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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接,直接打车正式住到了关铭家里。现在想想,他实在是过于好骗了,关铭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当时他爸劝他留在九江,毕竟家在这边,人脉也在这边,郑余余居然没同意,来武羊的步伐非常义无反顾,他爸又想到,关铭和郑老在这边,也不会让郑余余吃亏,所以也就同意了。人的一生非常漫长,郑余余仕途也不会停在武羊,所以起点在哪并不重要。
但是当时坐在山半腰的郑余余忽然觉得,起点非常重要,他民警生涯的第一步是由关铭在指引,那他以后,也必然要像关铭一样出色,他踌躇满志,对一切都志在必得。
关铭率先站起来,递给他一只手说:“来吧,不要半途而废。”
郑余余把手递给他,关铭一用力把他拽起来,俩人的手一触即分。关铭这次走得慢,跟在郑余余的后面,俩人一口气上了山顶,已经临近傍晚,火烧云都出来了。
因为是周末,所以游客很多,俩人拍了几张照片,坐在凉亭里歇了很久。
关铭不是爱说话的性格,郑余余也不想找话题,他俩当时是久久的沉默,好像都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都在消化其中可能的美好和黑暗。
幸福的河流夹杂着泥沙,但是那时候他们俩都很勇敢。
下山的路上,关铭一直背着手,步伐很快,叫郑余余跟上,郑余余懒散着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懒得追他。
距离拉的远了,关铭有些无奈,转回头的时候,看见郑余余正在拍他。他没躲,直直地看着镜头,郑余余看着手机里的他的脸笑了起来。
关铭站在下面等他,沿途有很多摊位再卖一些小玩具,旁边的一个小孩子在闹他爷爷,讨要那个用长条的容器装着的泡泡水。关铭蹲下去看了看,发现还有那种套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小喇叭和水枪,他问了价钱,给那个小孩买了一瓶泡泡水。
他爷爷不让孙子要,关铭笑了,摆了摆手,说:“拿着玩吧。”
郑余余走下来,问:“怎么了?”
关铭把泡泡水塞到小男孩的手里头,拍了拍他屁股,说:“玩去吧。”
爷爷说:“谢谢叔叔啊。”
小男孩勉强谢了,一溜小跑冲下台阶,玩去了。
关铭看了一眼,回头问郑余余:“你要吗?”
郑余余哭笑不得:“我要这个干什么?”
关铭拿起一把□□,说:“我给你买这个豪华版的。”
“这枪吹出来的是泡泡吗?”郑余余问老板。
老板说:“这是水枪。”
郑余余说:“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没地方放。”
关铭却已经在掏钱了,拿了两把水枪不说,还拿了一个泡泡水。郑余余心想,他这个乱花钱的毛病真是没救了。
关铭说:“老板,你得给我灌满水啊。”
俩人走出去,郑余余说:“你这个东西,下去了我去小学附近的超市买,十块钱一个你信不信,他这卖二十五,也就糊弄你这种人。”
“接枪。”关铭煞有其事。
郑余余傻傻地接过来了,迎面就被关铭滋了一身水。
“我靠!”郑余余疯了。
关铭疯狂抽水,扫射一片,郑余余反应过来,绝地反击,衣服已经湿了大半,俩人还没下完台阶,就已经打了起来,刚才拿了泡泡就跑的小男孩都成了俩人的观众,尖叫着给他俩摇旗呐喊。
阶梯上还有不少游客,郑余余本来不想玩了,但是关铭没完没了,他也脾气上来了,一通加水,迎面刚了上去,众人离他俩远远的,还观察俩人的战况。
豪华版的水枪是真的大,装了一瓷缸的水,托了这俩学过射击的民警的福,一点也没浪费,全招呼在了他俩身上,玩水枪都玩得弹无虚发。
郑余余彻底累了,说道:“休战行不行?”
关铭说:“没水了。”
“多大年纪了你。”郑余余说。
关铭□□□□地说:“啊,怎么地了。”
郑余余被他搞得无语,不跟他一般见识:“饿了,晚上吃什么?”
“随便啊,”关铭拿着水枪,背着手,拽得像拿着真的手/枪一样,“你想吃什么?”
