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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你们'葬式之钟'是个把人类视为草芥的战斗军团啊。那样的话,自然就单方面无视被卷入灾难那一方的死活,而只是沉醉于对自己一方有利的甜言蜜语之中了。”
戈比达无视她轻微的抗议把话说完,同时,熄灭了包围着身体的火焰。
不知不觉,琪尔诺伯格注视着黑暗的深处。慢慢地谴责起对方那令人无法接受的立场和主张来。
“那就是说你身为‘红世魔王’,却跟杀害同胞的那些家伙一样,跟他们的道具一样,为保护人类而来吗?”
“你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嘛,刚开始不是说了吗,我拜托那两人帮我传话,作为酬劳我才送她们到这里来的。”
琪尔诺伯格想起了戈比达说过的关于口信的事情。
(——“我的朋友——某个纯情的老头儿想对我的另一个朋友——某个害羞的小姑娘说的话……”——)
接着联想到,“拉比林托斯”发起之前,“首塔”外面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喊出来的话。
(——“……戈比达叫我传话!他说‘多纳特和我说了’!”——)
当时,之前不管和她说什么都不作反应的“小夜啼鸟”那个少女,听了这句话之后却睁开了眼睛。也就是说,那个名叫多纳特的就是“纯情老头”吗。她这么想着。
(这帮家伙,一定掌握着把“小夜啼鸟”向我们所不知道的方向驱动的关键。)
非常危险。宝具“小夜啼鸟”是“壮举”实现的关键。将她引向非预期行动的一切因素,不管是什么,都一定要排除。
在黑暗中,琪尔诺伯格将巨臂上的利爪张开,向前跨出悄然无声的一步。
“留你这家伙活在世上,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同时戈比达也开始用六只手臂轻松而灵巧地挥舞旋转着大铁锤。
“果然是那样吗。嗯,或许吧……”
鲜明的青色火焰仍然在“首塔”的顶部——“九垓天秤”房间照耀着,尽管被“拉比林托斯”所笼罩,但这房间的情景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除了那一个人留在天秤上的“凶界卵”加利偶尔大声叫嚷着类似“你那神奇的力量”“宽容,伟大的智慧”“充满了你的身体”等等一些不知所云的话以外,四周一片寂静。
亚西斯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化身——青色火焰注入到悬浮在上方的鸟笼。
与囚禁自己的鸟笼一起被合称为“小夜啼鸟”的少女,正无力地坐着。在她那低垂着的茫然若失的脸上,布满了作为被亚西斯支配的标志的图纹。
就差一点点,在她身上的作业就要完成……某个自在式就要开始启动了。
但是她却一如往常地无视着使用自己的人的意志。
反正他只是利用这个鸟笼的力量随意摆布自己而已。就算自己什么都不管,他也会独断专行地将一切进行下去……这十多年来,她就一直沉沦在这一片懦弱与心如死灰的泥潭之中。
但是——
在这泥潭中数十年来久违的两个名字却使得她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似乎在寻找希望的光明一样。
(……戈比达……?)
她头脑中浮现出那个在自己刚来到人类世界时,教会了自己各种常识的乐于助人的“红世魔王”。想起自己在他的宝具上注入新的力量之时,他那张时而愤怒时而惊讶时而又不服气的铁面具。想起他如亲人一般对自己的危险处境给以警告,想起自己沉醉于无忧无虑的快乐中,从他身边离开的那一天。
(……多纳特……?)
她想起了在自己还能自由自在飞翔的最后那段时间里,在伦巴第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邂逅的那个立志要成为艺术家的年轻人。想起那个相信自己是魔法师,经一个劲的对自己解说神的教诲的年轻人。想起那个虽然这样说,却在看到自己的自在法后激动地两眼放光的说“太神奇了”的年轻人,想起那个相信他们能一直在相互嘲笑和怒骂对方所做的蠢事中生活下去的年轻人。
(……多纳特……给我捎来的口信……?)
想起那个得知她的自在法是靠啃食人类得来后,非常生气,而内心却在伤心地哭泣的年轻人。想起了那一天,他以自己的一切来否定那种自己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啃食人类的行为。想起了那一天,自己因为害怕那样的他,还有害怕让他如此愤怒如此伤心的自己,而从这一切逃开。想起了那一天,两人之间的一个虽小但却让人很开心的约定永远成为泡影。
(……多纳特,从那以后……过了多久呢……?)
