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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道:“言重了,这称呼我可是担持不起。”
林寒青突然把目光凝住在李夫人的脸上,缓缓说道:“我母亲不回武功,纵然昔年有开罪夫人之处。还望夫人多多担待,夫人如是定要问罪,晚辈愿代父母受过。”
李夫人道:“你有几条命,一会儿代父替罪,一会儿代母受过,我如要杀你们母子,那也不用等到今日了。”
林夫人厉声喝道:“你当其是长大了,连为娘之言,也不肯听了?”
林寒青道:“孩儿怎敢。”
转身大步而去。
他心中怀着无限迷惘和痛苦,出了室门,守在夹道中的女婢,一直把他送出了太上阁。
一陈山风吹来,挟带着幽幽花香,扑入鼻中。
林寒青仰天长长吁一口气,神志陡然一清。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李中慧急奔而至,望着林寒青,道:“林兄,西门玉霜退走了?”
林寒青道:“退走了。”
转身向前行去。
走了一阵,激动的心情,逐渐的平复下来,心中暗暗忖道:我母亲为什么要自废武功,为什么那样害怕李夫人,这其间自然是有原因。
只听脑际间,闪过母亲的声音,道:“我要告诉自己的儿子。他母亲是个很坏的女人,夺人所爱……”
一缕怀念,自林寒青的心中泛了上来,暗道:难道我那母亲夺了李夫人的所爱,才使她们三个情同骨肉的人,反脸成仇?她们三个妹妹,除了母亲和李夫人之外,还有一人。又是谁呢?那人此刻何在?只觉疑窦重重,便上心来,苦苦思索,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呆呆站着,思索了良久,才想到白惜香,目下所有的人,仍是只有白惜香,可以帮助他解决心中之疑。
心念一转,急急向听松楼跑了过去。
只见香菊手执长剑,挡在楼梯口处,双目中满含怒气,似是要喷出火来。
看到香菊的怒容,林寒青的神志,反而清醒起来,缓缓说道:“香菊姑娘。”
香菊两道满含忿怒的眼神,投注在林寒青脸上,瞧了半天,才道:“林相公吗?”
林寒青道:“正是在下。”
香菊道:“你跑哪里去了?”
林寒青道:“在下有点要事而去,白姑娘好吗?”
香菊冷冷说道:“就因为你走了,几乎客的姑娘走火入魔。”
林寒青道:“劳你转告白姑娘一声,就说我有要事求见。”
香菊凝目思索了一阵,道:“别人一定不行了。但你林相公,却是叫小婢为难了,你替我守住楼门,我上去瞧瞧着,姑娘能不能够见你。”
林寒青道:“有劳姑娘了。”
香菊轻轻叹点一声,道:“不用说客气话了,只要你好好待我家姑娘就是了。”
林寒青听的怔在当地,不知如何答复。
幸好香菊也没有让他回答之意,转身上接而去,片刻之后。匆匆下楼,满脸歉疚地说道:“对不住啦!林相公,姑娘此刻不能见客,只好等子时过后再说了。”
林寒青道:“好吧,在下就在此地等候吧。”
这半宵时光,在林寒青记忆之中,特别漫长,好不容易才等到子时过后。
香菊似是一直很留心着林寒青的事情,子时过后不久,匆匆奔楼来,道:“姑娘清醒了,相公可以登楼去见她啦!”
林寒青应了一声,随在香菊身后,步上了听松楼。
只见白惜香容光焕发。一身白衣。端坐在一张木椅之上。
木桌上烛火熊熊,照得满室通明。
林寒青行前一步,抱拳一礼,道:“恭贺姑娘,大功圆满。”
白惜香道:“香菊告诉我,让你等了很久?”
微微一笑,接道:“在这五日之中,一定发生了很多事,你可是遇上了什么困难?”
林寒青叹道:“一言难压……”
白惜香道:“人生不如意的事,常常是十之八九,不用太过伤感,慢慢的说给我听吧。”
她的口吻,充满着慈爱,但却又那么强劲有力。
林寒青抬起头来,望着白惜香,缓缓说道:“白姑娘,在下遇上了一件为难的事,要请教姑娘。”
白惜香哧的一笑,道:“可是有关你的身世吗?”
林寒青呆了呆,道:“这个姑娘如何知道?”