郑余余:“我衣服都湿了!吃个屁啊。”
关铭一点也不自责,说道:“下了山就干了。”
“老子今天回去如果感冒了,你就完了。”郑余余恶狠狠地说。
“娇气。”关铭评价。
郑余余被他怼得无言以对,说道:“你今天好幼稚啊。”
关铭没说什么,忽然把拿着水枪的那只胳膊搭在了郑余余肩头,把他揽向自己,郑余余安静了片刻,又没忍住笑骂他。
郑余余一直不喜欢回忆过去,睡前不爱想事情,但是这一晚却难眠,他躺在分局休息室的床上,辗转了片刻,然后翻身从枕头下掏出手机,屏幕照亮了他的脸。此时是十一点三十八分。
“睡了吗?”郑余余给关铭发了一条微信。
关铭给郑老定的酒店房间在四楼,就在局里给他分配的房间楼下,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早就过了郑老平时睡觉的时间了,他按电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这时候手机响了,是郑余余,他手指不自觉地往上一抬,按了五楼。
晚上人少,电梯很快,“叮”的一声打开了,关铭一边掏房卡一边回消息:“怎么了?”
郑余余说:“听我爸说,郑老来九江了?”
关铭思考了一下,回道:“下午到的。”
郑余余发完这条消息立马后悔了,不应该这么说的,他应该实话说他下午见到郑老了,否则一旦郑老说漏了怎么办?
现在他在犹豫是要把这个慌圆下去。还是干脆转移话题。
关铭说:“下午去你家了。”
郑余余品了一下这句话,谨慎地回道:“嗯嗯。”
关铭也有些说不好他要干什么了,也就没回。
过了一会儿,郑余余问:“是来看病的吗?”
“算是吧。”关铭说。
郑余余问:“这次来要待多久?”
“不清楚,他自己说得算。”
过了一会儿,郑余余试探道:“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要不忙完了这阵,我带他在九江逛逛?”
关铭说:“估计待不了这么久,王局找我有事,联系不上我,郑老正好要来看病,就来当说客了。”
郑余余心说:“你就编吧。”
第22章 来日方长(九)
他只有在知道真相是什么的情况下; 才能识破关铭的谎言; 平时是不行的,就算是关铭说得破绽百出; 他也总是会被骗; 因为这个人说得太笃定了,根本不像是骗人。
关铭问:“还不睡?”
“一会儿。”郑余余说,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只能配合着关铭的谎言了; 问道:“武羊什么大事啊,非得要你回去?”
关铭:“案子吧。”
郑余余假装配合; 说道:“哦哦; 要保密吧?”
关铭:“哈哈。”
郑余余看他这个“哈哈”,心中五味杂陈。再一想; 关铭应该也挺紧张; 怕他知道了点什么。以郑余余对他的了解,关铭一定不希望郑余余知道他受伤的事情。他宁愿自己打断牙往肚子里咽,也不想有人跟他分担痛苦,更何况他俩分手了。
郑余余感觉到了自己的左右为难和无能为力,趴在床上看着聊天记录,俩人谁也没再说话。
关铭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把手机扔在一边; 脱了衣服去洗澡。洗完回来时看了一眼; 没有新消息。郑余余抱着手机流了两滴泪; 已经睡着了。
关铭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膝盖隐隐作痛,但是后来也睡着了。
醒来时先订了酒店的早餐,送到郑老的屋子,他懒得下楼,能少走便少走几步。郑老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拄着拐杖,似乎在等他。
关铭问:“昨晚几点睡的?”
“早早睡了,”郑老说,“你忙到多久?”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回来太晚,关铭定要来这里一趟的,没来就是又忙到很晚。
关铭说:“十点多回的,怕打扰你,没来。”他惯于撒这种慌,十一点说成十点,很严重说成还可以。
郑老说:“年纪大了,不打扰我,我一晚也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关铭知道他每天早上四五点钟便起床,说道:“还是要多开点安神的药,不睡觉不行。”
郑老说:“我已经是老头子了,活不了多久,你有这个功夫,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
关铭哑口无言,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今天跟王局和这边的任局说一声,明天就回武羊,您可别话里话外刺我了。”
郑老交代道:“实话实说就行了,别死要面子。谁活着都不容易,知道其中的辛苦,会体谅你的。”
关铭站起身来,笑道:“知道了。”
郑余余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早上起来泡了一杯咖啡,坐在工位前发呆。刘洁进来看见他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郑余余:“?”
“看着像是蹦迪宿醉之后第二天的我,”刘洁说,“我打胎第二天也没这样。”
郑余余有些无语她这么快就能开自己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