她又想起在那以后,茫然若失的自己不久就被一个“红世魔王”及其协助者捕获,并被囚禁在这鸟笼之中的这些日子。然后又想起放弃了计算日子而生活的自己的懒惰。
(……多纳特捎话给我……?)
好想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但是,对于他要给自己捎的话也很担心,万一那是否定自己的话……
为什么他要在这种时候,而且让别的“红世魔王”传话。
不知道他想要对自己说什么,既想听又不想听。
(……多纳特……)
但是,她依旧是没有动。
那些图纹,已经爬上了她的脸。
化身为揽布罗肯山蹲伏之巨牛“拉比林托斯”的“大拥炉”摩洛远远注视着在战场上奋战的同伴们。他虽然平时不怎么上战场,但也并非对战斗一无所知。
(经常被索卡尔达人和尼尔塔大人耻笑,说我是“纸上谈兵”呢……)
他缅怀着这两个只要坚持不懈地说服,最后也总是会接受自己意见(他并不认为是服从)的人——已经牺牲了的战友。
他认为在作战会议上,大家是因为被他的诚心所打动才同意他的主张的。然而实际上,却是因为他所主张的这个“纸上谈兵”到头来却成了最好的方法,然而他自己本人并没有发现。其实在他那惴惴不安和怯懦的“并非假装出来”的一面中,也有着随时顾虑危机而慎重行事的另一面。
(乌利克姆米大人是打算让中央军前进,来破坏敌军的配合吧……促使敌人将兵力分散到追击'化妆舞会'方面,真是高明。)
现在,这个没有自我意识和威严的贤者,从山上俯视着战场,心中祈祷着同伴的平安。
(在主人实现“壮举”之前,请你不管怎样都要坚持下去呀。)
宰相摩洛明白戈比达的想法。即使如此,他却丝毫没有感到良心的谴责。心地善良但却很理智的他,却将人类定义为“虽然和自己有同样的精神构造,但绝对是个弱势的种族”。他的善良仅仅是对自己的同胞而言,而对于戈比达所说的“草芥”就要另当别论了。
正因为是这样的他,才能胜任'葬式之钟'的宰相这一职务。另一方面,对于“壮举”,他也非常坚定毫无迷惘地相信这是“对同胞们来说有意义的行为”,并且为了贯彻这一思想,他一直尽力地做到现在。
(我们必须建立一个明确的方针,将其用于指示同志们的行动。)
他这样思考着:要想从根本上杜绝那些不断滋生的,“带着毒素、企图不轨的‘草芥’”——火雾战士队伍的中枢力量,就要把战争放在有意义的位置上,换句话也就是说,赋予其“壮举”的意义,在这个世界里创造出一种全新的社会秩序。
(只要实际上看到“壮举”的成果,那么在“红世”的同志们也会察觉到新世界的可能性有多大吧……到那个时候,'葬式之钟'就成为重新组织这个新世界的机关。)
事实上,比起在刚强和冠冕堂皇的名义的背后却隐藏着暧昧感情的琪尔诺伯格,虽胆小怕事却坚定明确地坚持“使徒”立场的没落,更能轻而易举地将戈比达那倾向人类的主张驳倒。他作为一个计划的实施者,对此是非常认真的。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当然最好是能幸存下来,到时候就可以助主人一臂之力。但是对手毕竟是有相当实力的强手……大概也不会那么顺利吧……不过,即使我万一出了事,像我这种程度的家伙,只要找的话,应该要多少有多少吧。)
这并不是什么自卑或者谦虚。摩洛心想,作为组织精神上的领袖,发出指示方针的领导者,即使没有了自己,也还有亚西斯在,不会有大问题的。
(但是,今后为了建立新秩序必须继续进行战斗,为此,强者是绝对必要的……)
因此,他将“两翼”与那两个火雾战士在自己体内隔离开来,避免他们与其发生战斗,在消耗敌人力量的同时保存“两翼”的实力。如果把疲惫不堪的她们打倒,把那最棘手的敌人拉拢到自己一方来的话(或者当作梅利希姆个人的所有物加以囚禁也不错),那么'葬式之钟'对火雾战士的有利地位就不会发生动摇了。
(为此,请再继续忍耐多一段时间吧。)
发现自己被迫与心爱的女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