过去。他略感尴尬地攥起拳头,叹息道,“前日是我说话唐突了,给你赔不是。扇儿的事,你又何必较真,我即便再抬举她,难道还能比得过你么?”
宝琪仍旧不开口,仿佛是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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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了,看那一张清白的脸,又仿佛是死了。他便对着死人说起话来,铅一样地沉重,“我去奉差了,竟然有些怕。想起那句‘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圣眷翻手云覆手雨,我看不清楚。可是眼下的事,已是箭在弦上,当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倒不怕受人摆布,反正从小被摆弄惯了,可你受不了半点委屈,我却屡屡为难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