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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君冷哼了一声,道:“但愿你言出由衷,否则的话……”
崔奇哈哈笑道:“年轻人,你一向都这么自负么?须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
向阳君点点头:“用不着你来教训我,这些话我都懂得,还是先请教吧!”
他边说边抱起了双拳。
崔奇摇头道:“不不不,老夫正有向阁下请教之意!能有阁下这身功夫的人,在武林中当然绝非是无名之辈。”
向阳君道:“我姓金,金贞观,冀州人,老人家该你的了。”
崔奇猝然间吃了一惊,轻轻地“啊”了一声,一双眸子,在对方脸上打了个转,抱拳道:“失敬、失敬,原来阁下就是新近出道、名满天下的向阳君,幸会,幸会!”
老头儿嘴里说着,着实吃惊不小。
“久仰阁下前此在南岳论剑时,技压群雄,一枝独秀,新领了武林权杖,已是誉满乾坤的当今武尊,呵呵……当真是来头不小!”
崔奇说至此,连连抱拳,向对方打躬不已。
向阳君轻哼了一声,道:“听足下口气,大有不服之意,金某人此次出道,有会尽天下武林同道的决心,老朋友,你报上个万儿吧!”
崔奇摇头道:“那倒不必,老夫这个名字不怎么响,不说也罢。”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又继续道:“听阁下之言,倒也是无独有偶。足下所言,与老夫此行宗旨相仿佛,也罢,咱们就来个不打不相识吧!”
说到这里,脚下向前踏进了两步,右手骈中食二指,向着向阳君右肋下就点。
一股尖锐的风力,随着他递的指尖,突地点向向阳君“乳中穴”,真有洞石穿木之势!
向阳君神色微微一变——他已断定出不是好兆头,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尤其不便向对方示弱。
鼻子里哼了一声,突地凹腹吸胸,把上胸吸进了一半尺,同时右手轻起,用“金切手”招式直向着崔奇那双手上切会。
崔奇冷笑道:“好!”
他手掌倏翻,巧运拇食二指,拿向向阳君的曲池穴。
二人手掌很快地交接在一块,一合即分。
整个楼舍为之震动不止。
崔奇足尖轻点,斜着身子穿了出去。
“姓金的,你这里来!”话声出口,起落之间,已扑向楼下院中。
向阳君“哼”了一声,壮躯起处,飞星天坠般地落了下去。看起来,二人落势像是平排同坠。
待到双方身子一经站定,却是脸对脸。
“老头儿,你欺人太甚!”
话声出口,向阳君身躯霍地向下一坐,右手五指箕开,用五指灯灿绝招陡地直击崔奇的脸部。
崔奇哑声笑道:“好招!”
他不退反进,身躯霍地前挺,右掌也学样儿张开五指,蓦地用力击出。
只听得“叭”的一声,两只手掌竟然迎在一块了,十指力合之下,两只手掌紧紧相贴着。
彼此的身势,都似乎摇动了一下,却都保持着平静。
如果仅仅由他们相接的一双手掌上,简直看不出什么名堂。然而,如果能够注意到他们伫立在雪地里的一双脚步,那就有文章了。
他们双方对面而立,身轻似羽,四只脚浮立在厚厚的雪面上,足下白雪不曾陷下丝毫足印。
只要观察到他们彼此这一身轻功,便可知道两人的一身内功已至登峰造极的地步。
两只手掌紧紧相贴着。
崔奇脸上显现着一丝微笑,一双细长的眸子眯成了两条缝,却由那双细缝里闪烁出灼灼精光。
向阳君却是表情俨然,丝毫不形于色。
这个样子,他们足足相持了有小半盏茶的工夫。忽然,双方同时把身子向下一矮,像是彼此商量好的一样,同时把手掌撤了回去。
激烈的战斗,就在这一刹间,展了开来:向阳君往左面转,崔奇向右面旋。
两个人在疾转一圈之后,倏地会合到了一起。
向阳君猝然双手齐开,拉开了大鹏双展翅架式;崔奇右手直竖起来,比了个直劈之势。
两个人不等招式递出去,却都忙着收了回来。
野鹤崔奇一声低叱,霍地向前一个跃进,下身盘足,“唰”一脚直往向阳君足踝上扫去。
向阳君腾身一跃,拔起了数丈。
野鹤崔奇亦紧跟着拔身而起。
夜空里,两个人就像是冲霄而起的一双大雁。
霍地,他们双方迎在了一块,淡月稀星之下,一阵子纠缠疾滚,天星飞坠般地直落下来。
在将落未下的一刹之间,他们竟然相继向对方发动出快速的杀手,都约莫递出了六七招之多。
紧接着,二人同时落了下来。
像是分飞的一双燕子,一个东、一个西倏地分了开来。这一次接触,似乎是颇具实力的一次接触。
他们分开后,两个人站立的方位,恰是这片场地的两个边端。双方距离,约在六七丈左右。他们遥遥互望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
甚久之后,崔奇才缓缓地抱了一下拳:“领教了……”
向阳君也缓声道:“好说,足下功力之高,是我此次中原之行,所遇见甚为杰出的几个人之—……”
才说到这里,崔奇忽然仰面向天,“哈哈”笑了两声。
向阳君神色一凝,道:“足下因何发笑?”
