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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云寺的静虚老和尚!”刘吾苦笑道:“老和尚与苍海客是多年方外之交。他虽是出家人,可也不能眼看着多年挚友身遭惨死而不予闻问!”
“对!”曹典史忽然脸上现出了笑纹,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达云寺住着一个老神仙,听说已有半仙之份,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可就是没见过;如果你大哥真能说动了他,那就好了!”
“难!”刘吾脸上布满了愁云,“那个老和尚已闭关多年,平素信任什么人也不知道,就是达云寺的方丈,如果不得他事先应允,也休想见得着他。我大哥虽是办理衙门公事,也未必能见着他。”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就算是见着了,老和尚是不是愿意出面,也还难说——无论如何,他总是一个出家人,要出家人去参与江湖凶杀之事,岂非有点强人所难?”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曹典史瞪着他的一双小老鼠眼,“他老人家总不能眼看着那个杀人魔王在地方上横行而不闻不问呀!再说,死的那个齐老侠客,与他是多年老友,就冲着这一点他也不能不管!”
“啊——”地保赵小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听说湘阴的盛氏双英前天深夜来到了岳州,住在满月楼,据说都带着家伙!”
刘吾登时一惊,喜道:“真的?”
“昨晚上我去满月楼抄写记事本子,听那里的二掌柜说的。”赵小川晃动着他的小脑袋,“大概错不了!”
刘吾大喜道:“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你可知道他们两个干什么来的?”
“这可就不清楚了!”赵小川忽然又怔了一下,“听说这老哥儿俩在房里关了一整天,连房门都没有出,盛老二派人找了一个铁匠,叫他连夜打制了一些东西,详细情形我可就不知道了!”
和泰油坊的老板点着头说道:“盛家兄弟的大名,我是久仰了,在湘阴地面上,论武功可是头号的英雄人物,论财势,更是无出其右。自从他们发财以后,听说是已丢下了江湖生涯,怎么会忽然又拿刀动剑地赶到了岳州,这可是怪稀罕的!”
刘吾笑道:“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他们兄弟来了,总是一件好消息,如果他们肯出面对付那个怪人,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吃完饭,我就拜访他们去。”
刘吾一听盛氏双英来到了岳州,顿时大为振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仰脖子,咕噜干下了一满杯酒。
张老板又为他斟上了一杯,笑逐颜开地道:“这就好了,要是他们兄弟肯出面,那小子八成是死定了!”
老长兴布号的马二东家,叹了口气道:“不管是谁,只要能够把那个怪小子除了就好了。”
曹典史吃了一筷子凉粉,忽然问道:“那家伙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什么样你还不知?”刘吾形容道,“挺高的个头儿,留着一条大辫子,三十七八岁,听说长相倒是挺不赖,只是专干杀人的绝活儿——最奇怪的是,这家伙穿的那衣裳,也很不一般!”
曹典史道:“怎么个怪法?”
“嘿嘿……”刘吾冷笑着道,“湖青色的长大褂,前心后背上绣着一轮大太阳——你说这是个什么打扮?”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像中风似地呆住了,两只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直直地向前面看着。
同桌四人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相继一怔,俱顺着他的目光向同一方向望去。
这一看,不当紧,四个人都愕住了。
其实,何止是他们这一桌上的人怔住了,所有座头上的客人也都怔住了。
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楼堂上忽然变得鸦雀无声,一片静寂!
之所以如此,无非是因为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直登上楼板,缓缓向食堂走来。
众多的眸子,就像是忽然看见了魔煞,目不交睫地盯视着他。
这个人显然就是刘吾所说的那个人——挺高的身材,长眉毛大眼睛。一条大辫子由后肩甩向前胸,油光水色的,就像是一条巨蛇。辫梢的顶头,用红线绳结扎着,还坠着一颗光华四射的明珠。
最令人惊奇的,是他那一身奇异的穿着:一袭湖青色的长衫,几可垂地,在前后各有一轮红日,渲染着大片红光,绣工精致,景象逼真,确系一流装扮。
说曹操,曹操就到。
对于岳阳楼客座上任何一个人来说,这个人的突然出现,都不啻大大地出乎意料,晴天一声霹雳!
曹典史那一张黄脸,突然变成了雪白——
“老天……”他把眼睛转向刘吾,“你说的那个主儿……莫非就是……他?”