白惜香道:“说穿了一点也不稀奇,李夫人和我谈过。不过,粗技大叶,不够详尽,你如有事问我,那就得说得详尽一些了。”
林寒青道:“那是自然。”
当下把自己所知内情,尽都告诉了白惜香。
白惜香听完之后,长长吁一口气,道:“你只是想知道生身之父吗?”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那是自然。”
白惜香道:“都是你的长辈,你如是了然了又能如何?如若说大错全由令堂所铸,你又将如何处理?”
林寒青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白惜香微微一笑,道:“不用这个那个了,整个武林的劫难,都和你们几家上一代怨怨有关,李中慧因缘际会,取得盟主之位,无意中把整个江湖的正邪消长,和你们几家的私人恩怨合而为一……”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不过,这也不是巧合,你们上一代积结的思想,下一代顺理成章的又把它承担起,而且你们上下两代之间,一直是近代江湖上的主流人物,以黄山世家为中心,结下的恩怨情仇,这一代也该作个总结了,如是再拖延下去,只怕是又要祸延下代。”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姑娘好像已经很清楚这件事了?”
白惜香道:“我虽不知详情,但已瞧出一点梗概,所谓江湖恩怨,似是大半集中在你们这几家人的身上。须知黄山世家能够在武林享誉百年,盛名不衰,实非一件简单的事情,一个世家和一个门派不同,一个门派是选天下之才,收为己用,以光大门户,但一个世家,却必是子承父艺。代代相传,一个才华绝世的父亲,未必就能生出一个才华约世的儿子,黄山世家能够在武林中维护百年盛誉,上两代不知用了多少心机。”
沉吟了一阵,接道:“李夫人是一位才华绝代的红颜,但她却一生郁郁,并不欢乐。”
林寒青道:“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白惜香道:“告诉你,但不许随便说出口去。”
林寒青道:“这个在下答应姑娘。”
白惜香道:“黄山世家为了要维护他不坠的声誉,只有一个选才的办法,那就是替他们下一代,选一个才华绝代的媳妇,李夫人在黄山世家这种需要下,作了李东阳的媳妇,也注定了的一生的落落寡欢。”
林寒青凝目思索了一阵,道:“姑娘之意,可是说那李夫人下嫁李东阳并非是出于自愿?”
白惜香道:“详细内情,我也不太清楚,但他们是一对不欢乐的夫妻,那是不会错了。”
林寒青一皱眉头,沉吟不语。
白惜香举手理一下鬓边散发,轻轻叹息一声,道:“李夫人的痛苦,不是你能够想像得到,她以冷淡和寂寞抗议她的际遇,甚至连自己的子女也不关心。”
林寒青道:“这么说来,家母的际遇,定然也是很悲惨了?”
林寒青道:“家母一生在苦难中,就在下记忆之中,从未见过家母的笑容。”
白惜香道:“嗯!如若令堂没有欢乐,她岂肯付出自废武功的代价,不过,她的欢乐太短暂罢了。”
林寒青听得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话。
白惜香轻轻叹息一声,道:“不用难过,令堂是一位很可敬的人物,她用一生的寂寞、痛苦,去换取短暂的欢笑、快乐.用情是何等的高贵,含辛茹苦,把你抚养长大,节操是何等圣洁。李夫人和令堂,都是一代红颜才人,不能用凡俗的眼光去衡量她们,她们的际遇如若是加诸他人之身,决不会有她们这样的结果。”
林寒青长长叹息一声,道:“姑娘,我林寒青堂堂男子……”
白惜香道:“我知道,你心中有一股抑郁难坤之气,但你如能去想想,那就心平气和。令堂的事,你不太清楚。但我告诉你一点李夫人的事……”
举后理一下鬓边散发,接道:
“李夫人下嫁李东阳时,曾经说过了几句话。她一生就照那几句承诺之言,数十年如一日,从无改变。”
林寒青道:“她说些什么?”
白惜香道:“她答应替李东阳生下一儿一女,然后深居黄山世家,一生都不离开,几十年来,她一直如此奉行。”
林寒青似是有些不解,沉吟了一阵,才突有所悟,道:“姑娘之意,可是说那李夫人并无下嫁李东阳之意吗?”
白惜香道:“不错。但是形势迫人,在某一种情势之下,李夫人不得不下嫁李东阳,她认了命,但又不甘忍受一生,因此,她变了,变得冷漠无情。”
林寒青道:“这个,听来实是叫人难信。”
白惜香道:“我再说一件事,你就该相信了。”
林寒青道:“姑娘话说。”白借香道:“别说李东阳死去了很久,就算李东阳还活在