崔奇笑声一敛,道:“金小友,你对老夫的盛誉,却是大大的不敢当。”
他面色一整,冷峻地道:“老夫对于你此行也略有所闻,希望你在这两湖地面上仅属过境而不会盘恒甚久,否则只怕彼此有点不大方便。”
向阳君冷哼了一声,道:“听你的口气,想必是不容我在此立足了?”
崔奇嘿嘿笑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向阳君神色一凝,摇着头冷笑道:“不,金某人生平有一忌讳,那就是绝不受人要挟。”
“这么说,你是存心与老夫蹩一蹩了?”
“老人家你看着办吧。”
“你不妨再想一想。”崔奇冷笑道,“这汉中地面上,是容不下你这一号的!”
向阳君摇了摇头,道:“我看还不至于吧!”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崔奇冷森森地道:“小伙子,天下地方大得很,你还是到别处去吧,这里容不下你!”
“哼哼……”向阳君发出了一串冷笑,道,“那么,我就多住一天,在这里住四天。”
崔奇怔了一下:“好吧,四天就四天,我等你四天。”
“对不起!”向阳君改口道:“那我就住五天!”
崔奇挑动了一下眉毛:“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不!”向阳君道:“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崔奇寒声道:“这么说你是要接着我的了?”
“随时奉陪。”
“好……”崔奇怪笑了一声,“你等着吧,我一定来。”
向阳君笑道:“不仅是你的人要来,你的东西也不要忘了一块拿来。”
“啊——”崔奇顿时神色一震,倒退了一步,打量着向阳君,“看起来,你是有所为而来了。”
“这还用得着说吗?”向阳君笑了一下,“如果金某人这双招子不空,那件东西八成是落在了老朋友你的手里了。哼哼……老朋友,你怎么拿的,我希望你怎么给吐出来,我等着你。”
崔奇狞笑了一声:“好,小子,你等着我的吧,我走了……”
他霍地腾身而起,直由向阳君头顶上掠了过去。在经过对方头上的一刹那,蓦地身子向下一沉,飞出右足尖,直点向阳君眉心“祖窍”。
这一手却是出人意料,又快,又准,又狠。
只是向阳君已经注意到了对方有此一手。
如此,就在对方快速的身手里,即他右手蓦地向空中抬了一下,手指和脚尖经过巧妙地接触,二人即分了开来。
崔奇的身子,极其轻巧地落在了对面瓦脊上,随即发出了一声狂笑:“好小子,真有你的,你等着瞧吧!”
人影略闪,夜色里有如长烟一缕,瞬息间消逝无影。
向阳君微微呆了一晌,冷笑着转回房中。
纸窗上有人轻轻弹了一下,郭彤应了一声,匆匆上前打开来,白影略晃,崔奇掠窗而入。
郭彤随即关上了窗户。
崔奇的声音说道:“点着灯,不要紧!”
郭彤答应了一声,亮着了火折了,顿时房子里大放光明,看见那个白衣老人脸色有异,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灯点着了,熄了火折子。
郭彤退向一旁坐下来,道:“老人家,你怎么这么久才来,莫非跟那小子照了脸了?”
“岂止是照了脸,”崔奇冷笑了一声,“我们动了手。”
“啊!”郭彤吃了一惊,“你们动手了?”
崔奇点了一下头,抬起手来,指了一下桌上的瓦壶:“喂,给我弄碗水来!”
郭彤应了一声,倒了一碗茶,双手捧上。
崔奇接过了喝了两口,放在桌子上,从身上摸出来一个木制的药筒,由里面倒出来一粒黑色的药丸吞到肚子里?
“你老这是怎么了?”
郭彤在一旁看得有些儿震惊。
“没什么!”崔奇摇摇头,“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他那一双惊异的眸子里,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