刘吾的表情较他更为惊骇,慌乱地点了一下头,什么话也说不出。
来人在梯前略微一停,随即缓缓走到了面窗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来。
紧张的气氛,在这个人身子坐下来的一刹才微现松弛。几乎在同一个时间里,十几张桌子上的客人同时站了起来,打算结账离开。
然而,在辫子大汉冷峻的目光转视之下,这些人都像是受到了一种无形的约束之力,一个个沮丧着坐了下来。
整个客堂里原来乱嚣的场面,陡然间静得出奇,只有悬挂在廊子下的几只画眉与八哥儿,一如往常地在笼子里欢蹦乱跳着,发出嘹亮婉转的鸣叫声。
楼板声响,上来了两个客人。
刚来的两人,一个是面相清癯、微有病容的文士,另一个是模样儿十分俏丽的姑娘。
人家是想跑而跑不脱,他们居然还往里面凑热闹,可真是应了那句“上天有路他不去,入地无门自来投”了。
文士约莫在三旬五六,一身黑绸子儒家装束。他白皙的面颊虽然微现病容,那双细长的眼睛却是黑白分明、深邃而蕴有智光。这人身后斜背着一个长形的青布包儿,里面不知包着什么。除此以外,身无别物。
那个姑娘,看上去模样与文士十分相似。她的柳叶眉的左眉尖上,生有一粒朱砂痣。高鼻梁小嘴,衬着修长婀娜的身子,显得相当标致。
女孩子家穿得总要鲜艳些,她也不例外——上身是一袭雨过天青的紧身外褂,下面却是一袭大红加边的八幅长裙,足下那对小蛮靴更是透着俊俏利落!
大概是兄妹两个。
在举座目光惊视下,两人并不十分拘谨。
前行的文士有意无意地掠了一下眸子,瞧了那个辫子大汉一眼,随即从容地走向一角。那个姑娘也跟过去,两个人在那个冷座头上慢慢地坐下来。
辫子大汉冷峻的目光,忽然向着这看似兄妹二人身上逼视过去。
红衣少女一只细手轻轻扇着,浅笑着道:“好热呀——大哥,你不是说岳阳楼上凉快么?想不到——”
她妙目一转,突然发觉到人们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她,脸一红,忙把下面的话吞在了肚子里。
在一片静寂里,她这几句莺声燕语显得十分嘹亮,间接地缓和了原先的紧张气氛。
座客中,已有人重新拿起了筷子。
“酒保。”辫子大汉轻轻唤了一声。
虽然是轻唤一声,却也语惊四座。
酒保就站在他面前不远,聆听之下,慌不迭地答应了一声,一步三指地缓缓把身子移了过去。
辫子大汉倏地睁大了眸子,怒叱道:“酒保!”
只听见“噗通”一声,倒不是什么东西倒了,是酒保跪下了。
“大爷,饶命!”那个小伙计一面说一面频频磕着头,“大爷饶命!”
辫子大汉见状微微一愕,冷笑道:“你起来说话。”
酒保磕了个头,颤抖着道:“是……”
他边说边爬,一连爬了三次才算真正地站起来。
辫子大汉打量着他,十分气馁地道:“你这里可有酒菜?”
“有……”酒保面色苍白,“有。”
“既然如此,我来了半天,你何以不过来招待我?”
“我……”酒保咽了一下唾沫,“我怕……”
“怕什么?”
“怕……大爷你……”
“怕我?”辫子大爷冷冷一笑,“我的样子可怕么?”
“不……”酒保连连摇着头,道,“是……”
辫子大汉把盯视在对方身上的一双眸子,忽地转向四周的座客——除了后上来的那一对兄妹,几乎每一双眼睛都盯视着他,而且都或多或少流露出了惊惧神情。
辫子大汉把这些看在眼睛里,忽然轻叹一声,目光迅即回到面前酒保身上——
“这也难怪,是我一路南来,连杀五人,各处州府绘影图形,皆在捉拿擒我,消息外传,是以人们骇惧!你也害怕,可是?”
酒保哪里说得出话,站在他身前,直吓得全身连连颤抖,面无人色。
辫子大汉目光虽然注视着酒保,话中却似有弦外之音:“你用不着害怕,我所杀的人,无一不是罪大恶极的该死之人。这些人,有的面善心恶,有的借武势欺压善良,独霸一方,官府无能为力,却只有我这个痴人,凭借所学来替天行道了……”
这几句话,显然不能使在座的大多数人接受。此时,辫子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